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个早晨,整个城市的玉兰花都开了。满树洁白如雪,花瓣宽大而优雅,仿佛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白鸽。阳光洒在花瓣上,晶莹剔透,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微风拂过,花瓣轻轻摇曳,宛如仙子在枝头起舞,优雅而从容。
赵晚莞开着车,完全被道路两旁的玉兰花开给吸引了,她觉得在路的两旁设计种植玉兰花的那个人简直是个人才。春天赏花,夏天赏绿荫,秋天赏落叶,冬天赏意境。
每年的早春,赵晚莞总会被这满城的玉兰花迷住,她也知道这玉兰花期短,这个星期是这个城市一年当中最美的时候,她不想错过欣赏它的美,于是车也开得慢悠悠。
结果一路遇到了一个接一个的红灯,硬是活生生把这上班路上的时间给拉长了。赵晚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心想:完了完了,还有五分钟又要迟到了。
赵晚莞想到这个三月才开始的第二个星期,已经迟到四次了,其中有一次离上班打卡超过22秒,当时就气得想砸了手机。
还有五分钟不到,凭赵晚莞对路程和时间的计算,已经百分百迟到了。迟到22秒是迟到,迟到22分钟也是迟到,一点区别都没有,并且还认为迟到22秒亏了。
赵晚莞就觉得不打算加油门了,仍旧摆起自己的小雅兴,继续慢悠悠地开着车欣赏沿路的玉兰花。要知道错过欣赏这周的玉兰花,下次可得再等一年了。
好雅兴总是会被打乱的,果不其然,一通电话打进来,赵晚莞一看来电人,就能想象出那个打电话的人的表情:赵晚莞呢?赵晚莞呢?她人还没到啊?这人又迟到了,这个月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迟到了,跟她说了多少遍了,还是迟到。
赵晚莞深吸一口气,接起了对方的电话,果然电话那头大嗓门:“赵晚莞,你到哪了?你今天又迟到了,刚刚打卡时间已经到了,你还没有到。”
赵晚莞只听对方一顿输出,她早已习惯,也不狡辩,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但语气仍旧正常地说:“转弯就到了。”
对方这才唠叨一句就挂了:“快点!”
赵晚莞知道,这个打电话的人正是云澜市空间家装饰公司老板的小姨子董云灿,负责人力资源管理同时兼职考勤这块。
赵晚莞挂了电话,转个弯,到了公司停车场停好了车,急速冲向公司打卡,迟到了六分钟。
而董云灿就站在大门口监督赵晚莞的到来,赵晚莞对着董云灿一脸笑容,仿佛迟到这事没有发生一样。董云灿看着赵晚莞眉头一皱,说:“这是你这个月来迟到的第五次,本周的第二次了。”
赵晚莞也不恼,只是笑笑,说:“知道啦,知道啦,路上红灯堵。”
然后快速从董云灿身边走过,等走远后,对着董云灿的背后就是一阵口型式模仿的反抗输出。看到董云灿转过身来,赵晚莞马上收起刚才的背后无声模仿攻击,若无其事地朝自己的工位走去。
赵晚莞还没坐到椅子上,她的好闺蜜施楚音就拿着手机指了指说:“又迟到了吧,她已经来了三趟了,见你不在,一直说‘赵晚莞呢?赵晚莞呢?还没来啊?又迟到了。’”施楚音模仿起董云灿的语气,那可是惟妙惟肖,精准抓住人物灵魂精髓。
赵晚莞包一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她就应该去美国白宫管理考勤,才能真正发挥她的实力,你说我迟到个几分钟,她就跟掀翻了天一样,这整个云澜市都找不出第二家了。再说全省四十八家空间家连锁店,我们家是唯一打卡还抓考勤,简直就是瞎折腾。”
赵晚莞正抱怨着,那一头董云灿就走过来了,赵晚莞看见后赶紧闭嘴,以打开电脑来掩盖刚才的抱怨。
董云灿走到赵晚莞旁边,一脸客气地说:“晚莞,你说你工作干的出色,我是一直都夸你的,这唯独考勤这一块我是真操碎了心,下次你就不要再迟到了,记得噢。”
赵晚莞一脸笑容,认真地说:“知道啦,知道啦,我一路红灯,也是没有办法。”
董云灿说:“知道就好了,工作吧。”
说完董云灿就离开了,赵晚莞看到董云灿离开,又在她背后学舌道:“知道就好了,工作吧。”
施楚音悄悄地说:“谁叫她是老板的小姨子呢,工作数她最空,只能来抓抓你的考勤了。”
赵晚莞叹了一口气:“哎,她就闲得慌。”
“你们两个在悄悄说什么呢?”徐北慕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施楚音的对面。
施楚音和赵晚莞抬头一看,是徐北慕,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
施楚音看了一眼徐北慕嘚瑟的样子,说:“这么高兴,你那难缠的客户的方案通过了?”
徐北慕一听设计方案的事,刚才满面春风的神情荡然无存,说:“怎么可能,我看这客户难弄的要死,没个几星期的修改怕是过不了的。”
施楚音疑惑地问:“那你高兴什么?”
徐北慕笑嘻嘻地说:“明天我请假了,还批准了。”
赵晚莞惊讶地说:“真的假的呀?董云灿明天会批你的假?不像她呀。”
徐北慕说:“那当然是真的了。”
赵晚莞两眼放光地问:“你是以什么理由请假的,若是往日我是相信的,要是明天这么忙的日子,她批准你请假,肯定有坑。”
徐北慕身体往前倾,轻轻地说:“我说我牙疼,要去拔智齿,挂了明天的号,一天都耽误不得。我只跟你们两个说,可别出卖我哦。”
施楚音听到后,说:“你真去拔智齿?”
徐北慕乐呵呵地说:“那当然是假的了。”
徐北慕故意将“假的”两字消音作口型状。
施楚音冷笑了一下,说:“徐北慕啊徐北慕,你可真贼。”
赵晚莞也接上:“徐北慕,我祝你牙疼。”
徐北慕笑着立马作“嘘”状。
“叮咚”一声,大家的工作群里收到一条信息,是关于明天江云府交房的会议信息,赵晚莞和施楚音整理了一下就去开会了,独留徐北慕美滋滋地目送她们俩。
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了,空间家装饰云澜店的员工正在开会,老板许建国斗志昂扬,激情澎湃地在前面讲:“我们空间家云澜店在全省四十八家连锁店里业绩年年排在二十出头,就拿去年来说,刚好排在第二十一名,就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进前二十了,不过我的目标始终都是前十名,我希望大家明天努努力,江云府交房多拉一些客户,这业绩蹭蹭蹭上涨,进入前十名不是问题。”
这边老板刚说完,那边董云灿就接上了:“明天交房时间八点开始,店里人员有限,所有员工都出去验房,大家七点就到江云府门口等着,有些房主来的早,要赶在其他装修公司前先下手为强……”
赵晚莞听的一愣一愣的,七点去等着,又得起个大早。
云灿看了一眼赵晚莞,接着说:“我们上班打卡实施三个月来,大家都做的很好,但个别员工还是得努努力,争取不要出现迟到的事发生,从而流失一些潜在的客户……”
赵晚莞听到这里,真是气得牙痒痒,知道董云灿是在说她,但她又不好此时反驳,只能装耳鸣。
会议一结束,赵晚莞就跟施楚音抱怨起来了:“你看她,刚才会议上特别提迟到的事,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施楚音接话道:“我也听出来了,她就是怕你迟到,她比你更怕你迟到。”
赵晚莞狡黠一笑:“幸好她明天不去现场,不然准说我。”
施楚音笑着说:“她明天不会变态到打电话叫你起床吧?”
赵晚莞一哆嗦,说:“你可别吓我,跟个阴魂不散似的。明天好不容易不用打卡,这要是电话打给我,不得疯了。”
施楚音笑笑说:“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了。”
两人一边小声说一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徐北慕看到她们两个过来,热情地问:“怎么样?”
赵晚莞假笑一下,说:“徐北慕,我现在觉得刚刚祝你牙疼的祝福语,真是太适合你了。”
徐北慕咧着嘴问:“我刚刚还没说你了,祝我牙疼,真是狠心人。这会儿又怎么了?”
施楚音白了一眼徐北慕,说:“明天得七点就到江云府门口,你说她能不祝你牙疼嘛,你倒是解脱了,我们俩明天可得忙疯了。”
徐北慕假装委屈地说:“这关我什么事啊?还祝我牙疼,坏人。”
施楚音看着徐北慕说:“要不说你贼呢,你自己请假倒轻松了,怎么就不提前通知我们两个,我们也好找个借口有事请假。”
徐北慕小声地说:“嘘,我知道明天肯定忙疯了,要是提早告诉你们两个,三个人去请假,肯定穿帮,没有一个人能请的出。”
赵晚莞眼睛眯成一条缝,威胁道:“我们三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弃了我们,所以你活该就该牙疼。”
北慕笑笑说:“我求饶,我的错,我给你们赔不是。”
施楚音见画面有趣:“诚意不够。”
徐北慕只好又退一步,无奈地说:“行吧,一人一杯奶茶赔不是,总行了吧?”
施楚音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我们三个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徐北慕笑笑说:“两位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赵晚莞马上亮出底牌:“你到时让我们帮忙改方案的时候,可不这么说了。”
徐北慕一听赵晚莞的话,马上示软道:“我又说错了,两位是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我永远马首是瞻。”
施楚音笑着说:“徐北慕,你这说话一套一套,见风使舵的,哪天可真的说的牙疼。”
徐北慕啧啧道:“又来了,我那么真诚,这一根绳上的蚂蚱,还分食物链底端的啊?”
赵晚莞笑着说:“对啊,你现在才发现啊?”
徐北慕嘻嘻一笑,说:“早发现了,不过我得当这食物链顶端的。”
施楚音冷笑了一下:“我们三个,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当食物链顶端。”
徐北慕拿出手机一顿操作,对着她们两个摇了摇手机,示意她们看。赵晚莞和施楚音拿出手机一看,原来徐北慕拉了一个三人群,而这个群名就叫作“蚂蚱群”。
“蚂蚱群?”赵晚莞打开手机看到群名,那真是差点没笑喷出来。
“你怎么不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呢?这取‘蚂蚱群’也只有你能想的出来了。”施楚音也是笑得差点肚子疼。
“这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嘛,我们三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就叫蚂蚱群嘛,难道还叫□□群啊?我现在是‘蚂蚱群’的群主,所以是食物链顶端了。”说着徐北慕也想笑出来。
赵晚莞逗趣道:“徐北慕,你可真是个人才,我们缺了你,那还笑谁去啊。”
施楚音乐呵道:“就是就是,蚂蚱群群主,那不就是蚂蚱王吗?蚂蚱王好。”
“什么蚂蚱王?是蚂蚱群群主。”徐北慕纠正道。
“蚂蚱群群主就是蚂蚱王,多配的称呼,你还嫌弃来着。”施楚音藏不住地笑。
徐北慕放下手机,转正椅子,一本正经地说:“蚂蚱群群主忙工作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