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汐猛地站起身,眼中尽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眼前这女子,竟真是那个素来温良懦弱、怯懦怯言的九皇妹?温良,原来是个误会。
可眼下,却不是深究她善恶的时候。奚汐后退两步,神色冷峻地望着她:“云婕妤的丑事?究竟是什么事?九殿下不妨说说。”
静姝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抽泣两声才道:“贵妃殿下不必装糊涂。云苒与人珠胎暗结,此事小妹早在殿下之前便已知晓。”
奚汐愕然:“你还先知道?!”
静姝低着头,声音微弱:“我与云氏这般微薄之人,宫中自然无人关注。她入宫之后,常与我往来,与我最为亲密。”
“原是好友……”奚汐冷笑一声,唇角扬起笑意,眼中却冷飕飕的,“所以当日之事,最先告诉的是你?而你并未帮她什么?”
静姝一时语塞,只得低声道:“我有帮她看着春绡……”
“看着春绡帮她准备灯油,看着春绡点燃火折子?还是看着春绡有没有闭紧嘴?”奚汐语气如刀,字字如针。
静姝羞得面红耳赤,低声争辩:“贵妃,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家世显赫,受着千娇百宠。”她虽是皇女……可又算是什么东西。
奚汐无法反驳。如果可以,谁不想做善良之人。可就像那位陛下说的,善良也需要资格。对九皇妹来说,不告密不揭发,已是她能尽到的最大善良。知情不报,也是欺君。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去对她冷嘲热讽,嘴脸有点丑陋。
不过那句“千娇百宠”,在和高公子聊天之后,她想这话恐怕有待商榷。
想到这些,奚汐放缓了神色,语气柔和:“你的事,本宫也没说坐视不理。一切可从长计议。你既与云婕妤交好,就该明白,若将此事公之于众,无异于将她满门诛尽。你拿此事来要挟本宫,你认为该吗?”
静姝抬起头,眼中满是决绝,连连摇头:“不是要挟,也没有时日再来从长计议。殿下若不帮我取消这门婚事,我便无暇顾及他人灭门或是灭族。”
油盐不进,这心狠的!
奚汐的火气一下上来,甩袖坐回上座,冷声道:“本宫既敢为此事出面,你以为你又能奈我何?今日你便是打马游街、将此事传遍京城,你以为有谁会信你?你可有证据?证人又在哪里?陛下若追究,怕是你母亲也要落个管教不严的罪名。你是皇女,自然无妨,出嫁时还能得个公主封号,可你母亲呢?那太嫔之位还能保得住?”
“你!”静姝泪如雨下,哽咽难语。
贵妃所言句句属实,她确实无能为力,可她也只能一搏。
她再次上前,紧紧抓住贵妃衣袖,哀声恳求:“娘娘,求你救救我吧,否则我真的活不成了!”
奚汐被她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却也知此事她这贵妃也无能为力。
“你是皇女,你的婚事是国事、是政事。”她又烦又无力,“本宫再得宠,你可曾见陛下因我而改过朝政之事?”
这话她自己说出口都有些心虚——杨慎之的死,不就是因她而起?可后来事情虽发展到朝臣与皇帝干架的地步,但那事的起因终究是私怨,无关朝政。
她再次劝道:“你在宫中这些年,陛下是何等人,你还不清楚?本宫何德何能,能让他改了金口?更何况,刘大人……他是陛下心头之痛,你嫁给刘公子,恐怕早已成定局。”
静姝只是哭着摇头:“我不……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野种!”
“我长兄不是野种!”
一声怒喝突兀响起,把屋内二人狠狠吓了一跳。
“鲁瑾,怎么回事?!”奚汐猛地回头,只见那少女——她的老师刘氏,正立于门外,神色决然。她赶紧将九皇妹拉至身后,狠狠掐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
鲁瑾原在门外守着,见今日九殿下情绪激动,怕她失控做出对贵妃不利之事,便虚掩房门,独自在外听着屋内动静。谁知刘氏忽然如一头蛮牛冲了过来,他竟一时未能拦住。
刘氏在课堂上听闻九皇女驾临平康侯府,心中惊疑不定。她思前想后,终是抱着必死的心,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我长兄不是野种!”她红着眼,悲愤地喊道,“他是我嫡亲兄长,与我和长姐一样,从我母亲肚里出来的亲兄长!”
奚汐听得一愣,我去,剧情精彩了。
她命鲁瑾关好房门,刘氏跪在地上,缓缓将兄长——那个被九殿下称为“野种”的刘公子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刘长宁与夫人自幼青梅竹马,情深意笃,早年便已定亲。两人十五六岁时,情难自禁,偷偷尝了禁果。原本也不是要命的事,两人即刻成婚就好。可惜天不遂人愿,那时刘母病逝,刘长宁需守孝两年,婚事只得推迟。
可那一次之后,夫人便怀了身孕。刘长宁恐有损夫人清誉,便将她送往乡下安胎,直至守孝期满,夫人体态也恢复如初,才将她迎娶进门。
婚后不久,夫妻二人很快生下长女,两年后又添次女。然而,那个婚前所生的长子,却成了夫妻二人最深的心病。那时两人尚且年少,还有大把日子可去生养,若以过继的名头将长子接回,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加之夫人婚前去乡下“休养”身子,已有流言蜚语传出,刘长宁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让亲生骨肉流落在外。
此事一拖再拖,直至夫人病重,命在旦夕,为了却她临终前的心愿,刘长宁这才以过继长兄三子的名头,将长子接回了家中。可长子刚正了名,夫人便撒手人寰。
此事却被御史中丞杨慎之揪住,借题发挥,诬告刘长宁“奸.生子过继为嫡,逼死发妻”,酿成一桩大冤案。
“原来如此。”奚汐心中窃喜,原以为这事好说了,可转过头却见九皇妹沉默不语。
许久过去,静姝冷声道:“即使你所言非虚,本宫信你,可那又如何!这等事,有几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若是能说得清,你父亲又何至于被那御史台冤死一条命!”
刘氏争辩道:“原本说得清的!可我父亲他!”她泄了气,哽咽道:“我父亲为了我母亲的名声才……才委屈了我长兄。”
奚汐和静姝皆是一愣,当下明白她的意思。女子婚前生子,哪怕是与日后的丈夫,此事一旦揭穿,同样会被人戳断脊梁骨。刘长宁为保全妻子身后名,牺牲了长子。
刘氏跪地爬行几步,抓住九皇女裙摆,哭诉道:“殿下,我长兄芝兰玉树,有经天纬地之才,是顶好的人!殿下不信,我可引他来与你相见……”
“住口!”静姝猛地扯回裙摆,一脚将她踹开,“野种还想与本宫私会?!”
“九殿下!”奚汐怒喝,怎么也没想到她在外人跟前连仪态也不顾了。
谁想刘氏也不是软柿子——从她授课便知,此女心性刚烈,既然对方如此失仪,还多番辱骂她长兄是“野种”,她也不顾及什么尊卑脸面了,跳起身来就要理论。
可没想到,九皇妹竟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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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开手,那一直攥着的掌心躺着一颗圆圆的药丸。她冷冷不理会刘氏,而是直直地盯着贵妃:“这是宫中秘药,想必贵妃也知宫中是有这东西的,只要我吃进肚里,两个时辰内便会气绝身亡。”
“九殿下不可!”刘氏惊呼,正要上前,却见九皇妹将药丸往嘴边一送,吓得她又缩回了脚步。
她疯了!
奚汐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她半晌才抖出话来:“你……你放肆!”
静姝哭道:“娘娘你原谅小妹,我母亲说若我今日不能求得娘娘答允,我嫁给刘家那一日,便是她吊在那梁上之时……我……我已是走投无路!”
“那你就去死!”奚汐痛恨这样随意拿自己的命去换不值当的人,她知不知道有些人想活着,可她却注定要活不成!
不就是嫁人吗,又不要命!何况还是位家风清明、芝兰玉树的年轻公子,名声算个屁啊!
刘氏惊骇不已,“贵妃殿下你……你别再刺激她了。”
奚汐转过头怒吼,“愣着干什么,抢啊!”
话音未落,她已跳起身扑向九皇妹。
静姝和刘氏是实打实的闺秀贵女,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吓得尖叫,一个惊得呆愣。
静姝闪躲不及,被扑倒在地。可药丸仍攥在她手里,奚汐索性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腿蹬着地去拉扯她那高举的手。刘氏回过神想要帮忙,却因惊恐踩到裙角,扑倒时竟将贵妃的脸压在了地上!
奚汐闷声大喊:“你按住我干什么,你摁她啊!快掰开她的手!”
刘氏颤声呼叫:“九殿下,松手!”
先前刘氏要说家族的秘史,贵妃便将鲁瑾支远。等他听到屋里的动静,和孙京墨一起奔进屋来时,吓得直拍大腿,“祖宗们啊!这是作何!”
三位本是金枝玉叶的千金竟厮打成一团,他活了大半辈子今日算开眼了!
两人上去一人一个将刘氏和贵妃拉开,被压在最底下的九皇妹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眼白都要翻出来了。两人赶紧将她扶到座上坐着,孙京墨赶紧倒茶为她顺气。
鲁瑾则将贵妃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没见哪里磕着碰着这才呼叫出来,“娘娘你千金之躯,是要老奴的命吗!”
奚汐被他搀扶着直喘气,等气息稳了后她伸出手,掌心里是那颗药丸,笑得十分得意:“怎么样,你这小身板还想赢我?”
孙京墨原本皱紧的眉头一下展开,转头听得险些笑出来。贵妃这般纤细模样,竟说别人小身板?
刘氏扶着桌边也是气喘连连,等她直起身来,又是倒抽一口凉气,“贵……贵妃殿下,你的脸?!”
几双眼睛齐刷刷转过去,鲁瑾赶紧用手指撑着贵妃的下巴,只见她那左边下颌缘有一条足有两寸长的血口,看样子应当是被谁的钗环划破了。
鲁瑾眼前一黑,“要命了……”
奚汐是感觉有轻微的痛感,伸手一摸只有淡淡的血迹,不在意地说道:“小口子,没事儿……”
在场的四人却已是脸色刷白,三魂不见了两魄。
她却说道:“都说了是小伤,过两日就看不见了。我自己的脸……”
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刘氏已瘫在了地上,鲁瑾和孙京墨连叫太医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的脸就是你的吗,那是陛下的!
雪棠推门进来,面色如灰,“娘娘,陛下驾到……”
静姝叫也不叫,直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