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你今天真的不出门玩吗？我表哥说可以带我们去冰帝的私人俱乐部玩哦。”
“嗨嗨~~今天要帮玲姐算账啦，抱歉抱歉，只能下次有机会再去了。”
“好吧。”
光听声音都可以想象到对方可怜兮兮的表情。
挂断电话，风间四月这才注意到店内多了一道身影。
灰紫色短发的少年坐在靠窗的雅座，手指叩了叩桌面，节奏均匀，像在计时。
风间放下账本走过去，递菜单时瞥见他袖口的刺绣——冰帝校徽的变形纹样，心里咯噔一下，她上周刚听千叶说过冰帝学生会的事。听说是冰帝学园准备招募入住文化祭的店铺。
她听源千叶提起过这个学园，据说是在迹部财团入住校董后一跃跻身进东京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
“招牌杏仁豆腐。”他没看菜单，视线扫过墙上的价目表，“价格比杂志推荐的贵150日元。”
女主指了指价目表角落的小字：“杂志拍的是基础款，我们现在用的是特级杏仁和北海道鲜奶油，成本涨了20%，您看进货单吗？”
说着就要去翻柜台的账本。
他挑眉，第一次有人用“进货单”回应他的价格质疑：“不必了。另外，刚才看你算错了——上周四的杏仁消耗是2.6kg，不是3kg。”
女主愣住，低头看自己的账本，果然在周四那行画错了勾，脸颊发烫：“…… 谢谢指正，这就改。”
他啜了口茶，目光落在她账本上的计算公式：“用加权平均法算消耗会更精准，你现在的算法误差率在3.7%，过高的误差率会导致成本增加。”
语气像在点评一份不合格的报告。
风间不服气地掏出计算器：“我们是小店，按实际称重算更方便……”话没说完，他已经在便签上写好公式，推过来：“试试。”
“杏仁豆腐来了！”
玲姐的声音岔了进来，风间收起账本，退到一旁，面前的少年用银叉轻轻划开表面：“糖霜厚度不均匀，左边比右边厚0.3cm，影响口感平衡。”
她忍不住回嘴：“您是来吃甜点还是来做质检的？”
他放下叉子，终于正眼看她，右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任何领域，不追求完美就是失职——包括开一家小店。”
风间一噎。
“你是记录员，”他忽然又道，“青学的?”
“有何指教?”风间没好气道。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记录:“ACE球写成‘王牌球’?青学的记录员，果然业余。”
风间一愣，顺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低头一看，脸腾地烧了起来，自己刚才算账时居然把网球知识记到了账本上，居然还写错了。
要是被玲姐发现，一定会被说‘不够认真’了。
等她改好下楼时，玲姐正在收拾桌子，坐在窗边的少年早已不见了身影。
“刚才那小伙子没坐多久就走了。”
玲姐笑道:“那小伙子看着挑剔，其实把豆腐都吃完了，还多付了150日元，说是‘知识咨询费’呢。”
“给，这东西是他留在桌上的，应该是给你的吧。”
风间接过，是张写着公式的便签，背面印着冰帝学生会的徽记。
当晚，风间按他的公式计算当天的杏仁消耗，发现误差率真的降到1%以下，于是默默把便签夹进账本里。
——
“听乾学长说，你上周被手冢社长罚跑了?”
千叶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草坪上和她唠嗑。
“是我自己的问题，”风间盘腿坐在树下，正在对照玲姐给的账本计算这个月的花销，“你之前说得对，手冢社长是个很严谨的人，每个人都应该要对自己给出去的数据负责。”
“哎呀呀，四月你现在不得了了哦，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哦。”
“哪里不一样?”
“唔，说不上来，不过你现在比以前变化不小哦，”突然，她撞撞她的胳膊，“你看，你们手冢社长又在练习发球了。”
风间抬头，青白相间的网球在空中划出弧线，重重砸在界内，扬起细小的灰尘。手冢国光站在发球线前，微微喘着气，左手按了按肩膀。
“他好像不太舒服。”她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千叶惊讶地问。
风间没说话。
当记录员这些时间，她发现手冢每次练完 “零式削球”，左肩都会轻微颤抖，护腕换得也特别勤——昨天她去送表格，看见垃圾桶里躺着三个沾着汗的护腕。
“乾学长说，手冢学长的旧伤还没好。”千叶忽然压低声音，“好像是国中的时候被学长打伤的，一直没根治。”
风间的心沉了沉。
她翻开记录册，上面记着他的训练数据：“零式削球每日上限 40 次，超过则肩部震颤频率增加 15%。” 这是她对着乾给的医学手册，一点点算出来的。
她想起那个护腕。
“喂四月，”千叶撞撞她的肩膀，朝某个方向努努嘴，“那儿，乾学长在喊你。”
风间抬头，看见乾贞治正站在场边朝她挥手。
等她走过去时，他将手中抱着的一大叠文件转交给她，“这些是都大会的决赛选手资料，辛苦整理完发我邮箱。”
“风间同学，最近数据术语的专业性提高了28%，”乾扶了扶眼镜，翻动手中的笔记，“是因为晚上还在学习吗?”
风间点头，“因为前不久刚被某个人嘲笑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证明自己。”
“原来是这样，还请继续保持。”
“是!”
她抱着资料往休息室走，路过隔壁球场时，手冢正好停下来喝水。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记录册，忽然说：“今天的数据整理好了吗？”
“啊？快、快好了。”她慌忙翻到今天的页面，上面还画着个小小的护腕图案。
手冢的视线在那个图案上停了半秒，转身对刚下场走过来的桃城道：“你的挥拍角度还是偏了 3 度，再练 20 组。”
等桃城哀嚎着跑开，他才看向风间，声音放轻了些：“护腕……谢谢你的提醒。”
风间愣住了。她想起昨天偷偷塞在他locker里的便签——“建议使用加压护腕，缓解肩部压力”，原来是他看到了。
“不、不客气……”
“阿乾，这是什么东西!”
尾音被球场传来的声音打断，两人回头，看见菊丸站在乾贞治面前，正捂着嘴一脸惊恐地退避三舍。
风间这才注意到乾贞治手中拿着一盅幽绿色的液体，正在日光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光泽。
“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特制的运动饮料，暂且命名为乾汁好了。接下来训练赛输的人都要喝一杯，菊丸，给，刚才是你输了。”
“这，这东西真的可以喝吗?”
“当然，对身体很不错呢。”乾的眼镜微微反光。
顶着众人诡异的目光，菊丸将乾汁一干而尽。
过了0.5s,菊丸的应迅速消失在球场上，伴随着“好苦——”的哀嚎倒在了门口。
目睹同伴的阵亡，剩下的青学几人如临大敌。
众人决心一致——绝对不能输，绝对不能喝那东西!
“风间，要试试看吗?”
正往倒地的菊丸嘴里灌清水，乾的声音宛如幽灵般从身后传来。
“不，不用了……”
风间动作一僵，避如瘟神，转而逃之夭夭。
“明明很好喝的啊。”
乾喝了口，笔挺立倒。
“阿乾到底为什么要研制出这种连自己都喝不下去的东西啊?”倒地的大石发出无奈的吐槽。
——
“胡萝卜的消耗比上周增长了16%，海鲜提高24%，可以考虑加订……”
店外火红的灯光勾勒出行人单薄的身影，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沙沙的笔尖触碰纸张，以及水渍滑动的声响。
“账本比之前详细不少了呢。”
身旁不知何时落了道影子，玲姐擦着柜台，被水泡白的手指点点笔记本某一行，“这个计算的方法是在网球部学的吗?”
苏莱点头，“玲姐，下周可以加订海鲜，等这周六结束完训练……”
“不用了，你好好训练，去港口的事情交给我。”
“那店里的事情……”
“不用你操心，你多学点本事回来也是帮家里忙了，上周的损耗就少了不少呢。”
不等她多想，玲姐已经转身，压低的咳嗽声从厨房传来。
衣角微微攥紧，尽管她依照网上的方法做了很多，但玲姐的咳嗽并未得到丝毫缓解，必须要去医院看看。
风间轻呼了口气，走进厨房，语气故作轻松，“玲姐，咱们下周去医院看看吧?”
玲姐头也不抬，“去医院做什么，你妈身体好得很，抱起你都不成问题。”
“可是我前几天听有客人抱怨咳嗽会不会影响菜品的质量哦。”
“真的?”玲姐微愣，脸上露出狐疑的光。
“千真万确啦，说是担心不卫生。”
“这么说来确实是要去看看了。”
风间一亮，趁热打铁，“所以说嘛，不治好的话，说不定客流量会减少哦，而且最好一次性治好，不然也会影响店里的营生哦。”
“那周六去看看吧，四月，医院你联系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的啦！”
乾学长说的方法果然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