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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考题

作者:章珣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众人皆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几个瞥见一眼小姐纷纷用手帕捂住唇,躲在一边。


    “这……殿下,陆小姐,”一个小丫头跪上前来,“祝小姐的包袱是奴婢接过来的,可奴婢根本没打开过……”


    她在地上缩成一团,整个身子因为害怕抖得像一只粘在蛛网上的蝶。


    陆昭宁皱皱眉,瞥过一眼祝若鱼,没有说话。


    她若要动手,定不会在闺文院这种禁得住查的地方,在李泓吟的眼皮子底下。祝家上上下下都是向着她的,她不会自讨苦吃。


    偏偏她们的手还伸不进祝家,在闺文院闹开,不过是牵连无辜罢了。


    如今她们能做的,要不就是放弃这场比赛,要不就是让祝萤水忍着恶心去弹沾过死老鼠的弦。


    “既然连琴弦都保管不好,那这考核——”


    “殿下,”陆昭宁刚跨出一步,却被另一道声音抢了先,“琴弦无碍,臣女依旧能弹。”


    祝萤水似乎从瞧见死老鼠的恶心中缓过劲儿来,话音刚落,她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方才丢出去的匣子拖了回来。


    周围人小声地抽着气,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紧紧攥在手里,试图提前揣度将死老鼠拽出来的手感。


    可能是软乎乎的,带着一丝血的黏稠感……


    着实恶心。祝家虽待她不怎么样,但也没到让她去抓死老鼠的份上。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平日自己便总是拖后腿,不能在关键时刻也掉链子。


    眼前的匣子里还是血淋淋的,但她已经不觉得害怕了,只将双眼闭着,用裹了帕子的手指探出去。


    果然是软乎乎的。祝萤水死死抿着唇,心里泛起一股寒颤。但紧接着,指尖那团东西猛地动了一下,将上边裹着的手帕一把拿走。


    这老鼠没死?


    她猛然将手收了回去,睁开眼,却瞧见那个平日里连话都说得少的队友半路抢走了她手里的帕子,一声不吭地裹住老鼠,放到一旁的草丛边。


    她走回来,再次蹲下身,取出里边分别盘成圆的琴弦,眼神冷静地扫过:“哪根?”


    祝萤水回过神来,盯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指向中间:“这一根。”


    周溯点点头,从袖中取出块帕子,将琴弦上残留的血迹仔仔细细擦干净:“你自己换还是……”


    “我来吧,”陆明钰伸手接过琴弦,冲祝萤水笑了笑,“别紧张,待会儿再来一遍便好,这情况属实突然,考官会体谅的。”


    说罢,她便先上场换琴弦去了。陆昭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打了半日的腹稿只吐出一句:“别怕,待会儿我带着你报复回去。”


    祝萤水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她从方才那股紧张劲儿中脱出身来,握住陆昭宁垂在身旁的手:“没事,我自己来。”


    陆昭宁当时只是一怔,盯着她上前去的背影,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后来祝府传出大小姐的手被琴弦割伤了的时候,她才回过味来。


    各人都有各自的劫要历,不是旁人能帮得了的。


    祝萤水这回的曲子依旧发挥稳定。一曲终了,几位考官面上的表情也不错。


    陆昭宁虽听不出好赖,但瞧见祝若鱼越来越黑沉的脸色,心情顿觉爽快。


    琴曲再度响起,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却是与前几人弹的大不相同。陆昭宁起身迎完祝萤水,将将坐下,便被这琴曲吸引了过去。


    场上已经是最后一位了,一袭青绿的荷叶纹蝉翼纱外衫,里边配着同色的浮光锦裙裳,身姿挺拔,坐态端方,陆昭宁一眼便瞧出这是林闲月。她垂首抚琴,指尖似有蝶翼纷飞,一弹一拨都美如古画。


    纵然陆昭宁这种音痴,也觉着林闲月的琴声确实与众不同,她似乎添了些格外的技巧,缓缓流淌的琴曲造出一方空灵之境,高低相和,情绪渐进,闭上眼,眼前便真似有银灯皎皎,照着所想之人脸庞上的每一寸皮,每一根骨。


    长发束银冠,剑眉映星目,鼻梁高挺,却微微带着驼峰,嘴唇微薄,但浅浅含着血色,还有那双眼,那双总是温柔地望过来,又带着些无奈的深眸。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许久没有人能将这首曲子弹得如此出神入化了。”


    陆昭宁被云兰的点评拉回神来,她瞧了瞧一旁的陆明钰,轻轻戳了戳:“怎么觉着眼前都有画面了?”


    “这曲子最神的便是这一点,若真是懂琴之人所弹,便能弹出银釭照之情景来,据说还有相思的女子在曲中见到情郎的呢!”


    瞎说!陆昭宁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阿兄这些日子虽然早出晚归的,碰不上几回面,但总不至于让她达到“相思”的地步。


    更何况,他也算不上什么情郎,那福恩寺的书生才算得上是林闲月的情郎。


    书生……她恍然摸了摸鼻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程怀新……似乎同她阿兄有几分像?


    他们都自带着一种儒雅的气质。只不过阿兄是那种外在的儒雅,内里却还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韧劲,而程怀新更像是本身的儒雅,不过外头包了一层壳,以各种各样的推脱与不在乎来掩饰。


    不过程怀新的脸她可没摸过,也不知是不是同方才瞧见的五官形状一样,但总是同阿兄有些差异的。


    一声惊雷鼓将她的心思重新震了回来,她瞧着祝萤水执棋,只见对方半盏茶的功夫便露出了笑容。


    “三局两胜,萤水这关算是过了,”陆明钰拍拍她的肩,神色有些玩味,“待我得胜归来,再听你说说你的情郎。”


    陆昭宁瞪大了眼,抓起腰间的荷包便朝她砸去:“好好打你的算盘去!”


    陆明钰喜上眉梢,忘了在外大家闺秀的仪态,伸手一接,还在手中稍稍掂量一二,笑容愈发灿烂了:“都听阿宁的。”


    说罢,她便跑去掣签。陆昭宁摇摇头,对她再放心不过了,就凭她这精明劲儿,要是算错了一个子,能先把自己气死。


    陆明钰揣着陆昭宁的钱袋,喜气洋洋地上了场。作为考题的账本确实有够乱的,她咬着笔杆,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棕木色的珠子在指尖蹦来蹦去,像是一场朴素生动的群舞。她不时停下来,在纸上记下几笔,又接着算。


    几次动笔后,她弹了弹桌上垂着的铃铛,将纸张呈了上去。


    考官接过她的考卷,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对手此时正算得焦头烂额,她扭过头,得意地向三人眨眨眼。


    陆昭宁也没维持住方才闹的脾气,冲着她笑了出来。陆明钰分明和她一样是个活泼的性子,怎么往日被姚姨娘教成了那副端庄守礼的模样。


    紧接着便是经义策论的考查。这一场是集体考核,六组同时摇铃抢答,几人冲着榜首去的,自然是紧紧盯着李慎仪一组。


    李慎仪那组除了林闲月,还有就是赵将军家的赵云奔以及方才拨算盘的姜素然。永安侯府同姜家往来向来是姜鸾琴出面,陆昭宁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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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倒交情不深,在闺文院遇见了,也只是点头之交,轻轻唤声表姐。


    经义策论是李泓吟亲自出题。一行人坐下,陆昭宁便紧紧将手放在摇铃边,她速度快,答的事交给周溯便是。


    “《论语·里仁》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国政之中,应如何观义利之辨?”


    第一道题一出,众人摇铃的手便顿住了。李泓吟的题目不是平日夫子所简单阐释的经义,却是牵扯到“国政”二字,一时令众人犹豫。


    此时开口,便当真是议政了。


    陆昭宁自然米白这个道理,可李泓吟既然敢问,总不至于将在场这么多公卿子弟推入火坑,索性眼疾手快地抢了铃。


    摇铃叮当一响,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一组胆大包天的人。


    就连周溯也猛然转过头,有几分愕然地盯着她。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她轻轻捂住嘴,冲周溯眨眨眼,伸手将人推了起来。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礼节,’”周溯有些仓促地起身,平日冷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小心翼翼,说完一句,还抬眼瞧了瞧李泓吟,见对方没什么不好的脸色,方才继续,“圣人重义轻利,是基于个人修养,诚然为人人应然之事,可若置于国政,便得考虑实情,


    “民若无从得利,便无食、无衣、无车、无住所,不知饱暖安适,哀鸿遍野,饿殍满地,何以求其知义守礼?因此,国政需轻徭薄赋,发展民生,使百姓得利,方能授其仁义礼智信,使家国和谐有序。”


    她斟酌着开口,一边思量着当今国政,生怕有了讽谏朝堂之言。


    四周静了许久,李泓吟未曾开口,也无人敢来评个是非对错。陆昭宁陪着周溯忐忑地盯上主考官的位置,心里还为李泓吟的态度打着鼓:自己可不能真把她给害了。


    “不错,”良久的沉默之后,李泓吟点点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叫什么名字?”


    “草民姓周名溯。”


    “计五分。”


    话音一落,底下人瞬间有了几分热闹,不少人纷纷懊悔自己方才的犹豫,摩拳擦掌准备着下一轮。


    “古有一县,讼牍堆积如山,百姓含冤莫能伸。试论当如何使曲直得申?”


    叮当两声,却是两组同时摇了铃。李泓吟理所当然地点了李慎仪一队,陆昭宁暗暗懊悔自己的手没能再快些,却被旁边抢铃的赵云奔瞧见了,冲她狡黠地眨眨眼。


    李慎仪起身,从容答道:“朝廷遣人巡查,官吏清明勤政,教化民众道德,便可使曲直得申,讼牍减少。”


    “好,”李泓吟点头,“这一组同时抢铃,可还有补充?”


    几人没料到还能有机会,面色一喜,周溯起身:“若是诉讼流程繁琐,当应视情况简化,若是诉讼集中于地方豪强,当异地派遣官员清缴,连根拔除。”


    “李慎仪三分,周溯两分。”


    李慎仪虽有宏观大局,但周溯更知民情。


    她翻了翻下边人准备的题册,又问了几道,两组互相咬得很紧。陆昭宁一只眼睛全粘在摇铃上了。她轻轻一笑,不知这丫头要找她求个什么样的赏赐,非得当着众人的面来要。


    一个祝若鱼而已,陆晏听怎么可能摆不平?只不过这丫头是真能闹腾,她可不想让她又闹到皇上跟前。


    “最后一题,”她合上题册,眯了眯眼,“古时封地,封王子嗣无人可勘大任,封地土地,当如何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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