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善变,奚汐觉得男人变起来,女人都得靠边站。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从中秋夜到今日正月初八,不过才四个月出头的光景,那位曾不食人间烟火、庄重威严到她连多瞧一眼都不敢的皇帝,已不知不觉蜕变成了色字当头、厚颜无耻的下流痞子。
这转变之快、之彻底,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忏悔起来——她到底对这位陛下做过什么孽?
可细细回想这几个月的种种,她又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倒是那每一件事,似乎都是身不由己,又仿佛都像是她咎由自取。这些事看似莫名其妙,却又都合情合理……
她不由得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想看看那本书是不是悄悄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包裹其中,牵动她的手脚,如提线木偶般操控着她……
今日是正月初八,元月开朝的第一日。原以为早朝时的几件旧案已告一段落,谁知竟有两个不甘心的御史,硬是追到了平康侯府,非要与皇帝当面争个明白。
皇帝无奈,只得借了贵妃的书房当临时的麒麟殿,处理政务。
待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夜色沉沉。皇帝抬眼一瞧,竟已至亥时三刻。
明吟渊踏入房中时,果然见贵妃已靠在榻上沉沉睡去,他就不该有太多指望。
奚汐隐约觉得有一道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心头一惊,睁开眼来。她原以为今晚屋里不该有人,雪棠和胭脂今日不会来陪寝……她刚这么一想,便彻底清醒了。
“陛下?”她看清坐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连忙抚了抚胸口。雪棠和胭脂今晚不能来陪寝的原因她给忘了,皇帝要住在这儿。
明吟渊轻轻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语气温柔:“怎么睡着也哭了?”
“哭?”奚汐一怔,只觉得脸上确实有些湿润,可她没哭啊。
这几日天气干燥,她有些鼻塞,躺下时呼吸不畅,眼睛干涩,泪水便不自觉地淌了出来。
她无奈一笑,轻声道:“臣妾不是在哭,只是眼睛不舒服。”
可她越是这么解释,皇帝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奚汐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她能理解,正处于热恋期的皇帝,对宠妃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格外在意,甚至有些可笑。但她又不能当面嘲笑人家,这责任好像还是她造成的。
“真没哭。”她轻声推开他的手,目光移向他已换上的寝衣。见他像有上床的意思,心中不禁一慌。虽说今晚终究逃不过侍寝,但她刚睡了一觉,脑子还晕乎乎的,总得给她点时间做心理建设。
于是她转移话题:“刚才来的是台院的张大人和孔大人吧?听说今日开朝,满朝文武都听他们说了一晌午。”
今日是元月头一日,御史台下属的台院,竟将已故御史杨慎之的旧案翻了出来。当堂列举其种种劣迹:收受贿赂、挟私报复、强占民田……罪名之多,如数家珍。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些证据竟详实到令人咋舌。张闻与孔弈衡当堂抬出一个大箱子,内中证物堆积如山,绝非短短几日所能收集。有些物证,甚至连刑部与大理寺都未必能轻易取得。
结合高公子对她的知识科普,奚汐心中已多少明白——这位皇帝陛下出手了。
听说大殿之上,百官的态度也很有意思。个个噤若寒蝉,不曾有一人站出来对此事说两句。既没有找死替杨慎之说好话的人,也没有趁机迎合天子踩两脚的人。
明吟渊挑了下眉:“贵妃几时也关心起朕的朝政来了?”
他虽笑着,但笑意并未达眼底,显然是不喜后宫干政。尤其,是她。
奚汐望着他半晌,忽然抬起袖子擦了擦已无泪痕的脸颊,“臣妾刚才是做了噩梦才哭的……”
明吟渊顿时来了兴致,立刻脱了鞋,轻巧地钻进被窝,动作熟稔得不像话。贵妃每回开始演的时候,他都挺有兴致。
“什么梦还给吓哭了?”他凑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配合演出的担忧。
见他又要往自己被窝里挤,奚汐赶紧将被子裹紧,将他那份推过去,显然是要划清界限。
“天冷,陛下当心龙体。”
明吟渊不恼,只是一笑,长夜漫漫,好戏才刚开始。
奚汐深吸一口气,编好台词,省得说不顺畅被他给打断了,毕竟她要说的话还挺吓人的。
“臣妾梦见,我与高氏一门数百口人,被押赴刑场,斩立决。罪名是十恶不赦之罪——谋叛。”
果然是吓人,瞧皇帝都吓傻了。
望着她平静的脸,明吟渊脸上的惊诧渐渐被阴沉代替,贵妃话中有话。
他淡淡说道:“谋叛之罪,主犯处死,妻女流放。何况贵妃乃皇妃,断不至于同赴刑场。”
“陛下怎知臣妾不是主犯?”
“贵妃有话不妨直说。”明吟渊面色渐沉,除了贵妃不愿他今夜留宿,他想不出她为何突然说这些话。
奚汐轻轻抚了抚胸口,安抚自己那颗怦怦乱跳的心。和皇帝真心话大冒险,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怕。
“臣妾想和陛下做一个游戏。”
“何种游戏?”
“游戏叫……快问快答。”见皇帝一脸疑惑,她解释道:“臣妾问一句,陛下答一句;陛下问一句,臣妾答一句。不得犹豫、不得反问、不得说谎。谁若说谎谁就……”她顿了顿,终究不敢诅咒天子,便改口道:“反正……谁也不能说谎。”
“好。”明吟渊笑着掀开她的被子,与她并排躺下。察觉她双脚微凉,便顺势将她的脚夹入怀中。
奚汐本要推开,可被他温热的体温留住。她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比了个“请”的手势:“陛下请。”
“贵妃,你爱朕吗?”
奚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出息?
明吟渊提醒道:“不得犹豫。”
“臣妾……喜欢陛下。”
“喜欢朕什么?”他又问。
喜欢不够吗?不,眼下已经够了,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
奚汐皱眉:“问一句,答一句。”
明吟渊也不恼,只是将手一伸:“贵妃请。”
她沉默片刻,语气低了些:“陛下让臣妾坐上贵妃之位,是否,是想让臣妾成为一把刀,替你清除那些……”话到此处,她不敢轻易特指谁,稍有不慎就会背上人命,掂量了许久她才道:“清除那些不喜欢的人?”
这一问,像惊雷砸下来,震得明吟渊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久久未动。
他低声道:“贵妃……为何这么问?”
“不得反问。”她毫不退让。
皇帝沉默良久,开口时声音已是嘶哑:“不是。”
奚汐再次比出手。
“贵妃……你信朕吗?”
“不信。”
明吟渊疲惫地阖上眼,许久不曾有呼吸声。
轮到奚汐了。她低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锦被边缘,似在思索,又似在衡量。想了许久还都没想好,抬眼见他胸膛没有起伏,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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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先凑合一句:“陛下,你还活着吗?”
明吟渊猛地睁开眼,几乎要从床榻上跳起来。他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这辈子才被这没心肝的人磋磨!
“还没死。”
奚汐缩了缩脖子,惶恐地比了个“请陛下继续”的手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若朕如你所言,贵妃当如何?”
奚汐望着他,细密的眼睫颤动了两下:“那得看陛下不喜欢的人,是否……也是臣妾所不喜欢的。”
明吟渊忽地笑出声来,笑得眼角泛红。他只觉自己仿佛在冰火之间反复煎熬,滋味复杂难言。
片刻后,她轻声问道:“陛下日后若想用臣妾清除某个‘倒霉鬼’之前,可否……先给臣妾通个气?”
“可。”
接着轮到他问了:“贵妃日后若想气死朕,可否先给朕通个气?”
奚汐忍住笑,皇帝陛下都要气死了,还这么有游戏精神。
“遵旨。”
“陛下……”她顿了顿,双手轻轻捂住脖颈,像是怕他一时怒起,真把她掐死:“若是一个人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两年或是十年,剩下的年月……”她越说越小声,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床角缩去,“陛下你会做什么?”
胭脂早已不记得具体的时间节点,只记得书中写了句高贵妃死于二十来岁。而今她年十九,按书中推断,最多活到二十九,最少……不过二十一。
明吟渊嗤笑一声:“那朕要多谢贵妃赐寿了。”两年?十年?他能不能活过今晚,都得看她的兴致。
“陛下你还玩不玩?”她皱着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两年……”他目光缓缓落在她微微平坦的腹部,眼神深邃,嘴角却带着几分戏谑,“让贵妃生个皇子的时日尚且还够。”
她一怔,脸颊泛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十年……”屋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轻颤的细响,仿佛连时间都在等待他的回应。他沉吟片刻,眼神逐渐坚定:“时日绵长,那便还有许多事可做。”
奚汐怔住,被他晶亮的眸子震得心神微颤。是啊,十年很长,长到足以做许多事。
“多谢陛下。”她低声呢喃,多谢你的点化。
她拉住他的袖子,夹起软糯的声音:“臣妾想耍赖一回,还想多问一句。”
明吟渊身子微微向后靠去,不愿再理她,却又在她靠近时微微侧过头来。
“若有朝一日,陛下留不得臣妾,可否赐给臣妾体面。”她攀上他的脖颈,轻轻摇晃着,“陛下,准吗?”
他忍得额头青筋暴跳,却不得不回答:“准。”
奚汐安心了,她知道这位天子一言九鼎。
“陛下……还用臣妾侍寝吗?”看他这样,显然是废话,但她觉得还是该礼貌问一句。
“朕无福消受。”明吟渊没好气地推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躺下。
奚汐松了口气,合上眼帘,心里正感叹“圆满”时,阴影笼罩在了她上方。
“你不是说?!”
那张脸冲着她阴森森地笑:“可贵妃觉得,这世上,还有朕消受不了的福气?”说罢,他伸手一捞便让她坐在了身上。
奚汐撑着他的胸膛,惊得一下软了腰。眼看着逃不过去,她扑下去抱住他的脖子,低声叫着:“我不要这样……”
明吟渊只好翻过身去,“分明说好的,惯会耍赖……”
她不信他,自此以后,他也不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