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蝉鸣的夏天有些躁意。
“姐,妈呢?”许知夏咋咋呼呼地推开客厅门喊到。
“妈妈去买花了等会回来,你赶紧洗漱,等妈妈回来我们就去给爸爸扫墓。”徐知音嘴里咬着面包有点含糊。
“哦好。”许知夏愣了一下回神。
是啊,该去看看爸爸了。
“我回来了,夏夏还没起床吗?”姜宜捧着一束小雏菊手里还拿着一些水果。许知音拿过母亲手中的东西”“她啊,估计还在挑衣服。”“哈哈这孩子,夏夏好了吗?咱们得早点出发了,不然就太晒了。”许知夏听见母女俩的呼唤匆忙拿起挂架上的小书包走出房门,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
公交车上到站的广播不时响起,公交车路过消防通道,许知夏看到窗外的消防员在站岗,思绪拉回两年前的夏天。
“爸,你怎么又要出勤?!而且怎么又是巧克力蛋糕?!我都说了我不吃巧克力,爸爸,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啊?!”许知夏看着桌上的巧克力蛋糕生气的吼道。“抱歉夏夏,爸爸忙忘了,下次一定给你订水果的。”刚刚接到出勤任务的许洋歉意道。
“下次下次,永远都是下次!我再也不信你了,你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许知夏吼完边自顾自的跑回了房间。“夏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一向脾气很好的姜宜忍不住说道。许洋拍了拍妻子的肩摇了摇头。“你看,让你惯着她,看来叛逆期还长着呢。”姜宜嗔怪道。许洋笑着点头连连应是,姜宜让他赶紧出门回队里去帮忙救援,许知夏她来搞定。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许知夏听见关门声后悄悄探出头来。姜宜看着小女儿悄摸摸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明明心里就是不想爸爸走而已,哪是因为什么蛋糕啊?
深夜十二点了,但母女俩迟迟没有睡觉。正常来说,每回出勤完许洋都会打个电话报平安,但这次手机却每个动静,姜宜不敢多想只是紧紧的抱着女儿。
冰箱里重新拿出来的蛋糕大概是高温的原因开始一点点融化,手机铃声终于想起,但却不是许洋的电话,是许洋同事打来的,姜宜手颤抖着接起电话,许知夏预感到了不妙。
“什么,好,我们马上来。”姜宜挂了电话,再也崩不住了,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许知夏在十五岁的第二天凌晨永远的失去了疼爱自己和家人的父亲。
“到站了夏夏,别睡了。”许知音轻轻拍醒许知夏。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许知夏差点睁不开眼。睡得有些迷糊,准备下车时刚好有位一位少年上车,两人在车子的过道相撞,“对不起,撞到你了。”许知夏赶紧说道,眼睛瞟到少年胸前的校牌。
江育中学。不就跟我一个学校吗?再抬头一看,好嘛学校名人。“许知夏,你又在车上睡着了啊。”钟子衿笑了笑。
其实仔细一看钟子衿还是好看的,如果他不在我面前老那么欠的话。许知夏撇撇嘴。
“夏夏这是你同学吗?”姜宜笑着说道。
“他…”许知夏话音未落,公交司机开始催促要下车的快下车许知夏只好作罢。
“阿姨好,我是许知夏的同桌,我叫钟子衿。”钟子衿快速的做完自我介绍便说,“阿姨,你们一定还有事吧,我们下次见到了再聊吧。那我们开学见许知夏同学,阿姨,姐姐再见。”好一副乖乖子模样,要不是见过他的本性许知夏都要信了。
许父喜欢高处,为此姜宜给他挑了墓园里的最高处。
母女三人慢慢悠悠的走着台阶,“夏夏,你同桌长的还挺好看的。”姜宜抱着雏菊笑着调侃道。“还行吧,妈,你可不能因为他的外表就给他个好印象。”虽然我一开始也因为他的好皮囊有过好印象,真是……人不可貌相。许知夏没把后半段说了出来。“哈哈是吗?我看他长的挺像你的理想型的。”许知音一语道破,好吧,知妹莫若姐。
“啧,好吧。但真纯纯是同桌兼朋友。”许知夏笃定的说。
“说起来,他也是来扫墓的吧。”
“应该吧,毕竟这趟公交终点站周围也就只有墓园这。”
三人吵吵闹闹的来到了最高处。来到许洋的墓前,在他的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
“看来是接受你爸爸眼角膜捐献的那个家庭来过了。”姜宜笑了笑,把小雏菊放到许洋的墓前。
那年,姜宜颤抖着手签下了器官捐献协议,“他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肯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许知夏蹲在地上很久,直到被从外地上学赶回来的许知音拉了起来。就这样许父的生命用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延续。
“老许,我带着俩闺女来看你了。”姜宜温柔地笑着。
“爸,我今年要上高三啦。你可得保佑我考个好大学。”看着许父的照片,许知夏眼眶微红。
那天母女三人早上回到家里桌上的蛋糕早已融化,奶油化水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看着狼狈,许知夏坐在沙发上拿起刀叉吃起了蛋糕,姜宜没有阻止,只是拉着许知音坐过去接着紧紧抱着两个女儿。
眼泪伴着蛋糕进入口腔内,其实许知夏不喜欢巧克力蛋糕的原因是巧克力太甜了,但这次她只觉得很苦很苦…
蛋糕吃完了,再也没有下次了。
许知音拍了拍妹妹的肩,在许父的墓前笑着说,“爸,我谈恋爱了。有机会我带他回来见你,我和夏夏,妈妈都很好。你放心吧。现在你应该两周岁了吧,两岁生日快乐。”嘴角笑着眼泪却落下。姜宜看着两个一夜长大的孩子,心中无比欣慰。许知夏在墓前放下一个装满了千纸鹤的瓶子,她的千纸鹤是许洋教的,所以只要想许父或者难过了,她就会用便签写下然后折成千纸鹤放进瓶子里,久而久之就装满了一大瓶。
回程的车上有孩童的笑声,有长辈之间的闲聊,大家素不相识却其乐融融,这就是许父所爱的世界,夏天快结束了呀。
话说,钟子衿才一个月没见就长这么高了啊,都高我一个头了。许知夏靠在窗边回想着刚刚遇见钟子衿的场景。
作为八月开学的高三生,实验班的学生被学校要求住校。姜宜虽然担心但也只是嘱咐她注意身体,想家就回。许知夏挥手告别母亲和姐姐拖着行李箱走进校门。
“要帮忙吗?”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许知夏吓一跳,她有些皱眉的回头。
“钟子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许知夏有些无语。“也就跟你不熟的人觉得你文静了。”
钟子衿倒是难得的没反驳,只是拿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走吧,帮你拿到宿舍楼下。”许知夏有些奇怪但也还是走在了他身后。
宿舍离教学楼比较远,不说一两句话还真是有点怪,但作为社牛的许知夏也难得的犯了难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是一个多月没见的原因还是上次在墓园见到了他总感觉有些尴尬。还是钟子衿先打破了僵局。
“上次遇到你们,你们是去给叔叔扫墓了吧。”钟子衿扭头看向许知夏。
许知夏点了点头有些诧异,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那年许知夏父亲的事情在本地新闻中播出,不过起火的起因倒是没有公布。作为英雄家属的许知夏,从那年夏天开始便在学校出名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心疼她,为此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提起她的伤心事。这么直白的说出关于她父亲的话的人,钟子衿倒还是头一个。不过相比于小心翼翼地问她,钟子衿这样反倒是让她轻松不少。
“是啊,毕竟高三了,暂时很难有时间去陪他说话了。”提起自己的父亲,许知夏总是会笑,只是眼神有点暗淡。钟子衿心中有些波动……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那明天班里见吧。”接着钟子衿便转身走进了隔壁栋的男生宿舍。看着钟子衿的背影,有些没有来的开心,原来他还是一样没变。
走进宿舍便是熟悉的面孔无比心安。
“夏夏,太好了!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哈哈。”祁枝安兴奋的拥抱住许知夏。
面对比自己更加社牛的闺蜜,她宠溺的笑了笑,两人从小学相识相伴至今,父亲刚离开的时候还是枝安一直在学校陪着她,时刻照顾自己。“新的学期请继续多多指教。安安”知夏笑了笑。
徐雅从浴室出来摇人,“两位,要是没啥事过来帮个忙呗,咱们得把宿舍打扫干净。”徐雅平时说话温温和和的,做起事来倒是说一不二的。两人相视一笑,抡起袖子就是干。之后隋瑶和陆稚念也来到了宿舍。五个人一通收拾后皆是一身汗“终于搞定了,我好饿啊~”祁知安哀嚎道。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今天晚上不用晚修,五个人决定出校门来个宿舍团建。“大夏天吃火锅也就我们几个会干这事了。”稚念笑着说。
“说起来,知夏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虽然这样也不影响你的颜,但好不容易养那么长了,感觉好可惜。”隋瑶看着知夏的短发感慨道。
“没办法嘛,住宿实在没时间打理头发了,高考完养回去就好了。”知夏眉眼弯弯的,有些俏皮。
“嗯?hello啊几位,你们也在这吃饭?”路翊朝女生们挥挥手,身旁站着赵阳跟钟子衿。“就你们仨吗?”陆稚念疑惑中又有点期待。“哦,阿宋他们去打台球了,我们仨饿了出来找吃的没想到你们也在。”稚念有些失落但也没表现的太明显。可是还是被心细的女生们看出来了。
“年年还喜欢宋尧吗?之前都被拒绝的那么惨了,还哭了。”祁枝安小声说道,几个人看着稚念有些心疼。场面有点尴尬了。
“那你们跟我们一起吃吧,能吃辣嘛?”徐雅出面即控场。“可以可以!”涂翊连忙应下,大家围坐一起,钟子衿坐在许知夏旁边。钟子衿突然侧头在许知夏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又见面了,同桌。”而后又像没事人一般坐直了身看起菜单,许知夏被一股热气弄得耳朵有些红。
八个人点完菜闲聊了一会。
“反正菜也没那么快上,不如来玩玩我刚买的狼人杀,怎么样?”赵阳从口袋中拿出一副全新的牌。
“可以,来吧。”许知夏喜欢热闹,狼人杀,乌龟汤什么的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嘛。
“这么兴奋啊?”钟子衿有些玩味的看着许知夏。“是啊,如果我是狼人牌的话,第一夜杀的就是你。”许知夏不甘示弱的挑挑眉。这回钟子衿被噎着了,行,一日,不对,一下午不见如隔三秋啊。他笑了笑“行,我等着。”语气有些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