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灵火跳动，一个灰色的身影垂头丧气的飘了进来。
“今天收集了0个亡灵。”
说罢肆拾玖垂头丧气的趴在沙发上，柔软的质地将他整个人包裹住，陷了进去。
这是他死神生涯以来，所遭遇的重大滑铁卢！连续一个月0收！若是换在别的区域，怕不是早就被开除灵籍，打落到下层地狱做打杂了。幸亏自己的直系管理者，是自己的好兄弟。
书案上的人头也不曾抬一下，淡淡询问道：“又碰到那个男人了？”
“对阿！”肆拾玖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盘腿坐下，“那个男人出现后亡灵书就出现故障了！”
亡灵书是死神收割亡灵的重要工具，在即将出现亡灵时，会提示死神前往。可这一个月，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后，就乱了套了！
亡灵书上出现的人，又会消失掉，如此反复多次，他恨不得冲进那一个个小房子里查看，究竟是什么在影响自己冲业绩！
可是死神作为灵体，进入没有已经死亡的亡灵场所，需要得到屋主的同意，这个“非请勿进”的破规矩狠狠地折磨着他的好奇心。
“那怎么办，你这二十年没有升过一次职，这样下去，再过两百年都升职无望。”书案上的男人抬起头，墨绿色的短发下，露出了空洞的右眼，说话间他伸手拿过了桌上的眼罩缓缓带上。
他就是肆拾玖的好兄弟兼直系管理者—南也。
“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肆拾玖苦恼的挠抓着头发，“就不能上报给高层让他们来调查吗？”
“不行。”南也的语气变得格外冷，“难道你想让高层知道你一个月没业绩我还没上报的事吗？”
“可没业绩也不怪我阿，说不定就是那个人类搞得鬼呢？给高层说明清楚，说不定会通融呢？”
“不可以。”南也一口回绝，“想别的办法。”
感觉灵体被掏空…“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南也双手环抱，垂目看着自己书桌上的案卷，语气依旧冷淡没有任何情感。“你去跟踪调查那个男人。”
“我给你开实体灵体的特权，期限三个月，查清楚这个男人与亡灵书故障有什么关系。”
沙发上的人窜到了书案前，激动的灰色瞳孔一闪一闪的盯着他。
“真的吗！哇太棒了，不能一直给我开着这个特权吗？我超想要有实体的！这样就能体验各种各样的感觉了！淋雨！花香！太阳！……”
“我能力的极限只能撑三个月，况且体验不了你说的，只是有实体，但依然没有感知能力。”
“不想去了……”
“没有触觉，但你可以触碰到实物，比如，可以喝人类奶茶。”虽然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一言为定！”
南也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而一心沉浸在拥有实体灵体中快乐的肆拾玖，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条“卧底”之路有多艰辛。
周一的清晨是最忙碌拥挤的，各色的行人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着急赶路的上班族、追逐打闹的学生党、还有摇身一变成为高中生的肆拾玖。
“你好！我可以进去吗？”肆拾玖朝门卫大叔礼貌的微笑，“我是第三高中的转校生。”
本来因为刚刚不礼貌的孩子冲撞而生气的门卫大叔，一转头就对上了这个笑的礼貌乖巧的孩子顿时心情顺畅，这孩子笑起来左边脸颊有着极深的梨涡，一双小鹿眼灵动又可爱。只是可惜——
有着一头灰色的长发和灰白的瞳孔，门卫大叔暗暗叹气，这么乖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
肆拾玖有着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人盯着自己叹什么气，于是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进去吗？”
门卫看了看肆拾玖递来的批条，是新转校生没错，这么可爱原来还是个男生，可…
“同学吶，你这批条没问题，可你这头发可不行，男生的要前不遮眉，侧不过耳，后不遮领，而且你这颜色…”
“叔，我这颜色是天生的，头发明天就去剪好，今天能让我进去嘛~我怕去报道迟了。”肆拾玖对于求人这套非常熟稔，装做可怜巴巴的样子准没错。
毕竟冷冰冰的南也也会吃这套的。
“进去吧同学，明天一定要剪阿…”
得到允诺的那一刻，他就窜了进去，门卫大叔的声音越飘越远。
虽然实体化已经一天了，但是感受双脚踏在地上的快乐还是让他意犹未尽。毕竟作为灵体时只能半飘在空中，双脚有分量的踩在塑胶跑道上，让他感觉又新奇又有趣。
所以就有了在这个大家都低头赶着上课铃的早晨，一个灰色的身影在操场上雀跃蹦跶，不时跳起来转圈。
“江岸你看那个女生，大清早在操场跳什么呢，学舞蹈的？没见过阿。”
两人靠在三楼的围栏上，宋年拉着江岸，让他看操场上的人。
那个叫江岸的人，只闷闷的“嗯”了一声，没有接下话茬。
虽然正值炎夏，但他依旧穿着秋天的校服，长长的衣袖下，露出了些许绷带。挺拔的鼻梁，淡色薄唇，和苍白的皮肤组成了一个看着就病恹恹的他。
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此冷漠羸弱的他，整个班里，也只有宋年会跟他来往。
宋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操场那人，丝毫没有因为旁边人的冷淡而受影响，不一会，他哈哈大笑起来，“笑死了，怎么还会平地摔阿。”
闻声，江岸这才抬头看了看操场那人，灰色的长发因为摔倒凌乱的纠缠在身上，显得狼狈又滑稽。
正常人摔倒了都是害怕丢人般的迅速爬起来装作没事的样子，可那操场的人，因为摔倒了，就这么水灵灵的躺下了，竟然还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像在游泳。
明明一副傻气的样子，却吸引着他的视线，良久，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像个傻子。”
宋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原来你小子也会笑呀。”
“觉得好笑自然就笑了。”江岸收回了视线，从栏杆边上离开了。
“那我给你讲过那么多珍藏冷笑话算什么！太令人寒心了。”宋年佯装受伤的往他身上倒。
江岸一把推开他的头，“我要下去一趟，在上课前回来。”
“喂喂喂…马上要上早课了你去哪儿阿？”宋年连忙喊到，而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去，你不会要找扶那操场那女生吧？那我就不拦着你了，早去早回哟~”
江岸一脸黑线，听着宋年欠兮兮的声音传来，恨不得上去揍他一拳，但他没有，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此时在操场上打滚的肆拾玖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从地上蹦跶了起来，一脸正色的望着教学楼那边。
因为他感应到了——
业绩的味道！
应该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之类的，灵气很微弱，已经在濒死的边缘了，虽然好像是刚出生的样子有些可怜，但，生命向来如此，循环往复，有新生，也就会有死亡。
作为死神不能有这么多怜悯之心。
肆拾玖收起了那些凌乱的思绪，他便朝着教学楼后面靠近，这次离得这么近，他一定能抢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下手！
错的，还是晚了。
他蹲在凉亭的柱子后面，偷偷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人，虽然只是背影，但他也可以确定，就是这个男人！自己又晚了一步——
他低着头看手中的亡灵书，上面的名字像在嘲笑他般，跳跃着出现又消失。
这次他一定要看清楚，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影响亡灵书！
江岸蹲在湖边，用手轻轻摸着那只脏兮兮的小奶狗，看着它渐渐恢复了生机，才满意的收回了手，将长袖拉了下去，遮住了缠满纱布的手臂。
小狗却还似不满足，蹒跚的想去追着他的手，却又笨拙的跌翻在地。
江岸又拨弄了一下他圆滚滚的肚皮，轻声道：“我要去上课了，你乖乖的在这里，晚点再来看你。”
说罢放下了自己的书包，拉开拉链，卷了卷，将书包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小窝，拎着小狗的后脖放了进去。
肆拾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书上的名字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么快，可他什么都还没看到阿？眼看那人转过身要发现自己了，情急之下——
“砰”的一声，他狠狠地撞在了凉亭后面的墙上。
该死……忘了自己现在有实体，不能穿墙了。
虽然感受不到疼，但是这么大的动静，自己肯定被发现了，怎么办，要逃跑吗？
心里的计划还没有想清楚，身后那人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没事吧？”
“阿…没事，谢谢你担心我。”肆拾玖认命般的转过身来，咧出礼貌的微笑。
终于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真容了——虽然个头挺高的，但却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他站在树荫下，额前的刘海本就遮住了眼睛，这下，是整个人都裹在阴影里。
嗯……平心而论，这个气质比自己更适合做死神。
尴尬的寒暄卡住，没有下文了。
就在肆拾玖觉得话题终止该逃走时，那个男人又开口了，让他明明是没有感知力的灵体，都觉得心口一紧——
江岸环抱手臂，冷冷的盯着他说：
“你是死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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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神爆改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