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看着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用手轻轻触碰了长公主,顿时心里一沉,长公主的身体怎么这么凉?
“长公主您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要不我扶您回宫休息吧?”
“好……”长公主虚弱的回应着声音像一缕烟一样淡淡的,好似说不上话。可能是生病,也可能是头晕或者……被下药了。
长公主的眼睛向上看,此时皇上正与张贵妃谈笑。皇后淡淡的喝了一杯酒。放下手中的酒之后吃了果盘里面的葡萄。
皇宫里面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长公主的头也越来越晕。她费尽力气挤出一股声音“父皇儿臣今天有些不适可能得先行告退。”
皇帝闻言看了看,自己的长公主脸色的确不太好,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桃儿看见长公主走路都走不稳,心疼的手直抖,真正搀扶到长公主的时候,发现长公主的手凉的可怕,扶到背上又滚烫人。
扶着长公主上马车时,指尖触到的肩背烫得吓人。公主垂着眼,鬓边金步摇晃得她眼晕,方才宴会上那杯递来的荔枝酒,此刻像条毒蛇缠在她心上。
车轮碾过砖缝,公主喉间溢出细碎声音。桃儿死死攥着帕子,帕角被冷汗浸得发潮,刚才还比较冰凉的手,此刻滚烫,好像有些低烧。
桃儿的心越来越紧,赶忙拉开马车的帘子。大喊“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一旁的内侍听见有宫女在这叫,迅速过来。简单的询问一下长公主有什么事情? 小桃急切的喊着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内侍,让赶快去寻找了太医。
毕竟是长公主,陛下的长女生有点小病都很要紧。别说小桃形容的这么不舒服了。领了差事的内侍立马急匆匆的往太医院赶。
等太医到贤妃娘娘的宫殿的时候,长公主已经昏死过去了。因为长公主生病了,桃儿也不敢把她往其他地方带,想着娴妃娘娘最熟,所以桃儿先把长公主带到了娴妃娘娘这个地方。
娴妃这里的宫女都认识长公主和桃儿,直接把她们放进来了。等娴妃看见昏迷不醒的长公主眉头紧簇。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长公主从张贵妃宴席上回来就这样了,我当时可吓坏了。”
“长公主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桃儿焦急的诉说着,生怕长公主有一点闪失。此刻恨不得自己替长公主受这些痛苦。 贤妃看着长公主很难受,眉毛紧簇,叫来了几个宫女拿了几盆凉水给敷在头上,擦拭身体。
随着公里焦急的忙碌着,一声细长的太监音响彻弦月殿“太医到----”
桃儿听见这声太医道,连忙冲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去拉住太医的手“太医太医,你快救救我们长公主,情况危急!” 贤妃呵斥小桃,“你在胡说什么?这种话是你可以说的?”
小桃连忙住嘴,打了自己几个巴掌。然后拉着太医的胳膊到长公主面前。 “让老臣看看。”
太医给长公主把了把脉,看了看长公主的情况。大概了解了长公主应该是中毒了。
但是他不敢说,这皇宫里的人可不是随便得罪的。他想了想,药房里面还有几副可以清热解毒的药,这个药刚刚好,可以对症。
太医和旁边的徒弟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大声说道“长公主现在估计是得了热病风寒,我叫我徒弟去拿几副药。”
“怎么可能呢?我家主子一开始还好好的,这两天也没有感染风寒的情况啊,怎么去了一趟宴会就忽然这样?”
“臣认为可能是宴会感染了风寒” 娴妃娘娘听到这话立马感觉不对劲,眼神转了转。看了看此刻昏死的长公主。
“有劳太医了”她给边上的下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个下人拿了几片银叶子给他。 太医立马谄媚的接过银叶子,然后鞠了几个躬“谢谢娘娘”。
简单的拉扯过后,太医身边的小徒弟已经把丹药急匆匆的送过来了。毕竟小徒弟是了解这是什么丹药的。
太医看见丹药瓶在手上,简单的擦拭了一下手。然后取了两粒丹药送到长公主嘴边。又取出了几根银针。
他开始为长公主施了几针。再加上服用了一些清热的丹药,药效加上针灸长公主,皱着的眉头慢慢缓解。
圆圆的脸蛋上面紧巴的小嘴也开始放平。“水……”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长公主慢慢苏醒。
她艰难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桃儿连忙倒了一碗水用勺子送到长公主嘴边。随着长公主的苏醒,众人焦躁的状态慢慢缓解了不少,娴妃娘娘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呜呜呜。”侍女小桃竟哭了起来。
“好了,小桃,我这不是没事吗?”看着小桃梨花带雨,长公主强提精神,安慰起这个好姐妹。不过看她泛白的嘴唇,还是让人能感觉到话语里的虚弱。
“今日这事?”娴妃走上前,想要询问经过。“娴妃娘娘,今日多有叨扰。”长公主对娴妃表达歉意,然后吩咐小桃:“先替我谢过娴妃娘娘。”
“谢过娴妃娘娘。”然后小桃收拾好随行物品,和内侍将长公主安置到云撵上,向公主寝宫驶去。车轮吱吱的碾在厚重的青石砖上,周围高大的围墙,斜阳西坠,橘黄色的光线被浓密的树木挡住,竟透不出多少光辉。
小桃随撵而侍,看这红墙青瓦的高大围墙,威严耸立,就像是一只匍匐的猛兽,在等着择人而噬。
就算尊贵如长公主,在这猛兽面前也宛如羔羊般,深深的无力感止不住的升腾起来。“原来这就是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小桃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又心疼起长公主起来。这令人窒息的深宫里,隐藏着重重的心机和阴谋暗算。
今天在皇帝陛下的眼前都有人敢对公主出手,偌大的皇宫,还可以相信谁呢?隐藏在黑暗中的又是谁?是后宫的娘娘,还是朝中的大臣?只是猜测就让人惊悚,汗毛耸立了。
收起不安,小桃都不敢往下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回长公主,相信以公主的聪慧,还有翻盘的机会。回到寝宫,长公主半躺在名贵木料打造的软塌上,显得虚弱不堪。
就连平时明媚的凤目,都像是去了生气,眼帘半掩。寝宫外脚步声不停,小桃正在安排心腹侍卫加强防守,各种明哨,暗哨,做的滴水不露。
当然,这都是平时娴妃的结果,小桃照本宣科安排就行了。娴妃出自武将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各种战阵信手拈来。
就连这些忠诚的侍卫和宫女,也是娴妃调过来的。寝宫内,侍女随候左右,有的隐藏在柱子后,屏风后,都是娴妃训练出来的高手。小桃安排好后,又去亲自看守药房。先前在娴妃那里服用的是第一剂,待公主苏醒后,再服第二剂。
“咕嘟咕嘟。煎药的砂锅冒着热气,药香味弥漫开来,吸一口都感觉精神振奋了不少。显然是用了很多名贵药材、小桃小心翼翼的把药水倒进玉质的碗里,盖上盖,浓郁的药香一下减轻不少。
“呼呼,终于好了!小桃掏出丝巾擦了擦额头细小的汗珠,露出笑容。赶忙在左右侍女的护送下,给长公主送去。长公主服下后沉沉的睡去了,外边天已经大黑。
漆黑的夜空上点缀着几点星光,皇宫内的门上,走廊上都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就连幽深的小径,庭院,都有侍卫掌灯守卫。
但是都沉默不语,偶尔路过的宫女,内侍会有低沉的声音,待走远后就更显得幽寂无声了。
第二天早起,长公主醒来,明显气色好了很多,小桃也欣喜不已。暗道这刘太医是真有本事的神医。众侍女服侍过早点后,长公主精神清爽了不少,唤过来小桃,问询昨日的情况。
小桃说去追问过刘太医,说是公主体弱,加上今日风大,感染了风寒而已。“风寒?”长公主稚嫩的脸庞上勾起一抹冷笑,天生聪慧的她怎么不知其中深意?后宫争斗倒也罢了,就连这些奴仆都敢敷衍自己,简直不知死活。
长公主打理好行仪,点上小桃和侍卫,去往太医院。没有乘坐云撵,而是骑马,长公主腰间还挂有长鞭,长鞭通体乌青色,在朝阳照耀下寒光闪闪,看到者,会不由自主通体发寒。
一行人浩浩荡荡闯进太医院,一路上打翻了不少抱着书的内仆。“刘太医滚出来!”小桃上前大喊。这是长公主特意交代的,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太医院众人此时两股战战,长公主持鞭堵在门口,还点名刘太医,一看就知道祸事到了。
能做到太医的位置,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昨天长公主病重的事情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传言说已经不治了。其实大家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宫闱纷争,谁都不愿意沾染。
也就是刘太医人品敦厚,接下了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这下好了,不光得罪了暗中的贵人,就连长公主都大发雷霆。人就是如此,看到别人倒霉,会不由自主的涌起优越感。
太医可能医术高明,但是也不能免俗。看热闹的多,真心为人的少。而且素问长公主平日里不受皇帝宠爱,可能是为了自保,养成了有些跋扈的性格。
只要有违逆的下人就会鞭笞,也就是和娴贵妃比较亲近。因此现在也没有人敢上来为刘太医求情,触长公主的霉头。刘太医早已吓得两腿酸软,爬着向长公主请罪。
“刘太医,你医术尚可,但你搪塞本宫,今日赐你鞭刑,逐出太医院,你服也不服!”长公主抖起鞭子,那鞭子就像一条绷紧的长蛇,不断抽向刘太医的背部。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跪着的众太医体弱筛糠,生怕会抽到自己身上。
抽了几十鞭,刘太医的后背衣物早已破碎,背部肌肤也变得血肉模糊。“从此刘太医在太医院除名!”发泄完怒火后,长公主转身,被侍卫搀扶上马后回宫。
小桃看着被打得刘太医,心有不忍,赶忙上前扶起。此时的刘太医也是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嘴唇上都是咬的牙印,可见忍受了多大的疼痛。好在长公主才十岁,没有多大气力,也就是乌云鞭厉害,是军中特制的钢鞭,要是将军使用,一鞭下去,就要皮开肉绽了。刘太医也就是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就伤了点皮肉,看着吓人,不过疼痛是真实的。长公主说把刘太医逐出太医院,已经有好事者去办了,众太医看了看,没有一个向前招呼的。
人走茶凉,这刘太医还没走呢,都没人打理了。小桃也是内心酸楚,小小的心里已经体验到人情冷暖了。
轻声安慰着刘太医,然后掏出了一小袋碎金粒子,还有一些碎银,悄悄递给刘太医,让他保重。这些钱财也算是能让刘太医后半生衣食无忧了,也许离开也好,离开这个泥沼。
小桃走后,刘太医收拾好包裹,带着小徒弟离开了皇宫,守门的侍卫看着远去的背影,感到萧瑟和凄凉。
长公主回到寝宫后,想了想,昨天就是吃了张贵妃准备的糕点后出事的,收拾好情绪,就又带上小桃和侍卫去张贵妃寝宫。不过这一次是坐撵车,也没有带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