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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图谋

作者:巴d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女帝自然清楚,要想将国力迅速提升,贺承启此法可行。


    不仅可行,还能将大崇官员换上一批,来一次彻底清洗。但此行必然会遇到诸多阻力,现下朝中利益交织,盘根节错,她可以不采纳贺承启的方法,换成更为温和的方式,只是如此便要花费时间慢慢清理,强国如逆水行舟,只怕敌人不会给大崇这么多时间。


    所以,贺承启的方法会被采纳,不仅贺承启,所有有能力、不畏强权之人的方法,只要有益于大崇,都会被采纳。只有这样,才能借助这股力量,快刀斩乱麻,为大崇强盛扫除障碍。


    女帝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扫过台阶下的五人。


    见贾镰和陈允司并无过多反应,依旧淡然处之,而贺承启右侧二人却立马将头埋了下去,生怕牵连到自己,甚至悄悄往外挪了两步。不过寥寥几眼,她便心中有了数。


    女帝见此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萧维钧:“萧将军认为如何。”


    萧维钧知晓女帝只是想让自己表态,从容不迫道:“贺公子所言虽有些许直愣,但却不无道理。如今国家厉行改革,必然要斩除诸多障碍,此中需以坚定之志方能推行。”


    女帝点点头:“不错,若想彻底改变大崇现状,意志坚定者,不畏强权者,不可或缺,”转而看向承启身旁的两人,“但若是面对强权贪生怕死或是明哲保身,则不堪重用。”说罢命那两人退下,不必再进行考核。


    此二人眼中充满震惊,赶忙跪下,求女帝再给一次机会。


    女帝只道:“你二人能进入最终考核,能力或许不差,但大崇变革,需要的不止是有能力之人,更需要无畏之志,回去之后好好想想,自己是否具备这份无畏。”


    言尽于此,此二人那里还会不懂,只怕他们的仕途也在今日一并断绝了。眼中只剩绝望,他们本想明哲保身,却不想反被此所误。


    那二人走后,女帝看向陈允司:“倒是少有的能进入最后一轮考核的女子,不知你这‘综合为用’作何解释。”


    陈允司不卑不亢道:“回陛下,综合为用即全国各个部分统筹规划,相互促进。天下人皆知弱肉强食的道理,但飞鹰翱翔于天际,捕获猎物时需由眼、翅膀、利爪乃至全身上下所有部位相互配合;猛虎生于地面,扑杀猎物之时,同样如此。而国家治理,亦如此。农业、法制、军队、官制、税制……虽被划分为不同领域,但对国家发展都尤为重要。农业关乎百姓生存,军事关乎百姓安宁,官制关乎国家是否能够有效运行,税制则关乎国家财政,少了其中任何一个,都会对国家发展产生桎梏。如今大崇长受突厥侵扰,若是出兵应战,此间需要的兵、将、金银、粮食、武器、战马……均不可或缺,而要凑齐这些因素,让其供应充足,则需要在税制、田制、兵器、人才招揽等各个方面全面协调变革,此间相辅相成,不可偏废任何一方……”


    简单来说,就是要国家各部协调发展。


    女帝眼中露出赞赏,不由倾身向前。但仍觉不够尽兴,于是将陈允司、贺承启、贾镰、萧维钧四人留下,继续深入探讨变革之策,直至夜深。


    “好,好,天不亡我大崇,今日竟将你们送至朕的面前。我大崇强盛之日,指日可待。”女帝脸上浮现兴奋之色,丝毫不见倦怠。


    直到转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殿之内的烛火已然燃烧过半,这才堪堪停下:“朕很期待四位能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


    出了大殿,内侍提着一盏昏黄的宫灯,在前方引路,寂静的宫道上只余下几人轻浅的脚步声。


    经过这一夜的洗礼,若是换做寻常人,怕是恨不得就地铺张床睡下去,但此四人却是面色无异。


    甚至贺承启和贾镰依旧在兴头上,继续探讨着改革强国之策。


    贺承启将头微微偏向贾镰,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贾先生为何会想要著农书?”


    贾镰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睛,唇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那笑容并未达眼底:“呵……实不相瞒,我年少时,对此事……甚是厌恶。”


    贺承启眉头紧锁,甚是不解:“这是为何?”


    贾镰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幽深的宫墙,思绪到达了那多年再未曾见过的家乡,声音低沉下去:“我家世代务农,却也勉强算得书香门第。父母心善,见邻里乡亲耕作艰难,时常歉收,便起了著农书、传授技艺的心思,盼着能帮衬一二,”他顿了顿,“那时我尚年幼,只记得父母常在昏黄油灯下伏案疾书,身形日渐消瘦……我不懂,只觉得那些纸墨,比田垄更耗人心血。”


    陈允司落后半步,身影几乎融在宫墙的阴影里,只沉默地将视线落在青石板模糊的纹路上,仿佛只是被动地听着一段与己无关的往事,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萧维钧则是在一旁一言不发。


    贺承启将脚步放缓,沉默半晌:“后来呢?”


    贾先生继续道:“后来……父母因病早逝,留下我与兄长相依为命,流落他乡。兄长……继承了父母的才学,也继承了那份执念。他靠着给人教书勉强糊口,却从未放下著书的念头。每当夜深人静,他便在破旧的桌案前铺开纸笔,我虽不能理解他们的执着,但也会在一旁替兄长研磨掌灯。看着父母兄长都在为了此书宵衣旰食,我只觉得不值当,只想他们多多保全自己的身体。再后来,兄长便因长期日夜操劳,坏了身体先行离去。收拾兄长遗物时,看着桌上遗留下来的农书,只觉伤怀,便收了起来。”


    贺承启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陈允司这时才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并未直接看向贾镰,而是投向了那昏黄的宫灯,道:“先生避之不及,情理之中,只是后来又为何重新著起农书?还执着至此。”


    贾先生沉重的叹了口气:“因为……我看到身边饿死之人不计其数,游历之时,更见边关百姓啃食草根树皮,”他的声音陡然哽住,停顿了片刻,才艰难地吐出字句:“更甚者,实在活不下去,便易子而食。


    我回去翻出了那本尘封的书稿……我知道,这就是唯一我能做的!我要替他们,也替这天下饥馁的百姓,把这条路走下去!


    只是,一人之力,终究微薄,多年蹉跎,进展艰难。直到陛下的求贤令昭告天下,我才看到了一线曙光。”


    贺承启并未说话,只是对着贾镰,双手抱拳,深深地、郑重地一揖到底


    直至此时,陈允司才明白贾镰为何会在大殿之中瞬间眼含热泪。


    一直沉默的萧维钧,此时看向贾先生,微微颔首:“愿先生早日著成此书。”


    几人都被贾先生的话勾起了些许思绪,宫道也再次陷入沉默,只余下几人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不多时,便到了南门。


    内侍恭敬地侧身让开,道:“此处便是南门了,诸位大人由此出宫便可,还请回去路上一路小心。”说完便弓着腰退了下去。


    出了宫门后,贾镰对着三人拱了拱手,声音带着归家的急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家中妻儿久候,贾某便先行一步了,诸位,告辞。”


    说罢,转身匆匆步入京城的街巷之中。


    看着贾先生的背影,陈允司在想——这破烂不堪的天下值得他们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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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陈允司不语,只一味看着贾先生离去的方向,贺承启以为她是在苦恼天色过晚,于是开口道:“陈姑娘,不若我送你回去吧。”


    萧维钧转头看向贺承启。


    陈允司则被贺承启的话从思绪中拉出,礼貌致意:“谢过贺公子好意,我自行回……”


    话尚未说完,萧维钧便自顾自开口道:“我送她回去。”


    说完,便自顾自向客栈所在方向走去,丝毫不给陈允司拒绝的机会。


    贺承启有些不太明白萧维钧的反应,陈允司则是微微皱眉,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贺承启摸了摸脑袋,虽然不是很理解萧维钧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但依旧对着陈允司说道:“有萧将军护送,陈姑娘必定能安全到达,贺某就先行告辞了。”


    陈允司颔首:“贺公子一路小心。”


    转而看向萧维钧自顾自向前走的背影。


    萧维钧步子迈得并不大,却迟迟不见人跟上来,于是回头看向陈允司。


    陈允司垂眼敛下所有情绪,缓缓走上前去:“萧将军如何知道我的住处。”


    萧维钧道:“陈姑娘不必多虑,昨日名册上登记有住所,你是最后一个人,所以有些印象。”


    陈允司却是不太相信这套说辞,她昨日登记之时,这人分明未看那册子一眼,只一味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陈允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萧维钧微微保持笑意,声音中带上一丝试探:“陈姑娘是哪里人,父母可还健在?”


    “西北灵州人,父母自我幼时便因病去世。”这是陈允司进京之前便准备好的说辞。


    “抱歉,”萧维钧嘴上说着抱歉,却是继续试探道,“我本无意提起姑娘的伤心之事。只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家世和环境能让姑娘对国家之事,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陈允司回了个八面不动,道:“萧将军谬赞,不过是在父母去世后,机缘巧合之下跟着师傅常年浪迹江湖,多了些浅薄之见罢了。”


    萧维钧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允司,眼神满是探究:“陈姑娘所言,当真?”


    陈允司看了回去,眼神不遑多让:“这是自然,萧将军此话何意?”


    萧维钧沉默半晌,似是下定什么决心:“我只是觉得,陈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陈允司在此时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反常,原是怀疑她是他正在找寻的故人。但她对此却并不感兴趣,只是八面不动道:“萧将军经历良多,见过之人更是数不胜数。正常人不过五官七窍,相似之处更是比比皆是,想必才会因此而对我产生了些许熟悉之感。”


    萧维钧默不作声,似是在确认陈允司是因不信任自己,而装不认识,还是真的不记得,本能地上前一步,但又怕自己行为过激将人吓跑,片刻之后又退了回去,转而垂眸道:“我在寻一个人,找了很多年,都没有音讯,人人都说她死了,但我不信。此间见姑娘与我那故人十分相似,一时有些心急,望姑娘莫要见怪。”


    陈允司略微点头:“那便预祝将军早日寻到那位故人。”


    萧维钧抬头看向陈允司,目光流连,终究还是未再多言,只道:“会的。”这简短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


    他知道,陈允司此刻并不信任自己,不论她现下记得与否,只要二人之间没有信任,即便全然坦白,也没有任何作用,弄不好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没关系,只要人回到他的身边,信任可以慢慢构建。


    他会亲自织就一张网,让她自愿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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