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王默跟伙伴偷跑去了海边。伙伴一眼望到了对面的高楼大厦,心生向往:“默默你说,海的那边是什么?”
王默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等我回家去问问妈妈。”
“那多没劲,不如我们游到对岸去,回家直接把答案告诉妈妈。”
两人大着胆子进了水,却站立不稳一头扎进了海里。
海水极寒,二人获救时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从此落下了病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王默都没再靠近过海边,甚至看到成盆成桶的水都会有些恐惧。
伙伴倒是和她不同,好了伤疤便忘了痛,还在同学面前大肆宣扬着二人下水的经历,嘲笑王默是一个胆小鬼。
王默变得沉默寡言,开始在无人的地方努力的去亲近水,她不想当胆小鬼。好在,阴影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淡化,这一道伤疤最终愈合。
一切都相安无事,王默没想到这个伤口还有被重新撕裂的那一天。
十七岁那一年,她被同班同学恶作剧,推下了海。他们伸手之前还在嬉笑:“王默,你帮我们去看看海底是什么样子的。”
“没关系的,你看,水很浅。”
王默拼命摇头,但是她抵抗不过对面的一群人。回忆里的那种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在水里扑腾着,礁石上的人却回了岸,一起望着她在说笑。
——
王默醒过来时发现天色已黑,而自己却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里。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带着蓝假发和精灵耳的人,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是你救了我吗?”王默小声说,“谢谢。”
“你是个人类。”对方温柔地鉴定了一下,之后便将她放到了沙滩上。
难道他不是人类吗?王默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的头发和耳朵好像不是假的:“你……是海神吗?”
“不是。我是仙境的仙子,也是水的主宰。”
水的主宰?原来童话没有骗人。王默呆呆地看着这个仙子,眼珠仿佛凝固住了。他真的很漂亮,像在玩具店里被灯照着的芭比娃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
水清漓并不在乎她用什么样的目光看自己,毕竟他是个红人,被人看的太多了:“早些回家吧,既然不会游泳,就不要往海里去。”
“我小时候溺水过……所以有些害怕水。”王默嗫嚅着解释,“你会一直在海边吗?”
“会。”水清漓发现自己误解了她,于是语气缓和了很多。
“那太好了,以后我就不怕了。”
从那天开始王默重新喜欢上了海,因为海边住着一个他的好朋友,她可以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分享给他。
水清漓倒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儿竟然真的时不时就往海边跑一趟,还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水公主——”
“清漓姐姐——”
次数多了之后,水清漓终于忍无可忍:“我是王子,不是公主。我的声音很难分辨吗?”
淡定。他是一个活了千年的仙子,不能和一个人类的小屁孩计较。
王默尴尬地捂住嘴,道歉说:“对不起,可是你长得真的太漂亮了。”
水清漓翻翻白眼,心想这个白痴的人类女孩。
——
成人礼那天,王默特意拿着蛋糕去了一趟海边。水清漓早就习惯了被喊,于是见怪不怪地出现了。
傍晚的时候海边人很少,王默将蛋糕送给他,憋笑看他好奇地用叉子戳来戳去。
“这是生日蛋糕,可以吃的。你们仙子应该很少吃这些吧?”
水清漓咳了一下,说:“谁说我不知道它能吃了,本王子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下毒。”
说完他连着盘子一起吞了下去,王默咯咯笑的直接倒在了沙滩上。
水清漓觉得自己在人类面前丢了脸,有点郁闷地扭过了头。
王默点了点他的胳膊肘,说:“我不笑了哈哈哈哈,你别生气,我给你讲个故事哈哈哈。你听说过哈哈哈,小美人鱼吗?”
说不笑,又咯咯笑得像母鸡下蛋。水清漓生着闷气托起脸,没好气地回答:“没有。是什么样的故事?”
王默直起身,开始绘声绘色地讲着:“小美人鱼遇到王子后爱上了他,于是找到巫婆,用自己的声音为代价换来一双腿,只为了能够上岸去,到自己心爱的人身边。
“王子也很喜欢她,会和她说说心里话。后来王子遇到风暴沉了船,她救了王子后就离开了,王子以为邻国的公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便举行了婚礼,小美人鱼亲眼看着他娶了别人,却不能出声。
“她在婚礼上拼命跳舞,并且放弃了杀死王子恢复原样的机会。最后,她化成泡沫,沉回了海底。”
听完这个故事以后,傲娇的水主宰似乎并没有被这爱情感动,反而很臭屁地说:“那是因为她遇到的王子不是我,如果她遇到了我,我一定懂她,然后娶她。”
如果真是水王子,他也就不怕风暴沉船了。王默的嘴角扬了扬,轻声说:“是啊,我比她幸运。”
——
某天王默回家后,妈妈突然说:“默默,以后少去海边吧。”
自己去海边的事情一直都瞒着妈妈,妈妈怎么会突然说这个呢?王默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妈妈?”
“我看新闻上说,附近的海边最近很大浪潮,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妖孽在作祟啊。”
王默松了口气,同时感到无奈:“什么妖魔鬼怪啊妈妈,你怎么突然迷信起来了。”
妈妈边端碗筷边回答:“不是我迷信,是你隔壁家的二爷说的,现在街坊邻里都传开了——他家孙子去海边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蓝头发长耳朵的妖怪,今天下午他孙子还说要去打妖怪呢。”
蓝头发的妖怪……?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不过也是,在遇到水王子之前,她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仙子呢。
等等……仙子?
王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他们说的海妖,是水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