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似乎连风都停止不动了。
杜筠溪让下人们拖了一只大浴桶过来,就摆在温泉池边上,此时浴桶里已经盛满了温泉水,她往里面倒入调制好的药水,那原本清澈的泉水顷刻间氤氲化成一桶乌漆嘛黑的药汤。
怎么看怎么瘆人。
扬长青现在忽然又有些不太确定了,阿筠到底是想救这位棠公子,还是准备“谋杀亲夫”?
“这里面是什么?”扬长青难得谨慎起来,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乖乖照做,而是小心翼翼地揣起了袖子。
杜筠溪不想吓退他,便含糊其辞:“都是一些奇珍药物,这个药方要集齐十分不容易,我如今已经倒了一大半进去,棠公子若是临阵退缩,恐怕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得不偿失啊。”
扬长青最了解她的话术,知道她在忽悠自己。
躲在竹林暗处的某人,下意识地握紧手指,努力克制现身阻拦的冲动。
此獠要杀杜姑娘,不一定会答应她,就这样脱衣下水的。
这锦衣华服之下的身子到底如何,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棠寒英睫毛微颤,屏息躲在一旁,即便此刻只是旁观,也足以让他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
扬长青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了腰带上。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让阿筠的努力付之流水。不过,他在脱衣前,声音艰涩地说道:“你闭上眼睛,不准看。一眼都不行!”
杜筠溪只当他是在恪守礼制,用手捂住眼睛,认真说道:“棠公子,你好了说一声,我再把手放下来。”
扬长青吐出一口气,将身上宽松的长袍衣衫脱下,露出青年苍白羸弱的身躯。
猝不及防的,棠寒英就这样直面了自己那久不见阳光的身躯。他要出手阻拦已经来不及。
明亮的白日光线之下,这具饱受毒素侵蚀的年轻身体,青紫色的血脉在苍白皮肤底下清晰可见。因为肌肤过于雪白,那些青筋,血脉,还有不知名的红色线条,呈网状遍布全身,游走出狰狞可怖的视觉冲击。宛如一枚洁白无瑕的美玉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红血线。
虽然有坚持习武的痕迹,但身体里潜伏的毒素凶狠神秘,依旧让他的骨头显得纤瘦锋利,呈现出极致的病态。
这是一具极其不正常的身子,是怪物,是魔鬼,是邪祟,才会拥有的身子。
棠寒英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全方位看清自己一直以来不肯让别人一窥真相的身体。它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赤条条地站在了阳光底下。
素来冷静理智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他站在原地,巨大的羞耻与难堪,潮水般拍涌而来。唯一能安慰他的是,此刻这些羞耻与难堪,没有人知道。
扬长青根本没有细看这具身体,他脱掉衣服后,就已经迫不及待滑入温池水里。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阿筠身上。
她是如此狡黠,明明说好不会看,却让手指的缝隙开出了一只眼睛的宽度。
杜筠溪确实在偷看。
成婚以前,棠寒英并不给任何人看自己的身体,连祖母都不允许。到通州县求药,即便是面对素有“药圣”地位的杜猗,他也不曾配合脱衣检查。
谢阳韫为此忧心忡忡。直到杜筠溪嫁过来,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夫妻之间,关系如此紧密,随时都能看对方的身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但事实是,杜筠溪旁敲侧击了两个月,也没有撬开这个可能。
现在,杜筠溪终于明白,棠寒英为什么都是一副高冷不可侵犯的矜持风范。
他的身体已经被毒素侵蚀得面目全非了。他不想被人视为怪物。
泡在温水里,对此一无所知,只露出脖颈和脑袋的男人趴在池边,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每天都要帮……我洗澡吗?”
杜筠溪示意他背过去,露出纤瘦又红线遍布的后肩和背面。她自然不会说以前他都是不肯的,免得好不容易迈出的一步又退了回去。她解释道:“不是洗澡,是给你药浴,让你身体里的毒气散发出来。这个办法不能常用,你目前的身体只能承受一个月一次。”
扬长青垂眸,终于看清了这具可怖的身体。原本遍布红血线的苍白肤色在温水的浸泡下,慢慢地红润起来。水汽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浸润了肌肤,也弥漫到唇瓣,他似乎都尝到了那苦到极致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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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坐在水里,以为自己眼花,又低头去细看……
铮!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剑气。
扬长青本能地要起身迎战,肩头一痛,杜筠溪把他重新按坐回了水里,同时转身挡住他,看向突然执剑而来的少年郎。
看清来人的面容,杜筠溪的瞳孔猛地一缩。
往日总是开朗阳光的脸,此刻冷若冰霜,他握着手里的利剑,一步步走过来,看也不看她,冷声道:“让开!”
杜筠溪定定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不行,现在药浴要发挥效用了,泡在里面的人,就算是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也会变得孱弱无力,更何况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的棠公子。
“阿青,不是让你回去……”
棠寒英看似冷静,实则已经心乱如麻。他不该就这样冒然跳出来的,但当杜筠溪目光落在他赤裸的后背,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他此刻不出来,她还会看到更多……
看到那么破败又丑陋、怪诞的自己。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迅速理清思路,终于看向面前强装镇定的女郎:“你不该看他。”
杜筠溪一时愕然,下意识询问:“为什么?”
根本就无人想看!扬长青恨不得代为作答,他就要跳出来时,火燎般的滚烫感席卷而来,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地狱烈火当中,明明四周都是水,却全都化成了火,汹涌又强势地紧缠住他。
药效凶猛,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在了浴桶里,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消失殆尽了。
“唔……”
难耐的声音传来,浴桶外的两个人齐齐一震。
杜筠溪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此刻棠寒英宛如新生婴儿,毫无自保能力,只有她能保护他了。
而棠寒英震惊的是,自己的嗓音竟然能变得如此柔弱不堪,暧昧旖旎。
扬长青也立刻意识到不妥,他紧紧咬住下嘴唇,继续忍受烈火燎原,但这痛实在不是他能苦撑住,几声痛吟还是从紧抿的薄唇间逸出。
“不准叫了!”偏生有人恼羞成怒,手指都在发颤,凛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