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什么东西被动过?”
“回殿下,不曾,您——可是在怀疑陆小姐?”
“有什么怀不怀疑的,待会儿把张婉找来,”李泓吟接过薛逐清手上的清茶,抿上一口,眼角却瞥见案上的食盒,“谁送来的?”
“回殿下,是陆小姐送来的八宝海棠糕,要不——”她抬眼瞧瞧李泓吟的眼色,“属下让人撤下去?”
李泓吟打开食盒,里边是米黄的糕点,上边亮晶晶的一层棕焦糖渍,裹着一股甜腻的香味,她低头,轻轻嗅了一口,低声笑笑。
“好浓的牛乳味。”
闻言,薛逐清霎时白了脸:“殿下……”
“逐清啊,后院又起火了。”
她拈起块糕点,在指尖轻轻揉搓,米黄的粉末落入食盒,星子一般,淡淡的乳香弥漫开来,薛逐清总算闻到了一丝,脸色更白了几分,伸手便想去收点心,却被她挥手躲开了。
“正好晋王他们整日吵得头疼,也该让孤休息几日了。”
*
李泓吟此番病来如山倒,外边同僚看望,她全都闭门不见,只陆晏听因着儿子的名分,暂歇了学业,前来侍疾。
陆昭宁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如何就变成这样了。李泓吟既不喜欢点心,怎么偏偏昨日就吃了自己送的那碟?
还有什么牛乳的缘故……八宝海棠糕里边根本就没有牛乳这味料!况且都是李泓吟自己府上,她吃不得牛乳,厨房怎么可能备这种东西?
东西是自己送去的,如今出了问题,她是有口难辩。
究竟谁要害她?
或者说,借她的手害李泓吟?
她正躺榻上胡思乱想,门外丫鬟突然通传陆晏听来了。
阿兄!她从床上弹起来,忽然又觉不对,猛地缩回去,压低嗓子,闷闷道:“进来吧。”
陆晏听还是同往日一般,一身素净,只不过如今早换了鼠皮袄。他走进几步,像是刚从李泓吟那儿过来,眉头紧紧蹙成一团:“阿宁怎么也病了?”
“不过有些受凉罢了,倒也算不上什么,我向来这样,阿兄又不是不知道,倒是殿下如何了?”
“母亲她吃不得牛乳,不知是谁送着含牛乳的点心过去了,害得她起了疹子,还好只吃了一口,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常了。”
闻言,陆昭宁微微松了口气:“那便好——可查出是何人干的?”
陆晏听犹豫一二,一时却并未开口,只抬起一双长眸,细细扫过陆昭宁的眉间。
许是心虚,几日未见,对着陆晏听的眼睛,陆昭宁竟觉着有几分陌生,心跳得很快。
她扑棱扑棱闪了闪睫毛,故作镇定地望回去。
陆晏听敛眸,伸出手背,轻轻贴贴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热乎乎的。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下人所言纷纭,母亲院里的道是阿宁尝着不错送的,厨房又道圆昔院只差人拿了一碟去,况且原本没有牛乳的海棠糕又凭空多出牛乳来,疑窦丛生,定是有人假借阿宁的名义害母亲,阿宁放心,薛府令已着手去查了。”
闻言,陆昭宁只勉强笑笑,却很难放下心来。除了牛乳之外,其他人的口供都同她脱不了干系。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重重掐了掐手心,印出几圈弯弯的月牙。
玉坠的事还没弄明白,自己反而又惹上麻烦来。
“你们先出去吧。”
闻言,陆昭宁拉回思绪,不解地抬起头。
房中丫鬟悄无声息地关上门。陆晏听盯着她跳动的眉心,俯身凑到她耳边。
“同阿宁有关?”
“阿兄说什么呢!”
她扭过头,一张饱满的小红唇面团一般瘪下去。可身后目光温柔却又莫名灼灼,她咬咬唇,终究还是泄了气。
“海棠糕是我送的,可我一来不知长公主吃不得牛乳,二来海棠糕里本也没这东西,着实不是有意要害她。”
“阿兄知道了。”
只这一句话,陆晏听便没了动静,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些脚步声,陆昭宁以为他生气了,转过身来,却见陆晏听正盯着她的妆台瞧。
羊脂玉!她心下一惊,摸了摸枕下,又松了口气。还好,这东西来得不光彩,怕被旁人瞧见,自己是随身带着的。
“阿宁何时喜欢上青玉牌了?”
海棠糕的事就过去了?她眨眨眼,脑海中忽然想起午前随手扔进去的青玉牌:“啊……那个,捡来的,就随手丢那儿了。”
听见陆昭宁的解释,陆晏听本不想在意,可又实在没忍住多瞧了两眼。古旧的青绿色混在一堆红艳艳的首饰中,实在醒目,尤其是那磨损的粗线绳……瞧着不像姑娘家带的。
“既是捡来的,便扔了吧,阿宁若喜欢,改日阿兄挑几块成色好些的——”
“不行!”
陆昭宁下意识拒绝。怎么说程怀新也是帮了她的,毫无理由地丢掉人家的东西,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她虽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至于做出忘恩负义的事。
这也是阿兄教她的。
她抬起眼,陆晏听的脸色却比进门时更沉了些,只低低瞧着她,也不说话。
“喜欢?”
陆晏听垂眸,低低看着她。她莫名觉着有些不对劲,缩了缩脖子。
她要怎么同阿兄解释自己溜进李泓吟房中险些被抓包的事啊!
“……嗯。”
不如就顺着阿兄的话说好了。
陆晏听盯了她半晌,想起她方才紧张的拒绝,敲了敲手中的青玉牌。
“喜欢就好好收着,别随随便便放在这儿,阿兄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他说着,将东西收好,放进匣子最里边。
“母亲那边还需我陪着,阿宁好好休息,有事让云黛来寻我便是。”
怎地这般着急?可是李泓吟身子的缘故?陆昭宁总觉着有些奇怪,却又摸不透底细,望着陆晏听的背影,还是低低唤了声:“阿兄——”
分明是蚊子般的自言自语,可陆晏听还是回过头来,睫羽低低垂下来,静静望着她。
“那个……可否将我禁足解了,我想去看望长公主……”
她着实不知说什么好了,陆晏听点点头,望着她担忧的圆眼睛,应下此事。
“还有……”她皱紧小脸,眼珠滴溜滴溜想着能说的话,“我还欠着陆明钰一笔银子,阿兄回去后,可否替我去迟日轩取五十两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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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爹爹何时回来?”
“十日后。”
“公子,殿下正唤您呢。”
外边丫鬟低低通报一声,陆昭宁这才松了口气。原来真是为着李泓吟的缘故,都怪自己多想了。她朝着陆晏听挥挥手:“阿兄先去吧,莫让殿下等急了。”
陆晏听转过脸来,望着她扭成团又松开的一双乌眉,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小姑娘想什么全写脸上。自己这个当兄长的,也不知为了块青玉牌在同她计较什么。
阿宁长大了呀。
他走过去,想解释方才自己的怪异,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盯着那只黑乎乎的眼睛,轻轻拍拍头。陆昭宁额间的碎发散下一丝,搭在眼角,那里有一颗痣,圆润饱满,静静穿在青丝上。
他并未盯着颗泪痣看,只移开目光,落至她的左眼。陆昭宁不明所以,弯眸笑笑,乌幽幽的眼珠自然地弯成月牙。她似乎没有以往那般抗拒旁人的目光了。
“瞧什么呢,”陆昭宁捏捏他落在发间的指腹,“快去吧。”
陆晏听缩回手指,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
日子是越来越冷了。
清早起来,天空是青白一片,院里的松枝早早垂了小柱小柱的细冰条,像是露水凝成的,不过老天还未下雪。
陆昭宁紧了紧身上的赤红金绣羽缎斗篷,呼出口上扬的白气。自关禁闭的七八日以来,这还是她首次“光明正大”地出门。
昨日陆晏听走后,没多久便差人送来解禁足的消息,只是彼时她正“体弱”,到底不好从床上一跃而起。
今日李泓吟道是好些了,收了几张拜帖,瞧见她来了,微微挑眉,却也并无多少意外。
陆昭宁见过礼,按着薛逐清的示意,在一侧坐下。还是那间卧房,古琴棋桌,书案方凳,烧了几盆炭火,不过她只装作一副没见过的新奇模样,微微扫了两眼。李泓吟斜躺在贵妃榻,身旁的大丫鬟正取出几顶帷帽,正供她挑选。
她脸上果真起了不少红疹,樱桃般的红,似被蜜蜂狠狠叮咬了一番。瞧着,身上怕是还有不少。
“殿下,冬日寒气虽重,但屋内炭火足,帷帽还是选轻薄些的好,以免闷了脸上的疹子。”
闻言,李泓吟这才扭过头来:“陆小姐对于此事倒是颇有研究。”
话音刚落,她便挑了顶最薄的天丝帘。陆昭宁只笑笑,却并未再解释什么。
两人闲话一番,从陆昭宁的病到前几日的练字抄书,却只字不提海棠糕。
“殿下,公子陪着几位王爷公主等候多时了。”
“那便让他们进来吧。”
既是几位王爷公主前来探望,那便是皇族家事了,陆昭宁站起身,准备告辞。
“再坐坐。”
陆昭宁微微翘眉。她虽乐得留下来听个趣,但心中未免有些疑惑,毕竟方才起身告辞已是自己难得的眼力见了,李泓吟却还将她留下,不知意欲如何。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屋外才传来声响。丫鬟听见,推开半扇门来,外边钻进一股瑟瑟寒风,荡起书案上悬着的青檀笔,笔杆互相撞着,啪嗒啪嗒敲出几声响。
“姑姑,这天色,看来今日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