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师父和总监。”在说后面两个字的时候楚颂声特意停顿了一下。
带着眼镜已经有点秃顶的总监腼腆地笑了笑,看着面前自信大方的楚颂声心里竟有些感慨。
时间真是个很有魔力的东西,短短两年就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此彻底。
总监伸出手做了个标准的回握,慨叹道“好久不见啊,真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你变化就这么大。”
“那我这改变算好还是算坏?”
一旁穿着白衬衫黑西装的高个男子笑了两声“那肯定是好嘛。”
楚颂声也跟他握了个手,打趣道“师父你这是又长高了,看你我都脖子疼。”
“啊,可能可能。”
寒暄过后,几人的话题不由转回正题,两人边走边询问起一些基本问题,预算啊,地段啊,楼层采光等等。
楚颂声这个预算并不算多,还有点少,在她打算定居的那个地方这些年发展更好了,房价自然也提高了些。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我跟你说,就这两天老叶刚开发出一套很符合你需求的房源,你这运气啊,啧啧,赶上了。”
楚颂声轻笑一声“那师父可得帮我好好杀杀价,我这预算可就在这呢。”
总监接过茬,大手一挥“那就谈,拉到店里谈他个一天,尽力商量个好价钱。”
做这行话一定不能说满,毕竟这种事谁能又敢打保证呢,万一那房东是个一口唾沫一口钉就是不动如山的呢。
“那房东我也接触过,是个挺好说话的阿姨,她女儿呢,也见过一次,是个大学老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这次卖这个房子呢,也是一家人打算去国外定居了,能谈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之前都教过你。”
楚颂声点点头,开口道“知道了,我到时候肯定好好配合你们。”
“有师父和总监在,这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这话也并不是无的放矢,等到几人吃过饭,下午便先去实地看了房子。
这个小区离楚颂声之前租的第一套房子并不远,小区里呢还有条河经过。
楼栋总共11层,房子在8层,除了卫生间厨房都铺了木地板。
卧室里那张足足两米宽的大床看的楚颂声眼睛一亮,卫生间也做了干湿分离,采光也很不错。
楚颂声还挺满意的,心里已然开始规划起之后的装修。
总监因为临时有事便先走了,陪着她看房的是师父。
“这套房标价308,底价呢我也不跟你报虚的,咱们都自己人,底价290!”
楚颂声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反问道:“290?还能谈谈吗?”
留着清爽短发的师父微微勾起一抹略显自信的淡笑,没有正面回答“我尽力。”
见此楚颂声点点头,嗯了一声“那走吧,晚上再来看看。”
众所周知,S市仿佛楼板都很薄似的,那隔音懂得都懂。而且晚上邻居也都回家了,可以看看会不会影响很大。所以看房呢,最好各个时间段早中晚都来看看,买房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看个十遍八遍又怎样。
结束之后楚颂声便谢绝了师傅要送她去酒店的好意,拎过行李朝已经到达附近的网约车走了过去。
没了熟人,不用再社交,楚颂声脸上时常洋溢着的笑意逐渐收敛。
不得不说,尽管已经步入社会两年多,她依旧不喜欢社交,这是个太耗心神的事情,相较而言,她更愿意将精力花在自己喜欢的事上。
原先出租屋里的东西早已经叫了搬家公司统统搬去了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寄存小仓库,一个月的话也就几百块,是个很划算的选择。
而原本快到交房租日子的房子,早在老家处理各项事宜时就跟房东说了不续租了。
当然,毫无疑问,押金只退了一半,因为还差一个月才到期,加上和房东平时关系不错,这才还有一半,不然直接免谈了,一分都没得,能有一半,楚颂声已然很满足了。
收拾妥当的她坐在床边的桌旁,转头看了看外面不停跑着的白云,仿若在一个名为天空的跑步机上不间断地运动中,累到变形成各种形状。
千人千眼,映入眼中的形象各不相同。
楚颂声一手撑着下巴,小麦色的食指边轻轻敲击着脸侧,双眼微微失焦,很容易看得出是在出神。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些天楚颂声一直在思考自己以后到底想做什么呢?
忽地耳边仿佛响起那道极具感染力的呐喊。
眼前浮现出之前看过的那部日剧中的一个经典镜头,女孩站在岸边朝着带着耳机听着歌正单肩背着包往前走的男孩边招手边大声地喊着心上人的名字。
而那男孩也仿佛心有所感,摘下耳机笑着回头看向她,同时也回头招手回应她,两人隔着不近的距离,但心却是紧靠着,仿佛跳动频率都在此刻同频。
原本熟悉的场景却在此刻蓦地变换,小桥破裂,重建变成一座湖中伫立的亭阁,一位身着暗红色圆领袍梳着单螺髻化着京城时兴桃花妆的女子手持毛笔眼神专注地在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然而原本流畅的书写却是不经意间顿了一下,鼻尖似乎隔的很远都已经能够嗅到那股有些浓郁的熏香。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人来了。果不其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声婉婉仿佛要将这位向来从容淡定的女官溺爱,她有时会想,这世上怎么有人如此热烈,像烈火一般。
想靠近却又害怕被灼伤,毕竟她们之间仿佛隔的是天堑,身份,性别等等将她们死死禁锢在原地,无法逃离,无法靠近。
书写的速度重新变得如同方才一样流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她心里却清楚,不同的,若那人是烈火,那成为一只飞蛾又有何不可呢?
她想,自己应当是甘之如饴的。
空调的冷风吹得楚颂声打了个寒战,她抬头一看,26,并不算高也不算低。
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鹅黄色睡裙,楚颂声恍然大悟,是穿的太少了啊。
怪不得觉得冷呢,慢慢回神之后余光无意间瞥向桌面,楚颂声一时竟愣在原地。
开头依旧是那熟悉的两个大字,计划,而下面的空白处却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字。
笔画中有的似鸟头燕尾,又似鸟头凤尾,横竖笔画丝丝露白,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故称飞白体。
赫然是一个婉与一个月字,楚颂声有些愣神,有些狐疑地抬手看了看手中握着的笔,这,我写的?
此时的她尚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写下这两个字。
楚颂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将笔和本子都收拾好,重新合上,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她向来如此。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清楚它的含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