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按照计划，先去了趟临平，再返回衡京。
一路上蔡画的心情都不太好，回到西府才想起来，答应给虞七等人带的礼物没有准备。
一回来辛渊就忙去了。
蔡画觉得作为婢女他需要等辛渊回来，伺候主子吃饭睡觉。
她在辛渊寻芳院里等辛渊，等到很晚也没见人回来，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夜过去，青梧进去看了下躺在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便将热好的饭菜又端了下去。
蔡画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不用赶路，不用担心，不用抢时间。
蔡画翻了个身，半睁着眼，抱着被子一下子坐起来。
疏影斋里安安静静的，唯有安神香静谧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
她昨晚不是在辛渊的房间等他吗，怎么回疏影斋了。
看这日头，她怕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了，她心头一紧，着急忙慌起来穿衣服，这时青梧进来了。
蔡画还没问她辛渊的情况，青梧就先说了。
“蔡姑娘，督主在藏书阁，他说你最近比较累，不用急。”
蔡画闻言紧张的气陡然一松，跟青梧唠嗑时，青梧已将饭菜摆好了。
她在桌边道：“这怎么行，我还是跟大家一起吃吧。”
西府有奴仆专门吃饭的地方。
青梧抿嘴笑道：“蔡姑娘，这个时间大家都已吃过了，而且，督主说了，你在西府不必拘礼。”
“哦。”
眼下要紧的事是吃饭。
吃过饭，蔡画就去了藏书阁。
在藏书阁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三楼的紫檀木书桌上，那张没画完的小女孩吃瓜图不见了。
桌上干干净净地，只摆了笔墨纸砚和几本书。
蔡画念头一动，重新铺了张宣纸，三两下也画出一个小女孩儿来。
她想一会儿给黄开烧张点纸，把这幅画也烧给他，告诉他他托溯生师兄的事已经办好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从黄开妹妹那离开前，除了辛渊自己补上黄开说的钱的数目，辛渊还多掏了些。
忆及此，蔡画转头看着那扇长闭的门。
门忽然打开，辛渊从里面走出来。
开门的那一会儿，蔡画看到屋里面的些许景象。
屋子黑黑的，挂了很多画，还有一个方方正正，巨大盒子的一角，好像是个棺材。
蔡画被自己的猜测吓到，难怪不让进去，谁没事放个棺材在藏书阁里。
她忙扭头过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叫了声“督主”就继续作画去了。
她在纸张上画上最后两三笔的时候，辛渊走到她跟前了。
他跟蔡画站在同一方向，欣赏般的看着她的画。
这张图她画得规规矩矩的，不像画自己一样，又要把脸画瘦，又要把衣服画漂亮。
这画像风格笔法跟丽妃给他的一模一样，左下角那几个字应当是名字。
蔡画的画如果流入被收藏家看到，那一定会被称为一绝，画是一绝，字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蔡画将画收起来，给辛渊让出位置。
辛渊晨间已去了趟宫里，桂江县一事还需要单独禀报，他还需要写个折子。
蔡画将纸笔准备好了候在旁边，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她想回归云寺将这张画烧给黄开，在寺庙里传送消息应该会灵点。
随之而来想到她答应给虞七他们带的礼物一个都没准备。
蔡画变得蔫蔫的。
这也不怪她，任谁遇到那样的事，都不可能风轻云淡地去逛个街、买点东西的。
不过辛渊是个例外。
自从火烧蛇人那一天起，蔡画的情绪就不好，他知道。
一路上都在想办法让蔡画开心，可是收效甚微。
辛渊坐下来，下颌冲着旁边的博古架扬了扬：“去，拿过来，你的东西。”
蔡画搬过来一个装东西的盒子，疑惑道：“什么东西啊？”
她不记得她有东西放在藏书阁，她心中一喜，莫不是看她辛苦打赏给她的。
她遵辛渊的意思打开盒子，里面有几个香囊，一个金簪，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
辛渊边写折子边说：“你让我帮你办的事。”
桂江县乡路上的遗愿。
她因为心情不好，回来时自己都忘了。
没想到这个太监竟然还记得。
“簪子是给你的。”辛渊道。
她的使用权。
蔡画鼻头忽然酸酸的。
她竟然不知道辛渊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东西准备得极好，不是那种很贵重的，日常能用到，关键是出家人也能用。
不过以蔡画的荷包，还是有点贵了。
尤其是这个香囊，她一眼就认出这个是香老板香铺里的东西，她腰间还佩着一个辛渊的，当时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蔡画眨了几下眼睛，道：“督主，这太贵了。”
这个月钱加上下个月月钱，都不够。
辛渊头也不抬：“送你的。”
蔡画心里一下子就高兴了，四舍五入，那就是赏给她的东西。
青梧说得没错，不要听别人说辛渊如何如何，在西府里做婢女可是比别处好多了。
蔡画吸吸鼻子。
辛渊眸子一抬，起身向蔡画走去。
他也不说话，就是眼睛深黑深黑的，蔡画吞咽了下，往后退着：“督主，干……干什么？”
她有点结巴，这太监莫不是以为他给了点她点头，就要让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高兴？”辛渊问道。
蔡画点头，后退。
“激动？”他又问。
蔡画点头，后退。
“感激？”
她不往后看都知道，再退一步就退到那个房间里去了。
辛渊撑在门框上，俯下身来：“那你怎么感谢我？”
“感……感谢？”蔡画的眼睛慢慢睁圆，“是的感谢，督……督主，你说怎么感谢？”
辛渊笑了。
蔡画后知后觉，那是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笑。
他头往下，埋在蔡画的颈间，发出闷闷的笑声。
蔡画整个人已经僵得动不了了，如果不是辛渊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她真的已经跌到房间里去了。
这个距离、这个氛围会不会不太对啊。
辛渊笑了会儿，抬头对上蔡画的如初生小鹿的眸子，道：“小花，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啊？
蔡画的嘴唇随着她的疑惑微微张开，瞬间涨红了脸。
辛渊望了眼那两片红润，视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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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蔡画的眼睛。
蔡画脑子里乱乱的，抓到一条，这死太监，果然图谋不轨、别有用心、居心不良……
她学到的所有能用来形容当下的词语全都被摆了上来。
四下都被箍得紧紧的，跑都跑不了
半晌她支支吾吾地说：“虞七说，亲嘴，是只有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
记得蔡画直接把虞七都带出来了。
说这话时，桂江县林中的场景乍然浮现在蔡画的脑海。
她眼睛瞪得溜圆，莫不是……莫不是……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莫不是什么？
辛渊的视线在蔡画脸上逡巡，在喜欢与亲吻哪怕一个都久等不来中放弃了这条路。
不过他只是放弃了这条路，结果他是一定要取得的。
他已经被那个人脑中时不时蹦到他脑子里的喜悦，烦扰好久了。
那才不是亲吻，更不是蔡画第一个亲的人是他。
小白那家伙道貌岸然，一边忍不住高兴，一边又在谴责自己。
辛渊转而换了兴师问罪的语气，辛渊道，“你怎么敢的？”
蔡画怔了下。
辛渊道：“假传皇上口谕可是死罪。”
心跳一下子被拉回正常的范围，这一招冲击力太强了，以至于蔡画的心差点就不跳了。
“督主，”蔡画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道：“你不会要把这件小小的为了救你命的事，告诉皇上吧。”
“可以不会，”辛渊顿了下，“你亲我一下。”
蔡画：“……”
索吻是假，威胁才是真吧。
她还价道：“你你……落水那次，亲……亲了的。”
“不行。”
蔡画不好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攀比。
她只是感觉人要疯了。
疯了。
她不想要那些东西了。
她就不该来藏书阁。
他就是别有用心，还打着假传圣旨的名号。
“那，”蔡画又咽了下，不得不帮辛渊回忆，“在林中那次……”
辛渊道：“不行，那次是我亲你。”
蔡画：“……”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亲她啊？
呜呜呜……
蔡画想哭，她红彤彤的脸上甚至有了泪花。
可是哭也没用，辛渊这次一点儿也不心慈手软。
“我们可以就这样在这里待上一天。”辛渊嘴角勾着笑意。
一天……不行，绝对不行，就这么一刻不到的时间，她都要爆炸了。
蔡画抓在了辛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搂着她腰的手臂上，她心一横，眼一闭，踮起脚尖，嘟着嘴就亲了上去。
啊！
这个死太监！
死太监！
那唇一触即分，蔡画推开她就往楼下跑，跑了几步折返回来，余光都不敢出现辛渊，抱上盒子跑了下去。
噔噔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辛渊的心上。
软得不像话，他舌尖一卷，抿了唇。
其实他今天不能陪她耗一天的。
他坐进椅子里。
面前是写满字的折子，眼前、脑子里却都是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和落荒而逃的身影。
折子上那字明明是方才亲手写的，现在横看竖看，总不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