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松比赛日子很快就到来,大家早早地等候在起点。水泥路在晨光中铺展成一条银色缎带,城市尚未完全苏醒,而跑者的呼吸已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赵晚莞穿着“空间家”提供的全套运动装备,浅蓝色的T恤背后印着“空间家”的广告,要不是附近有董云灿来给他们加油,赵晚莞肯定会吐槽这衣服背后多余的广告。
“楚音没来吗?”徐北慕四下扫视了一遍。
“她在终点等着,这里是看不到她的。”赵晚莞扭扭脖子,做着一些热身运动。
“难怪了,还以为她说的两个星期的早饭没了。”徐北慕有些失望地说。
“她这早饭可是让你陪着我跑的,到时可别跑的比我慢,我最近可是一直都在练习跑步的。”赵晚莞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还会跑不过你?我今天就当你的护花使者。”徐北慕乐呵呵的样子。
赵晚莞踮起脚尖,往四周看看顾易他们团队在哪里,努力想要突出重围,奈何人实在太多了,她也就放弃了。
前方听到起跑的发令枪声,全马的运动员已经开始跑了,半程马拉松的人为第二梯队。
赵晚莞站在起跑线前,感受着鞋底与地面之间细微的摩擦,像即将离弦的箭在弓弦上最后的战栗。
起跑时,城市的轮廓刚刚被晨光描出金边。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脚步声杂乱却充满节奏,像一场未经排练的交响乐。
赵晚莞站在人群中,心跳比平时快了些,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兴奋。
人群正渐渐往前移动,赵晚莞跟随着人流也往前跑着。双腿像被晨风托起,步伐轻快得有些不真实。赛道两旁的加油声此起彼伏,陌生人的笑脸和伸出的手掌像无形的推力,让赵晚莞不自觉地加快脚步。配速比训练时快了一点,但身体还未发出警告,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夜跑。赵晚莞甚至还用余光欣赏路边的风景,梧桐叶在风中翻飞,阳光斜斜地穿过高楼,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身体渐渐找到自己的韵律,呼吸平稳,脚步坚定。补给站的水杯递到手中,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一丝燥热。手表上的数字告诉赵晚莞,配速稳定,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隐隐的,小腿开始有了知觉,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轻微的紧绷感,像一根被轻轻拉进的弦。赵晚莞调整呼吸,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在跑道第十五公里处时,肌肉开始发出抗议,每一步都变得比之前沉重。赛道似乎被拉长了,明明已经跑了那么久,却还有六公里在等待。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浸湿了衣领,呼吸声在耳边放大。有人开始减速,有人停下拉伸,而赵晚莞咬紧牙关,盯着前方跑步者的背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还能继续吗?”而另一个声音回答:“当然可以,你训练了这么久,就是要坚持到终点的。”
一旁的徐北慕实在坚持不住了,跟赵晚莞商量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前进,赵晚莞知道一但停下那有可能就是失去动力,哪怕最后是停下,也得再坚持一会儿再停下。
“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实在跑不动了。”徐北慕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再坚持坚持啊,一但停下来,后面就没有动力跑了。”赵晚莞也是喘着粗气。
“那你先跑吧,我得停下来慢慢走了,实在坚持不住了。”徐北慕说完就停下脚步了。
张棠一跟徐北慕一样,也实在没有力气了,同时间停下来。
“晚莞,我也实在没有力气了,停下来走一走吧。”张棠一涨红了脸说。
赵晚莞见这两个人都停下来了,也只好停下来走,这两只脚跟灌了铅似的沉重。
萧海洋和李景早在开跑没多久就和他们冲散了,就剩下三个人并肩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遇到补给站就过去补给,一瓶水没一会儿就灌进了肚子里,只剩发烫发热的脸和迈不开的步子。
赵晚莞想试着再跑起来,就感觉困难了,没跑几步又停下来了。
“你们两个跑起来啊,不会一直走下去吧?”赵晚莞朝身后的两人微弱地喊。
那两个人疲惫的状况不亚于赵晚莞,都摆摆手表示实在跑不动了。徐北慕也表示自己已经不行了,只能靠走了。
“那你们两个慢慢来,我先跑起来了,说不定跑不动了前面等你们。”赵晚莞疲惫地说。
“行,你去吧,小心点。”张棠一回了一句赵晚莞。
赵晚莞也就再次出发,这是最艰难的一段路。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次抬腿都需要额外的意志力。肺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氧气变得稀薄。赛道旁稀稀拉拉的观众仍在呐喊,但声音似乎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赵晚莞开始数路边的路灯,数自己的脚步,甚至数心跳——只要能分散注意力。脑海里闪过放弃的念头,但很快被掐灭。因为赵晚莞知道,停下后再坚持会更难。
也不知道又跑了多少公里,只感觉两旁的观众又开始多了,赵晚莞想应该离终点也近了。奔跑中看到旁边有路标提示,现实还剩下一公里,赵晚莞似乎看到了希望。
终点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突然变成现实。身体仿佛被注入一股新的力量,疼痛还在,但已经不重要了。赵晚莞加快脚步,超过几个同样在咬牙坚持的跑步者,耳边的欢呼声越来越清晰。最后200米,赵晚莞几乎是在用本能奔跑,直到踩到终点线的那一刻——时间凝固,世界安静了一秒,然后如潮水般重新涌入。
双腿颤抖着停下,汗水滴落在路面上。赵晚莞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像是要把过去两个多小时的氧气一次性补回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赵晚莞就想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当然最后没有实施。
尽管赵晚莞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极限,但心里却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不是因为自己跑得有多块,而是因为自己跑完了全程,没有放弃。
半程马拉松不像全马那样漫长到让人怀疑人生,但也足够让赵晚莞在这21公里里遇见最真实的自己——那个会疲惫,会动摇,但最终仍选择继续向前的自己。
“晚莞!晚莞!”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赵晚莞的名字。
赵晚莞抬头一看,在不远处的地方,施楚音挥动着她的胳膊努力在吸引赵晚莞的注意力。
赵晚莞见此情景,慢慢的朝施楚音移动双脚,刚走到施楚音跟前,赵晚莞的身体彻底绷不住了,一下倒在了施楚音的身上,可心跳还在急速地跳动着,赵晚莞是不管了,施楚音就是她避风的港湾。
施楚音知道赵晚莞此时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赵晚莞的重量毕竟是在的,一下子倒在施楚音身上,施楚音有点招架不住,踉跄了几下往后退。
这时伸出一只手,接住了赵晚莞,并把她往一旁休息的地方挪动。恍惚中,赵晚莞看到了顾易的脸,原来他早就跑到了。
休息处,施楚音问赵晚莞:“徐北慕呢?”
赵晚莞累得已经说不动话了,一边喘气一边说:“在后面。”
施楚音明白了,应该是徐北慕跑不动了,赵晚莞先跑回来了。
施楚音递给赵晚莞一瓶水,赵晚莞很快就喝完了,可仍不过瘾,顾易又递给了她一瓶。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在终点站终于出现了徐北慕和张棠一的身影。
跑到终点站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也开始慢慢散去,一拨人休息了会儿也决定回去。赵晚莞想要站起来,可一下子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一点控制的能力都没有,只能靠着施楚音慢慢往前挪动。
两个人搭着顾易的车回来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赵晚莞直接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施楚音催着她赶紧去洗个澡,再好好休息。
由于施楚音监督着,赵晚莞只好起来去洗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施楚音正在看剧,赵晚莞也悠闲地坐到沙发上看了会儿。
施楚音见赵晚莞也跟着看,就极力推荐:“这部剧可好看了,我每天一更新就追,女主心情不好辞职去旅游,遇到了男主,两人相识相知,太般配了。”
赵晚莞静静地也看了几分钟,刚好遇到男主在海边日落下告白的戏码。
男主一告白完,赵晚莞就欣赏起来:“这个剧还挺好看的,这段表白我觉得可以成为一段经典了,真实自然不做作,所以感情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施楚音看了赵晚莞一眼,笑着说:“怎么了,一次暗恋失败就心灰意冷了?”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本来就是事实嘛,美好的感情都在电视剧里,生活里极少数的。你看这个男主告白的话都这么自然有水平,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然后说‘就觉得你这个人,刚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刚刚好’这三个字太传神了,然后后面又一大段真诚的话语,这哪个女主听了不被感动啊,换我也感动得稀里哗啦,比她还忍不住流泪。他们两个都对彼此动了心,却因现实的问题女主旅游结束要回去了,男主也没有强留她下来,不狗血不自私,没有那么多缠绵悱恻死去活来轰轰烈烈。真诚最能打动人,尤其是这种直球似的真诚。”赵晚莞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施楚音惊讶的眼神看着赵晚莞:“你才看了这么一个片段就有那么多感受啦,不过你说的也对,美好的感情都在电视剧里,你不是有一个星期的带薪休假嘛,我建议你刚好可以看看,你要是把这剧从头看下来,你肯定也跟我一样会喜欢的欲罢不能,超级治愈。”
赵晚莞觉得施楚音有些夸张:“是吗?被你说的这么好看,那我刚好可以看看。”
施楚音有些好奇地问:“你这一星期除了看剧,还有什么安排?”
“我跟我爸妈说好了,带他们去海边的民宿住两天,家庭旅行。”赵晚莞俏皮一笑。
“行啊,节目挺丰富,这会儿我有点后悔了,没有报名,还得去上班打卡。”施楚音嘟着嘴,一副后悔的样子。
赵晚莞笑着安慰道:“下次有机会再参加。”
施楚音突然意图不明地说:“你可别安慰我了,就是下次我也参加不了,我坚持不了。哎,我想起一件事,你这个邻居顾易还挺好的,他今天比你早很久就跑完了,他们公司的人都走了,他看到我还特地过来问我,你跑到了没有,我说没看见人呐,他说他跟我一起留下来,开车一起回家好了。”
“是吗?遇到好邻居了。”
“可不是嘛,你这运气还不错,遇到这么个邻居。”
赵晚莞笑着说:“怎么?你住过来?”
施楚音气笑了:“开什么玩笑呢,说正经话呢。”
“行啦行啦,还是看剧吧。”赵晚莞往施楚音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