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向似锦找到了前段时间林千礼爬窗的梯子,并且将梯子架在他窗户下的时候,她没忍住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我的脑子一定是坏了,跟之前打发的奶油没两样。
她瞅了瞅楼旁的水管,又瞅了瞅并不宽的两堵墙。
这个高度踩着水管和墙面就能滑下来了,我为啥要特意给他搬梯子?
“算了,万一小哭包下不来,我还得现搬。”
向似锦嘟囔了一声,爽快地将梯子扶正了。
扶正梯子后,她抬头望向林千礼卧室的窗户,窗帘正紧紧地拉着,一丝光亮都没有露出来。
还没回房间吗?
向似锦侧过脸,轻轻地将脸往墙面上靠去——在靠近墙面的一瞬间,刺骨的寒意透过粗糙的墙体直接将她冻得一哆嗦。
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哈秋——好冷啊。”
一边抱怨着,向似锦一边将耳朵贴得更紧了。
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哪怕是争吵或者对话的动静都没有。
“嘶——他们家隔音效果这么好吗?”
向似锦嘟囔着,又用耳朵蹭了蹭,但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十分钟后,又一轮寒风卷进过道,将向似锦的头发吹得更凌乱了。
她瑟瑟发抖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牙齿打着颤,忙着跺脚时,耳畔响起了一声微弱的拉窗帘声。
她想也没想地抬头,看见了那在窗户后的林千礼。
林千礼并没有朝下看,而是直直地看着自己卧室的方向。
向似锦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窗帘都拉着呢,这小子瞅啥呢?
她再度将目光移向了林千礼,微微眯起了双眼——
很好,脸上没有伤。
目光继续上移,在触及到林千礼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时,向似锦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眉心下意识蹙了起来。
窗框轨道滑过,林千礼拉开了窗户,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不期而遇——
向似锦扬起笑容,将身边的木梯子拍得嘎达作响。
她朝林千礼低声喊道:“快下来呀,愣着干什么呢?”
·
向似锦微微踮脚,抬手拍了拍林千礼的脑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真乖!”
而与她笑容截然相反的,是站在对面有些愣神的林千礼。
林千礼愣是乖乖听从了向似锦的话,一路爬出窗户,当穿着拖鞋的双脚踩在水泥地面上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
向似锦微微偏头,说:“走吧?一起去逛逛?”
“现在?”
林千礼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以为向似锦会和上次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他红肿的双眼以及残存的泪痕,然后迫不及待地出声询问他。
可这一回,向似锦什么都没说。
“是啊。”
向似锦点了点头,“你肯定不知道,前段时间福利院附近的那个小广场旁边建了个小公园,我老早就考察好场地啦!就是一直忙着期末考,没时间去看看。”
眼睛因为哭泣有些肿胀酸疼。
林千礼努力地眨了眨眼,似乎想靠外力让眼睛不那么肿,但是没用。
他只好顶着双兔眼,看向似锦,“你想现在去?”
“嗯呐!”
向似锦笑着拉住了林千礼的手腕,说:“反正现在期末考都考完啦,马上要过年了,偶尔半夜溜出去逛逛又没事。”
“怎么?你是怕大晚上的遇到大灰狼吗?”
她突然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开口道:“放心啦,有小霸王在这儿呢,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说着,她再次朝林千礼伸出了手。
少女冬日微凉的指尖没有覆在他的手腕,而是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圆润的指腹掠过他温热的掌心,有些痒。
林千礼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与向似锦交叠在一处的手上,喉结上下一滑。
晚风带动了她鬓间的碎发,也撩拨起了他的心跳。
小小的过道,甚至不能让两个人并肩站着。
向似锦拉着林千礼一直走到过道外,松开手的瞬间,林千礼出声喊住了她,“阿锦。”
“嗯?怎么了?”
向似锦回过头时,林千礼温热的掌心就贴上了她的脸。
她整个人蹭的一下站得笔直,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声音结巴道:“怎怎怎怎么了?”
林千礼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他轻笑了一声,指腹拭过她脸上的墙灰,说:“你这是上哪儿玩儿去了,蹭了一脸的墙灰?”
似乎怕向似锦不信似的,他还将手上的灰递到了向似锦的面前。
浅灰色的粉尘黏附在他修长的指节上,细碎的颗粒让向似锦一时没忍住——
“哈秋——”
喷嚏声响起的瞬间,林千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千礼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那举起的掌心甚至还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见状,向似锦的脸倏地就红了。
那前一秒还因为林千礼的接触而有些紊乱的心跳,此刻随着尴尬烟消云散。
“我这是被冻得!没有鼻涕!”
“好好好。”林千礼又笑了,“带纸了吗?”
“我说了!我这是冻的……唔!”
突然变大的嗓门,被林千礼用手捂住了。
“唔唔唔唔唔——!”
向似锦倏地睁大了双眼,她抬手指了指林千礼,又指了指林千礼扣在自己唇边的手。
“嘘——你小点声。”
林千礼凑近,空出的那只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姿势,“喊得太大声,一会儿被他们听见了,你的小公园就逛不了了。”
说完,他松开了捂住向似锦嘴的手。
向似锦皱着眉,狠狠地剜了林千礼一眼,“你还拿这只手捂我的嘴!”
“不是你说的没有鼻涕吗?”
“可是有灰啊!”
林千礼耍赖似地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捂都捂了。”
“……”向似锦一脸不满地瞪了林千礼好一会儿,“你耍无赖。”
“你平时也没少耍无赖呀。”
“你……!”见说不过林千礼,向似锦气地一跺脚,就朝巷子口走去。
“阿锦。”身后传来了林千礼窃喜的笑声,“阿锦,等等我。”
“等你个大头鬼!”
“等等嘛,我们去买包纸……”
小路上传来了林千礼吃痛的声音。
向似锦脚步飞快,眨眼间已经走到巷子口了。
她愤愤不平的背影借着皎洁的月色落在林千礼含笑的眼中,他捂着自己刚被向似锦敲了一下的脑袋,再次迈开步子,追上了她。
·
小公园似乎刚刚建成,公园内的植被还稀稀拉拉的。
在零星的路灯照耀下,整个场地显得格外荒凉。
“往这走。”
向似锦走在前头,回头朝林千礼挥了挥手,“我和你说,虽然现在这个小公园还没建好,但是我上次偷偷来看过,前面靠着江呢!”
寒风从树丛间穿梭而过,每一阵突兀的沙沙声响起时,林千礼的目光就会来来回回地在周边扫视一圈,确认真的安全,才跟上向似锦。
两人一直走到江边的长椅时,向似锦才轻声道:“你放心,这个小公园没有坏人的。”
“你怎么知道?”
“嘿嘿。”向似锦咧嘴一笑,“因为我妈经常和附近的阿姨们在前面的那个小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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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跳广场舞噢。这里离那个小广场非常近,嗷一嗓子什么都能听见的。”
她抬手架在耳边,“你听,现在都还能听见广场舞的广播嘞。”
向似锦大剌剌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随后将飘在脸侧的碎发捋到耳后,说:“况且,要是真有坏人,我也不怕。我能一拳打翻五个你!”
林千礼瞥了向似锦一眼,“坏人又不是我,打我做什么?”
“那没办法,谁让这里只有你。”
林千礼假惺惺地哼了一声,“你就抓着我欺负吧。”
声音里写满了委屈,可唇角的笑容却藏都藏不住。
两人并肩坐着,不远处小广场的乐曲切换了一首又一首。
直到乐曲从强节奏的节拍变为了相对舒缓的曲调,向似锦才轻声道:“千礼,你喜欢话剧表演吗?”
林千礼回过头,只见向似锦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江上。
江面的反光,给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
他沉默了片刻,应道:“最开始参演话剧表演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时兴起。”
“袁老师认为我们刚经过文理分科,所以在这种元旦晚会上,能出节目尽量还是出团体节目,有助于大家了解彼此。”
林千礼顿了顿,“一开始我听说准备出一个集体节目的时候,是真的松了口气,想着难得,高中三年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浑水摸鱼地过完一个元旦……”
“结果某一天袁老师下课的时候问我,愿不愿意参加话剧表演。”
“然后你答应了?”
“嗯。”林千礼温声道:“因为话剧表演我没试过,很新鲜。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好像从我到了记事的年龄,我就一直在朝着妈妈的梦想走……”
“六岁,我就能够将她的梦想倒背如流——什么站在舞台上唱歌啦,什么在万人场馆里跳舞啦,什么台下都是爱我的人为我欢呼雀跃啦。”
他自嘲地笑了下,说:“我当时还想呢,怎么她的梦想,台下的人却是来爱我的呢?”
“没搬来盼江区,没遇到你之前,我每天的生活都充斥在各种辅导班里……”
“遇见我之后,你的生活也充斥在各种辅导班里。”
向似锦忽地一打趣,让林千礼哈哈笑出了声,“是啊,每天从早上开始的声乐课,到下午的舞蹈课,再到晚上的乐器课。”
“我跳过各种的舞种,弹过各种的乐器,但是没有一个我喜欢的。”
林千礼垂下眼,目光虚虚地落在自己的膝盖上,“那些因为跳舞受的伤,因为弹乐器磨出的茧,还有不得不在节假日参加一些孩子们的特长比赛,像个商品一样站在台上,拿着话筒被人挑挑拣拣……”
“刚开始接触这些的时候,我还小,不喜欢就会哭。但是哭完还是会继续顶着淤青的膝盖跳舞,因为妈妈会很高兴。我看她高兴,我也高兴……小时候爸爸很忙,都是妈妈照顾我的,妈妈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她失望……”
“可慢慢的,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些了,我和她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些。尤其在遇见向阿姨之后……我告诉妈妈,我也想要像你和越吟哥一样,正常的上学、看书、玩闹。但她不同意。她说,喜不喜欢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起跑线上领先了其他孩子……”
“她每说一次,我就告诉我自己一次,我不能让她失望……”
“哈秋——”林千礼话音未落,向似锦突兀的喷嚏声再次响起。
她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有点尴尬地说:“……有点冷。”
那每一个含有邓琼安的童年回忆,对林千礼而言都太过沉重。
那份沉甸甸的回忆中,有爱有恨,有乐有怨,但往日种种全都在向似锦这突兀的喷嚏声中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