学校的夜晚很是宁静,人迹寥寥,远处篮球场上的景色尽收眼底,旁边有人有说有笑的走过去。
傅桉坐在石阶上,右手握着未点燃的烟,左手握着手机,从恍惚到回神,只需一瞬间。多少年了,只要一想到桑染,每一帧画面,每一个瞬间,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夏末傍晚的小巷,她穿着白色学院风的上衣,黑色的百褶裙,一路上哼着歌,从他身旁蹦蹦跳跳的过去,一阵香甜而不腻的味道传来,高马尾一甩一甩的,夕阳的金光倾泻在发梢里。
那时候的桑染,大概不知道自己这么早就被人喜欢了那么久吧。
年少时的傅桉,对桑染喜欢到了骨子里。
傅桉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对面楼的霓虹灯,没好气的对着电话那边说:“喂?什么事?”
江一楠听出来傅桉的不耐烦,叹了一口气,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只要一想到桑染,说话的语气就大不同。
“喂,傅桉,你现在在那?之前跟咱们签代言广告的那个艺人反悔了,要解约,而且......违约金一次付清.”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行。”江一楠挂了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多少年了,傅桉还是放不下啊,栽的真够深的。想当初,开这家娱乐公司,还不是因为她啊。
“有没有备选方案?”
“没......没有。”负责这个方案的人员,战战兢兢的回答,都知道他们这位傅总裁不好惹,脾气一点都着。
“怎么?话都不会说了?我怎么教你们的?做方案除了planA,还要有planB,planC!不懂啊!只准备了planA方案,没有想过突发状况吗?!啊!?”傅桉今天心情本就不好,现在更是降到了冰点。
‘就你这暴脾气,他们说话不接巴才怪!’江一楠在旁边内心嘀咕着。
“愣着干嘛啊!还不赶紧动起来,想解救办法啊!”傅桉更是气得把文件摔到了桌子上。
“有,有一个,桑染,近两年刚回国发展,颜值,流量,热度都不错,她出演的电影更是爆火。长相跟咱们这次要拍的广告主题还算挺符合的。”
桑染......
“是啊,是啊,他挺符合的。
“傅总?傅总?傅总!您怎么了?”
“没事,找到了不赶紧联系吗!”
“小满,刚才云禾娱乐给我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接一下广告的拍摄。”周南汐边说边走过去坐在桑染的身边,把她手里的剧本拿过来放到了桌上。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帮你拒绝了吧?”
云禾娱乐......傅桉......
“小满,走吧,妈妈说晚上要你来我家里吃饭呢!”周南汐挽着桑染的胳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一副不去就不放开的样子。
“我......要不今天算了吧,改天我在去吧。”说完就要把胳膊从周南汐的怀里拽出来。
见状,周南汐拉得更紧了,“不行,去嘛,再说了,叔叔阿姨特意交代我了,要看着你吃饭的,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减肥不在于这一时嘛,走啦!”
桑染的妈妈黎然是一名芭蕾舞演员,桑染从小受到了黎然的影响,也十分热爱舞蹈,但是她的梦想并不是想黎然一样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而是想要成为一位演员。
“小满,你说咱们明年就要高考了,好快啊!感觉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呢!”周南汐拉着桑染的手,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踢得老远,好像这样能把烦恼踢走一样。
“是呀,高中生活快要结束了啊。”
“那你说我们的梦想会实现吗?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吗?你说......”
桑染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见她说:“梦想一定会实现的,就算目前实现不了,以后也一定实现的。而且,我们肯定会一直是好朋友的,诶呀,不要想那么多了,眼下过好就是最好的!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两个人手拉着手,伴着夕阳,幻想着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遇到什么样的人......一蹦一跳的朝着前方走去,未来,管他呢,我要眼下的路成为最好的一条路。
“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是想把老子气死是不是!你看看你还一点以前的样子吗?”
傅桉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血迹,抬起头说:“有没有不是您最清楚吗?”
“滚!赶紧滚!”傅楚昊顺手拿起酒瓶子就往外扔。
酒瓶子扔出来的一瞬间,刚好落在桑染的脚边,桑染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随后,傅桉带着一脸的伤,背着书包也走了出来。
见到桑染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往地上一看,看到桑染脚边的碎玻璃渣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傅桉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向桑染走去,弯下腰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桑染。”
桑染还在惊吓中反应不过来。
傅桉见桑染没有反应,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又说:“赶紧回家吧。”
傅桉转身准备离开时,桑染反应过来,跑了过去,拽住了他的书包带,说:“等一下,那个,我看额头上还在流血,我这里有一个创口贴,你粘一下吧,而且待会伤口也需要消个毒......”
傅桉听到这些话,有些失神。
妈妈林秋在世时,也是这样关心他,但自林秋去世以后,这样的关心几乎上是没有一丝一毫了。
傅桉看着桑染手里的创口贴,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桑染的手都麻了,也不见傅桉接过去,“喂,傅桉,我都举不动了,你好歹接着啊。”
傅桉这才回过神来,但身子已经被拉了下来,桑染见这人半天没有反应,就干脆自己给他贴了,傅桉比桑染高了两个头那么高,所以傅桉在弯下腰的同时也弯下了腿。
少女的睫毛在楼道的灯光下一眨一眨的,灯光从睫毛缝中透出,显得分外好看。
“好了,你记得你的伤口待会要处理一下。”说完桑染转身就上楼了。
傅桉站在原地,摸着刚刚贴好的创口贴,有些失神。
“傅桉,你这是......啥时候喜欢贴这样的创口贴了!还带小花?”说完,江一楠就要伸手去碰傅桉脸上的创口贴,还没碰到,就被傅桉打下去了。
“干嘛!别碰!”
“得嘞,懂了。”江一楠识趣的闭了嘴,不在说了。
“傅桉,那你这次......打算出来多久啊,不能又是在宾馆在住一个月吧,况且你上次住的还是一堆大老爷们挤一块的地方。让你住个好的地方,你偏不,这次不能在住哪儿了吧?”周大鹏把手搭在江一楠肩上,身子朝向傅桉的方向。
傅桉抬眼看了一下周大鹏,打趣道,“那怎么着,我被撵出来就这么多钱,不住那儿住哪?你家给我住啊?那你妈不得让你睡客厅?”
周大鹏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干笑了几声。
其实有时候周大鹏也挺想不明白的他妈对傅桉比对他这个亲儿子都要好,街坊邻居都以为傅桉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儿子,而他是捡的。
这晚,傅桉终究是没去周大鹏家。
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缕德味园,穿过那略闪的星光。
树影拉得好长,他向前走着,周围发出树叶被踩碎的声音,看着自己的影子一晃一晃。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辆穿梭。
对于傅桉来说,这是数不清第几个他觉得既寂静又冷清的夜晚了。
傅桉终究是来到了周大鹏说的地方,一屋子里,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汗臭味、浓郁的烟味、脚臭味等一系列难闻的而味道一股脑朝门口扑来。
傅桉却不以为然,用手挥了挥,散了散味,走了进去。
几个大老爷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每隔两三周就会见到傅桉来到这里。
“上啊上啊,会不会打游戏啊!”一个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傅桉。
“呦,又来了啊,这才几天啊。”
“一周了已经。”
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三和大神。
每天就靠着吃泡面过日子,没钱了就出去打个一两天的工,接着回来住。
日复一日,就这样活着。
桑染躺在床上,有些失眠,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拿出放在床头柜最底层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