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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不要低头

作者:虎虎没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贵妃刚跨出凤栖宫的大门,鲁瑾的口讯就奔向了长明宫。


    魏忠正愁怎么报给正在和馨宁郡主‘私会’的皇帝陛下,便看到被御龙卫带回来的司寝良御胭脂。她帮衬贵妃筹备暖炉会,自然也要带去问话。


    魏忠想着反正虱多不痒,这便让她去禀报凤栖宫传来的消息。


    胭脂没想到,从书房的小门进来就见到这一幕。心里把魏老狐狸骂了个遍,这不是让她来撞枪口上吗,没看人家男女主正在上演虐恋情深!


    她卡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挣扎了很久,她心一横,就地跪在小门边候着。她这个工具人现在应该还死不了,但贵妃在这寒冬夜搞不好就跪残了。


    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实在不堪,明吟渊松开了她的颈子。见她捂住脖子咳嗽,他不禁愧疚:“嫣然,朕何曾说过厌恶你?”


    馨宁郡主自小心机颇多,素来爱与平康侯的嫡女明争暗斗,称不上良善。可生在皇家,皇帝看得很透彻,这些皆是王侯家的后院常事,甚至可说是傍身之技。


    沈嫣然算计他,登上了龙床,那时他也未曾对这女子恨之入骨。最初的震怒很快转到了贵妃身上,他即将和别的女子婚配,她竟毫不在意,甚至恭贺他觅得良缘,将他赠予的凤凰玉转手给了别人。盛怒之下,翌日他便将一旨诏书送进了侯府册封她为贵妃。


    重活一世,馨宁郡主或许还没明白一个道理。中宫之位绝非是她这样的女子牺牲清白便能换来的,只是庙堂之中诸多权衡下的结果罢了。她的所作所为在天子眼中不过是女子争宠,尽管可恶,但还不至于杀头。


    总之,皇帝是男人,对美貌又颇有手段的女子,虽不甚喜爱但也说不上厌恶。反倒是郡主一再讲他嫌恶她,让他不胜其烦。


    贵妃只有一个,难道要他个个都像对贵妃那般才称不上厌恶?今日在安澜园,他怜惜郡主悲痛而厥,忍心弃贵妃不顾,还要他如何?


    沈嫣然刚要争辩,便被皇帝的长臂揽在了怀中,只听他劝解道:“嫣然,天家夫妇当以举案齐眉、宫室和睦为要,缱绻私情不宜过求,否则朝野宫室便无宁日,这道理你该懂。”


    伏在小门边的胭脂心底发寒,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爱。


    沈嫣然咽下泪水,皇帝陛下说的都是道理。他从不以甜言花语来迷惑女子,却更让她泥足深陷。她以前不明白这个理,如今她懂了,但连这举案齐眉她也不敢要了。


    她推开他的怀抱:“陛下,臣女并非是……”


    明吟渊已无耐心,“你兄长意外卒亡,朕知你伤心,今日你先回去,朕自会给国公府一个说法。”


    意外?沈嫣然笑得哭了。上一回她当真信了,可怎么也没想到是高若溪在背后的报复,“臣女斗胆问陛下,陛下当真从未怀疑过贵妃?”


    她已不愿与高若溪争什么,只不过这是在那梦中她临死前想知道的答案,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她想知道!


    明吟渊沉下了眼眸:“贵妃此番筹办暖炉会是做得不周全,可你觉得朕该怀疑什么?朕若不‘怀疑’贵妃,沈国公便以辞官要挟?”


    沈嫣然当即跪地,“不!这全是臣女自作主张,父亲他并不知情,陛下明鉴!”


    明吟渊仅是挑了下眉,并未继续深究她的话。


    沈嫣然审视着他的怒容,重来一次,她依然看不懂他。这位少年英主睿智天成,已让她领教了何为洞若观火,敛锋芒于无形。她不相信,他从未看透过高若溪,从未怀疑过他深爱的高贵妃究竟是何面目。


    “是臣女失言。”沈嫣然伏身下去说道:“家父并非陛下所求良臣,臣女刚才所言,还愿陛下三思,臣女告退。”


    皇帝眼帘半垂,眼睫如湖边的苔草遮掩水面,涟漪荡开后转瞬即逝。


    ※


    馨宁郡主退下后,皇帝的冷眼就扫了过去:“看够了?”


    司寝良御刚打帘进来他便听到了动静,原本他也没交代魏忠要‘把门’。她在那听着也好,有些事有些话,他那贵妃也该听听了。


    胭脂支唔道:“陛下,贵妃……娘娘在太后寝殿外脱簪请罪,已跪了……跪了一个时辰。”她又不是职业跪的妃嫔,两个小时啊,膝盖怕都要跪烂了!


    看她心痛贵妃的样子,明吟渊气不打一处来:“又如何?她的失职一个时辰便够了?”


    他嘴上这么说,却已开始心疼。可出了这么大的事,贵妃要有所惩处才行,只需要她在太后跟前跪上一时片刻便就此作罢,看谁还敢多言。


    胭脂大骂,这个渣男!刚和沈嫣然卿卿我我就一点不念旧爱了吗!


    “贵妃前不久的伤处还未好全,今日又摔伤了腿,还未来得及叫太医诊治便去了寿安宫,臣婢担心她……”


    摔伤了腿?!明吟渊险些一脚踹出去:“你们真是当的好差事!”


    长明宫到寿安宫快步也要二十分钟,皇帝陛下在前面迈着大长腿疾走,一众宫人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


    胭脂猜不透他这反应是心疼贵妃还是要去教训贵妃,又想起他刚才和沈嫣然的互动,更加担心。这种掐人脖子的霸总在剧里让观众尖叫好帅,可现实中这么对你,还不得报警!


    “陛下,陛下……”她一路追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娘她……她其实很怕痛,陛下别……别像对郡主那般对她……她不像郡主,嗯,坚韧。”没事哒没事哒,她相信她会活到被派去和亲的。


    明吟渊转过头瞪大了眼,杀了此女吧!


    魏忠冲上来将这不怕死的良御挡开:“大胆!休要挑拨陛下和娘娘!”又赶紧安抚皇帝:“陛下别与她计较,夜里寒气厚重,先顾娘娘。”


    ※


    一收到贵妃前来的消息,太后便开始头疼。天暖的时候也就罢了,眼下是冬日,弄出个好歹,皇帝怕是要掀了她的寿安宫。


    看着身边的人还不动,太后怒道:“你们几个还杵着干什么,跪哪儿啊?”


    张德连忙带着人去准备。


    不一会儿就见贵妃穿过苑门进来,与白天艳绝六宫的样子判若两人,一身素净衣裳,素靥未施半点脂粉,未绾的青丝披散开来,只在头顶用玉簪挽了个小髻,全然一副小丫头的妆扮。


    张德摇了摇头,分明是来请罪的,可看她那步履蹒跚楚楚可怜的模样,难怪陛下被她迷了心窍。


    奚汐远远就看到跪在台阶下的九皇妹。太后寝房的门扉紧闭,门前除了张德,还站着两个内官和两个宫女,全都躬身埋头,只当没看见她。


    夜里黑漆漆的,灯笼光幽暗,她一瘸一拐地走近一看才发现九皇妹身边放着一打软垫,又是叠的有她膝盖高,而再看九皇妹膝下仅有一个垫子。贵妃下跪的待遇一向如此?


    奚汐攥紧手里的丝帕,屈膝跪在软垫上,高声道:“臣妾惶恐谨奏:蒙太后恩典委以宴会之责,然臣妾愚钝失察,未及详查席间隐患,禁卫部署失当,致有惊扰凤驾之祸。臣妾既负慈恩托付,又愧六宫表率之职,愿领庭杖闭宫之罚,以彰天家法度森严。”


    太后没有回应,只有张德开了口:“大娘娘已安置了,贵妃请回吧。”


    奚汐忍住膝盖的痛楚,又再高声道:“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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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有罪,请太后责罚。”


    张德不再多言,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奚汐听了一会儿,等到里面没动静,便问跪在身边的人:“皇妹你怎么连件斗篷都不披上?”


    静姝泪眼婆娑的小脸露出苦笑,低声说:“是小妹连累贵妃了。”


    “与你无关。”奚汐心说你那点小事还不至于。见皇妹衣衫单薄,又看看她自己的斗篷,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披着好了,她也冷啊。


    斗篷不想给,软垫倒是可以分她两个,一个垫在她膝盖前,一个放在她屁股后面。


    静姝本不敢要,可地上的薄垫实在冻人便不推辞了:“谢娘……啊啾!啊啾!”


    奚汐皱眉:“你怎不穿厚实一点?”


    静姝这才瞧出她中衣里面竟裹了件裘衣,难怪觉得她圆乎乎的。这是来请罪啊,也能穿成这样?


    “小妹……啊啾!”


    看她冻得瑟瑟发抖,奚汐拉下斗篷就盖在了她身上。寒意瞬间袭来,冷得她一个哆嗦,下一刻就后悔了,但也不能收回去吧。


    “谢娘娘。”静姝红了眼眶,“来时母亲说穿这身薄衣方显愧罪之心。”


    奚汐愕然:“太嫔是这么对你说的……”


    她摊开手里的丝帕,上面用眉黛浅浅写了四个字。


    这是楚夫人,她那位母亲,在沈翊川身死后的第一时间托人对她说的:不要低头。


    从中秋夜被太后施以拶指之刑,她一直在退缩,一直想低头。以至于今日,沈翊川只是死在了安澜园,只不过死在她办的暖炉会上,在毫无实据指证她时,便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敢来逼着她认罪。


    明吟渊原本失悔得要命,这样冷的夜,还起了风,她那还没好全的身子骨如何受得了。可走进来看她倒在皇妹身上睡去,哭笑不得,白担心了。


    “何时睡着的?”明吟渊的心又提了起来。


    “参见陛下。”静姝只能微微低头,怕动作幅度过大把天子的宠妃摔了,“刚一会儿。”


    明吟渊放心地点点头,要是睡过去太久便不好了,得赶紧叫醒她。


    皇帝陛下看了眼那睡颜,又再望了望四周,冷声道:“围挡呢?炭炉呢?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寿安宫人瞬间吓破胆,五体投地扑在地上。心中直呼这是请罪不是暖炉会啊,还要拉围挡、上炭炉伺候?


    “陛下圣安。”张德适时出来拜见,“太后说陛下既然来了便把贵妃劝回去吧。”


    还用你说,明吟渊横他一眼,示意随侍叫醒贵妃。


    胭脂抢先上去摇了摇熟睡的人,“娘娘,贵妃?”心里一惊,又再用力晃了晃,顿时惊叫:“醒醒!醒醒啊!”


    明吟渊大手一捞把人抱了起来,在怀里用力地晃着:“贵妃,贵妃!”


    胭脂哭起来:“陛下,娘娘这是失温了!叫端木太医啊!”


    静姝瘫倒一边,“怎么会……”贵妃刚睡着,她们靠在一块儿同盖一件斗篷并不十分冷。


    合上的大门哗地打开,太后脸色铁青地走出来:“皇帝,快些带贵妃下去医治。”


    皇帝哪里还有影子,早抱着人奔出苑门了。


    “大娘娘,儿臣不是故意要她的斗篷,儿臣……呜……”吓破胆的静姝捉住太后的衣摆哭了出来。


    太后将她扶起来心疼地搂在怀里,想起皇帝那刀一样的眼神,心中也是苦不堪言:“这丧门星。”真是有仇不隔夜啊!


    奚汐明白母亲的意思,不要低头,凤冠会掉。一品贵妃的冠子那么沉,掉下来就先砸断她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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