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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逗狐

作者:摸鱼大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表兄?”陈淑儿显然不信,“你的养娘不是已经故去多年了吗?”


    月芽反驳:“难道一个人去世了,她的所有亲戚血缘都会随之一刀斩断吗?”


    “你!”陈淑儿几时这样被人当面顶过,气得小姐脾气要发作了,蓦地想起有一俊美男子在眼前,又急忙压下怒火,瞪一眼月芽,再抬眸时又换了一副温柔淑女的面孔。


    “我观郎君气度不凡,可曾参加科举,或已考取功名?”


    月芽还在惊讶这人两幅面孔切换如此自如,比那戏台子上会耍变脸的还要伶俐,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似还带着一丝笑意:“劳小姐下问,不过是一介白身。”


    陈淑儿迫不及待道:“郎君如此品貌,只做个市井小民是可惜了,家学中时常聘请先生来授课,除我大哥二哥正备考外,我父亲陈知县也十分爱惜人才,时常邀家贫无以维系的青年们到家学中读书,只想着能为朝廷多培养些人才,郎君若有意,不如我向父亲举荐你也来此上学?”


    她本是官家小姐,如此直白地邀请一个陌生男子到家中本是十分出格的举动,但她从未如此对一人心动,便是什么礼教规训都忘了,只想着留住他。


    再者,她也不信,有这般从天而降的好处落到男人身上,他能拒绝?


    陈淑儿自信地扬起脖子,等待着男人受宠若惊地答应。


    “小姐好意,我本不该推辞......”


    男人谦逊温和地笑着,似乎是要答应了。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身前只到他胸口的一个毛茸茸的发顶,缓缓道:“只是,月芽的母亲去世前,曾让我多多照顾表妹,如今她年岁尚小,身边又无依无靠,我怎能弃她而去自奔前程?如此,只能辜负小姐美意了。”


    他在笑,可再抬眸扫过陈淑儿时,那笑却是没有感情的,仿佛只是敷衍的客气,与看着月芽时的满眼爱护是截然不同的。


    “你......”陈淑儿哪肯放手,还要挽留。


    可男人拍了拍月芽的肩,全然无视旁人,“回家吧,你骑马上,我牵着你走。”


    月芽反应慢了半拍,她心里本不痛快,这人对着陈淑儿说话的语气未免太过温柔,对着她总是凶巴巴的教训,而且他撒谎怎么跟吃饭一样简单,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的却没一句真话。


    “嗯?不会骑吗?”萧巳瞧她呆呆的模样,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眼角边折出淡淡的细纹,像往心湖中投下的一颗小石子,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叫月芽觉得今夜风月都格外缠绵动人。


    “我、我不会......”她一时半晌的又被他蛊惑住,忘了在意他对陈淑儿的态度。


    “没关系。”他又笑,伸出一条长腿,屈膝,两臂虚揽住她的腰,说:“踩住哥哥的腿上去坐好,绝不会叫你摔下来的。”


    月芽心道这人真是想当哥哥想上瘾了,入戏得比她还快。


    她将一只脚试探地踩到他大腿上,还没想好该用哪个部位发力才能爬到比她人还高的马身上,下一瞬,身体腾空,他臂力惊人,直接就举着她翻过去了,月芽一把抓住马鞍,稳稳当当地坐在上头。


    马儿尚未习惯新主人的体重,甩了甩头,踏了踏步,萧巳牵住缰绳一勒紧,它就乖乖地挺直身躯,跟随他的步伐,慢慢走远。


    两人一马,没有一个注意到后头陈淑儿气昏了头。


    “这!这都什么人?”


    她的侍女连忙给她打扇子消气,“小姐别气坏了身子,这人也真是不识好歹,知县家的千金小姐屈尊降贵请到府中读书,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他竟还只想着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表妹?”


    陈淑儿听得火大,一把夺过侍女的扇子,劈头就往她砸去,“你是在笑话我连个村妇都比不上吗?”


    那侍女被打中了侧脸,一下就肿起来了,却不敢哭,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小姐赎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多嘴!”


    侍女“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却消不掉陈淑儿心里的怒火。


    -


    日落西山,乡道上悠悠传来轻快的马蹄声。


    萧巳第五次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望去,却又只看到月芽高傲扬起的下巴尖。


    他也不问,只低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逗得那只狐狸自己沉不住气了,先来问他笑什么。


    他叹了口气,故作遗憾的模样摇了摇头。


    月芽心口涩涩的,赌气道:“若是舍不得知县小姐,你就现在回去好了,反正什么亡母遗名都只是你编的瞎话罢了,我月芽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没了你照样自在,你大可不必为此委屈自己……马也还给你!”


    她要翻身下马,萧巳连忙稳住,生怕她摔了,眉眼间的笑意不加掩饰,开怀地笑出了声。


    月芽小嘴一瘪,眼看真要伤心了。


    他心想这狐狸真不经逗,急道:“真是犯傻,我若是贪恋那点荣华富贵,早不在此处了,陪着你,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


    “那你方才跟那陈小姐眉来眼去的!”


    男人举手作无辜状:“天鉴之,我连她眼睛鼻子都没看清。”


    月芽嘴角翘了一半,却还酸溜溜地说:“你别说,陈小姐也是挺美的……”


    “没完了?”萧巳无奈地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一个油纸包住的东西给她。


    月芽动了动鼻子,嗅到很香的酥油味,但她没接。


    他才知道把狐狸惹毛了,这么难哄。


    “对她客气,不过是因为你在那府上做事,免得你因我之故要受他人的气。”


    若非如此,他大抵也没有闲情应付那什么小姐的问题。


    月芽打开油纸包,一股更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里头堆着十来个拇指大小的酥油炒馒头,黄澄澄、油亮亮的颜色喜人,配上香葱碎和几点辣子,色香俱全,更叫人食指大动。


    她心满意足的笑容全挂在脸上了,小嘴将馒头咬得脆响。


    萧巳心想她牙口真好,就见一只白皙的手托着油纸包从头顶给他递来。


    他配合地尝了一块就都留给她吃,并不那么热衷于这些油炸小食。


    月芽想得却是他这人喜洁,除了杀鸡宰鹅之时会被染上禽类的气味外,平时身上总是清淡好闻的,他是否会讨厌这些油腻腻的东西,甚至是吃得嘴里油腻腻的她?


    她顿时坐直了身子,嘴里的动静也小了,斯斯文文地吃着。


    倒不会因为他不喜就放弃自己爱吃的事物,只是多少顾虑他的习性。


    “怎么了?”萧巳听不见那有节奏的咯吱响还觉得失了趣味。


    月芽:“我怕你嫌我埋汰。”


    萧巳从袖口里抽出一张巾子给她:“不会,就是买给你吃的。”


    换言之,他若不喜,就干脆不会买了。


    月芽用带着他身上香味的巾子擦了擦手,捋一把驮着她的这匹马儿的红色鬃毛。


    “对了,你怎么想到要买一批马?”


    萧巳心里自有一副算盘:“从村子到镇上路途遥远,猎物多时,来回难免不便,有了马匹,既可以一次多送些猎物,也可以减轻行路负担。”


    长远计算,买这匹马的钱大约多跑个两三回就赚回来了。


    月芽心中欢喜,听他这般说话,总有种他已经决定要长长远远地同她一起生活在这个南方小镇的踏实感觉。


    她一高兴,话也多了,叽叽喳喳地同他分享今日在陈府认识到的慈祥的乔老太,说对方如何喜爱夸赞自己,有个当大官的儿子却还十分平易近人,邀请她到家中,不说是做事,只说是玩耍的。


    月芽:“乔老太太待我好,我一定要想法子治好她眉稀的症状,其实今日我还注意到她时常扶腰,想来是有腰酸的毛病,等我翻翻娘亲留下的书,研究研究按摩手法,改日要给她好好按按。”


    萧巳静静地听着她分享一日乐事,时而点头回应。


    长久接触以来,他深知她本性善良,容易满足,是个即使自己艰难长大,也从没有长歪分毫的好孩子。


    她也并非她自以为的那样孤僻冷淡,不善交际,事实上亲近过她的人就会知道她温柔随和,别人对她好,她十倍报答,正如单纯的小孩、明理的老者都能与她交好,不过是村民愚昧,又易受人唆使,才将她孤立开来。


    或许换个环境,她会过得更开心。


    萧巳心中的某个念头又强烈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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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


    两人一路闲话归家,与此同时,镇上最繁华的街巷里,临水而建的一座张红挂彩的阁楼前,男人的调笑与女子的娇声软语不绝。


    此处正是城内有名的男人销魂窟,烟花柳巷,迎春楼。


    二楼东侧倒数第三间厢房,门前悬挂一支盛放牡丹花签,里面不断传来女子压抑的痛苦喘息,夹杂着几声奇怪的,类似鞭子抽动的声音,或杯碟碗盏碎裂。


    片刻,房内动静停息,一女子奄奄一息地趴在床头,脸上泪痕半干。


    陈表翻身下地,整理裤腰,他脖颈通红,浑身汗腻,眼周一圈浮肿泛青,明显一副过度纵//欲后的模样。


    他从腰上扯下一只荷包,随手一撒,十几颗白花花的小银锭落下来,砸到床榻、地面、女子的身上,使她发出一声虚弱的轻呼。


    陈表□□着拍了拍女子被湿发掩住的侧脸,“这迎春楼这么多姑娘,就你伺候得爷最舒坦,下回还来找你,可洗干净了等爷。”


    说完,他不顾女子还赤裸狼狈的身躯,大开房门,正要离去。


    有小厮迎上来,贼眉鼠眼地往里偷看,想窥得一缕春光。


    陈表丝毫不在意,反倒同小厮一起涎眉邓眼,调笑道:“贼小子,改明儿个爷赏你几个钱自己玩去!”


    小厮连连哈腰:“谢陈爷赏赐!陈爷可知城北的场子又上了新鲜花样,您今日好手气,可要去赌两把?”


    陈表拍他谄笑的脸:“那还不伺候爷坐车去?”


    “诶诶!爷这边请!”


    看见两人嬉笑着走远,躲在拐角处的小丫头才敢现身,忙上前将牡丹花签取下,换上另一块空白的牌子。


    踏进房内,凌乱不堪的画面叫她心惊,忙掩上门,跑到床前,床上女子被捆绑住双手,周身遍布刺目红痕,有些甚至破皮渗血。


    小丫头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扑到床前,哭喊:“杜鹃姐姐!”


    女子没有回应,小丫头将她扶起,见她明明一张如花似玉脸,此刻却惨白吓人,冷汗密布,更是又痛又恨。


    “杜鹃姐姐!你没事吧?你快醒醒!”


    女子终于在短暂的晕厥中清醒过来,她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没事,别哭……”


    小丫头忙去给她倒水,杜鹃亦渴极,喝了几口,突然想起方才的事情,恶心得直接将水都吐了出来。


    她伏在床边作呕,小丫头这才看见她颈间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痛哭出声:“人渣!不、他连狗都不如!从没有人下手这么狠的!他又弄得姐姐浑身是伤,姐姐只能好几日闭门修养,金妈妈见姐姐不能待客,又要打骂了……”


    杜鹃不语,从地上捡起一枚使她受尽屈辱的银锭,任坚硬的棱角将手心膈得生疼。


    半晌,她眼中划过一丝森冷的恨意,幽幽道:“兰香,你信命吗?”


    兰香哭肿的双眸看不清姐姐眼中的情绪,她只无措地安慰道:“是,恶人自有天收的!”


    杜鹃扯着嘴角的伤口,淡淡一笑:“嗯,天不收他,也有人收。”


    -


    子时三刻,陈表在赌场尽兴,输光身上财物后,在门房小厮得禄的掩护下,从后门溜回家中。


    经过东边的小院,听得里头传来珠玉碎地的声音,走近一看,正房的方向还敞着门,亮着灯。


    他打着哈欠入内,“三妹妹怎么不高兴?”


    陈淑儿听见他的声音,提着裙摆跑出来,眼睛是肿的。


    她本想哭诉,却见陈表颈间有几道红红的划痕,脸上一热,骂道:“你们男人都一样!都只贪爱狐媚子!”


    陈表听得一阵坏笑,他私底下浪荡惯了,在亲妹妹面前也不收敛,戏谑道:“哪个男人惹你了?”


    陈淑儿羞臊,又忍不住发牢骚,到底是扭扭捏捏地把遇见一心仪男子,却被其拒绝的事情说出来了。


    陈表摸着下巴思索,忽然得了一诡计,他凑近陈淑儿耳边说几句。


    陈淑儿面露胆怯:“这行吗?这小村妇是娘要举荐给尹知州的人。”


    陈表捏住她心思,轻飘飘一句:“难道你日后想一个小村妇骑到你头上?”


    陈淑儿眼中狠色闪烁,慢慢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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