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云黛将书放在迟日轩的桌案上,陆昭宁也忘不了陆明钰看她的眼神。
她忍不住想扇自己这张不听使唤的嘴,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上了书封。
“小姐,”凤俏走上前来,吓得她连忙把手缩了回去,“长公主差人来请。”
陆昭宁微微点头,待人走后,方才将书塞在枕头底下。
“真是吓死人了,”她自语道,瞥见房间里唯一的另一个人,“云黛姐姐,帮我做个书皮如何,就绣个四书五经的名。”
她难得这么撒着娇讲话,但云黛还是惴惴不安地瞧了眼那白泽方枕下的书。
瞧起来可不是什么正经的,也不知公子瞧见了会怎么想……
她刚想劝说一二,抬起头,才发现她家小姐早跑没影了。
陆昭宁是同陆明钰一道去的长公主府,待她们被人引入待客的雅厅,发现除了李慎仪,两组的人都来齐了。
“孤思来想去,既然你们是向孤来要赏赐,还是径直到府上来得方便,”众人桌案前都氤氲着茶香,陆昭宁正眼也不瞧,只盘算着待会儿如何开口,“田院长这几日身子不适,也免了麻烦她了。”
众人都关切问起田昀,李泓吟派去探望的女官都一一答了,方才进入正题。
“殿下,”见众人都各自推诿,赵云奔索性站了出来,“臣女素喜舞刀弄棍,听闻此次西域使者进贡了把镶了宝石的短刀,给了殿下,不知可否讨这个做赏赐?”
她说话爽快,笑意盈盈的,也不怕被李泓吟拒绝。
李泓吟笑笑,身旁的女官便将宝刀捧了出来。
“赵家女儿英姿飒爽,巾帼英雄,该是宝刀的主人。”
赵云奔谢过,接下宝刀,当场在手掌上把玩起来。宝石的绚光多姿多彩的,陆昭宁这才抬起头,瞧见那双面的利刃,心下感叹,确实不凡。
“姜家姑娘呢?”
姜素然施施然起身:“臣女本无所求,只是如今圣上龙体抱恙,臣女亦忧,唯愿能前往福恩寺,替陛下抄经祈福。”
陆昭宁一愣,抬眼看向这个未曾深交的表姐。
这是什么路数?她这般说了,后边的人得求什么?
况且若是抄经祈福有用,恐怕没有不去的了。
“姜小姐大义,既然有这等心,孤也不能驳了你,明日便遣人送你过去。”
“多谢殿下。”
“林小姐?”
林闲月倏然抬起脸,垂下的手指紧张地黏在一起,她似乎没怎么仔细听姜素然的话,面上也是一种难得的局促。
不好!
陆昭宁忽然预感到她要说些什么。
她知不知道自己与那书生的事早被李泓吟听闻了?
“父母忧心臣女婚事,日夜操劳,是臣女的不孝,臣女属实不愿再让父母劳心,唯愿殿下能赐臣女……
“婚事自理之权。”
众人倏然吸了口凉气。
谁人不知先前陆晏听同林闲月的关系?若非陆昭宁横插一脚,恐怕两人早已约为婚姻了。
她竟敢向李泓吟求这个!
“闲月呀,”李泓吟轻轻叹了口气,“此事孤到底比不上陛下的金口玉言,你若愿意,孤便替你向陛下求一声,但若不成……”
“臣女明白,无论结果如何,都谢过殿下。”
陆昭宁替她松了口气,虽说这也没完全答应,但没惹出李泓吟的怒色来,便是好的。
祝萤水平平稳稳地求了个太医替母亲治病,周溯请求在闺文院完成学业后留下来做个教书匠,陆明钰则要了个开书局的特许。
众人求的赏都各有各的惊人之处,有了前边的铺垫,陆昭宁竟觉得自己所求也是平平无奇了。
“殿下,臣女愿求一个登朝堂、解君忧的机会。”
李泓吟神色不改:“你为何要登朝堂?”
自然是想探究陆晏听整日鬼鬼祟祟、欺妹瞒妹些什么。但此话必然是不能当着李泓吟的面说的。
“入朝为官,自是为天下万民得衣食饱暖、安居乐业。”
“倒是说得一口漂亮话,”李泓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你哪有半点为民的心思?不过是觉着一时新奇,或是另有目的罢了。”
“殿下——”
“入朝为官的事便罢了,朝中多少人是凭着寒窗十年出来的,你若如此轻易进去了,我大晟的科举不就成了笑话?”她话说得凌厉,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况且你学业未竟,如何有时间处理公务?你若实在有这个心思,便先来我府上领个职,何时烦了,我也放你走。”
陆昭宁拧起眉毛。为何旁人的事或多或少都答应了,偏偏在她这儿卡住?
长公主府上的职差……算了,勉勉强强,陆晏听同这边来往密切,说不准也能探听到什么。
“多谢殿下。”
她的道谢多少有些敷衍,李泓吟摇摇头:“明日来府上找薛逐清,她自会安排。”
五色斑斓,蹁跹成蝶。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女各自散了,李泓吟撑着脑袋,有些疲乏地闭上了眼。
薛逐清轻手轻脚地走来,替她挥去躺椅上驻足的蚊虫。
“你也不明白我为何要将陆昭宁留在这儿吧?”
“属下确实不解,殿下若不愿举荐,拒绝了便是,何必将她安置在府上,恕属下直言,陆二小姐可不是个省心的主,能否履职尚且不说,倘若出了差错,公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你可知李慎仪求了什么?”
薛逐清一愣,摇摇头,接过身旁丫鬟的扇子,示意人出去。
“她聪明着,不肯下注,想审时度势,只说日后想好了再来寻我。”
“延庆公主看不清局势。”
“她自认为是狡兔三窟,李憬成了便罢,若是败了,她也不至于受他连累。”
“这同陆二小姐又有何关系呢?”
“李慎仪的目的明确得很,可陆昭宁却是只胡乱盘旋的雀,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灵光一现,想要什么,便去做了。”
“陆家没对她寄予多大的期望。”
“是呀,她瞎了一只眼,陆家欺上瞒下的,想着她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便得了,”李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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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摸上茶盏,凉了,“可她骑马射箭这类不方便的事全做了,跑马场上的最后一箭,她也射出去了,还射得相当漂亮,
“逐清啊,你觉得她不能被寄予多大期望吗?”
薛逐清抿住唇,没有回答,默默倒上一盏温茶,茶水中沉淀着一些细小的浮沫,飘飘忽忽的没个定数。
“牵制陆晏听也好,养人也罢,就算是看看她能闹出什么乱子,长公主府也是看得起的,”李泓吟终于抿上一口茶水,微微的苦,淡淡的涩,但她就喜欢这种,“明天起,长公主府的夜巡,便给她排一班吧。”
“殿下,近日怕是不太平。”
“长公主府若出了事,你我也没有来日了。”
*
翌日,陆昭宁依言前往长公主府,薛逐清给了她块牌子,带她逛了一圈,简要交代了职责。
陆昭宁抖擞精神,将铜铁色的令牌挂在了腰间。薛逐清安排的差事倒是合她的心意,每夜子时初至卯时末,带着十人侍卫的小队,按照规定的路线巡视便可。
侍卫都是清一色的碧蓝装束,陆昭宁一一认过,却也没有预想之中下属刁难的情景。大家只是一致地沉默,一致地巡守,又一致地倒头便睡。
陆昭宁早习惯了这种一言不发的关系,只当是李泓吟治下严明,属下都不敢嬉皮笑脸的,还暗暗佩服了一番。
谁料才一日,陆晏听便得到了消息。
他先是黑着脸将她批了一顿,又去找李泓吟,最后仍是黑着脸出来的,皱紧了眉头找到陆昭宁。
“这五日都别去,安心在家里待着。”
“为什么?这才几日,哪有第二日休假的道理?”
她若真休了假,李泓吟恐怕更瞧不起她了。
“你听阿兄的,别去,之后若是觉着有意思,再去也不妨。”
“陆晏听,”此话一出,陆昭宁也沉了脸,“就连你也觉着我是闹着玩的。”
哼,他本来也就是这样想的,否则,何至于事事瞒着她?
“阿宁想做什么,阿兄没有不支持的,”陆晏听神色有些紧绷,“只是此事不同以往——”
“什么事情值得这般紧张兮兮,打乱我所有的计划?难不成那李憬要起兵造反?”
陆晏听喉头一哽,神色复杂地抬起脸,望着气得站起身的陆昭宁。
一时间,屋子里格外沉默,只有外边的风吹得纸窗呼呼响。
陆昭宁望着他凝滞的表情,身子一顿,抓起桌上的茶盏,又手忙脚乱地放下,去屋外看了看,将门再度关紧,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李憬……真要造反?”
陆晏听点点头。这般告诉她也好,起码她心中也有个轻重,不至于真被李泓吟诓了去。
陆昭宁死死蹙着眉,指尖动了动,抓起先前放下的茶杯,在指腹上摩挲一二。
她的一双眼凝在虚空的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我更要去了。”
她将茶杯定定立在桌案中心,右眼珠亮出几分坚定的神采。
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