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雪剑上的血珠正顺着剑锋滴落在地,而那双寒眸里,此刻翻涌着猩红杀意。
像极了野兽即将撕裂猎物前的征兆,然下一瞬却又涣散开,化作一片混沌。
摇星很快反应过来,裴烬雪这是“缠惑”的毒素入脑了。
她之前还能笃定裴烬雪不会杀她,但此刻这个“不”字怕是要去掉了。
一个陷入自己憎恨和畏惧,在理智边缘挣扎的人,是无法顾及得了那么多的。
剧烈的心跳敲击着胸膛,摇星本能地往后挪动,试图拉开距离。
可她刚退半步,残影闪过,一只手瞬间掐上脖颈,将她重重抵在廊柱上。
摇星吃痛溢出呼声。
下一刻,裴烬雪冰冷的手掌在摇星喉骨处收紧。
本就踮着脚的摇星,顿时张嘴急促呼吸起来,脸也憋红,她使劲扒拉着裴烬雪的手臂,艰难道:“等……下……我……我……可以……解……释!”
裴烬雪眼里明灭不定,瞳孔重复着聚焦过程,但掐着摇星的那只手力度却丝毫未减。
摇星用灵力抵抗却如泥牛入海:“裴……裴烬雪……你清……清醒……点……”
咽喉说话的颤动随着紧贴的掌心传到裴烬雪身上,就像是被囚的蝴蝶不断振翅想逃出牢笼。
可这副模样反倒更激起了人心底的掠夺欲望。
裴烬雪眼前光影交错。
摇星红唇呢喃着“陆凝川”名字的难耐与此刻掌下艰难叫着他名字的样子,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叠、割裂又再次纠缠,搅得他额头抽搐不已。
下午薛彦混不吝的话也穿插其中——
“好端端的,怎么要引宁香了,那玩意儿有瘾的。”
“你那个弟弟,要是能分你点感情天赋就好了,你看看人家,在屿峰大费周章地用星罗盘布幻境哄美人开心,这不,共度良宵,感情跟调了蜜似的。”
“你呀,就是整天冷着个脸,姑娘全被你吓跑了!”
……
起初,他以为入定时看到的那些是假的,但渐渐摇星陆凝川仅有的寥寥数语和那些事所在的地点引发他的怀疑。
而屿峰的画面在现实里上演,则肯定了这一点——
他看到的意欲并不是幻象,而是已经发生和未来即将发生的。
裴烬雪望着身前这副在梦里和陆凝川做尽亲密事的面容,她的笑她的悲,她情动时的难以自抑……
裴烬雪垂下眼眸,厌恶和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烦躁涌上他心头,之前被压下去的毒素又再度涌上……
空旷的房间非常安静,连风声都听不见,只有夜明珠的冷白光笼下来,晕染了裴烬雪影子的轮廓,也模糊了摇星的视线。
【你坚持住啊!怎么办啊?你……】
066还在焦急地说着什么,但摇星耳际嗡嗡作响,血管因缺氧也突突跳个不停,她实在听不清了。
就在摇星挣扎的动作都变得绵软无力时,她脖子上的手在此刻缓了力道。
“咳咳……咳咳咳……”
空气争先恐后灌入摇星肺部,她胸腔剧烈起伏,呛咳着要滑下。
然而迫于仍箍在脖子上的手,摇星又不得不撑住自己身体,不过好歹能呼吸,脚也着地了。
还没完全缓过来,摇星就忽然感觉到裴烬雪的拇指捻过她的咽喉。
若有似无的摩挲像是带着细密的电流,瞬间激得她浑身颤栗,汗毛倒竖。
摇星濡湿的睫羽轻颤着扫向身前的人。
裴烬雪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摇星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变了。
如果说刚刚的裴烬雪是即将挣脱锁链的凶猛野禽,那现在的便是胜券在握,正考虑哪里下口的还带着一丝慵懒的黑豹。
但身为猎物的摇星,感觉却更差了。
熟悉的淡淡雪莲香混着一丝辛辣和血腥,如同无形的绳子,一寸寸将她缠绕起来。
卡在摇星喉间的手也变得不再冰冷,反而灼热异常,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觉得燥热,她觉得背后那原本寒凉的廊柱都被她捂暖了。
尽管摇星很想甩开这只很像是在抚摸她咽喉的手,但还是忍了下来。
第六感告诉她如果现在妄动,那面临的便是黑豹猛扑一口咬断她的命运。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峙。
忽然,裴烬雪摩挲的拇指停住了。
他反手将剑扔回剑架,接着这只手直接按在了摇星背后的柱子上,整个人缓缓弯下。
那张深邃锐利的脸就就这么压下来,鼻尖几乎要擦上摇星的。
“事不过三。”
裴烬雪低哑的嗓音裹着微烫的呼吸,喷洒在摇星脸上。
摇星心口狠狠一跳,撞上近在咫尺似要将她拖进漩涡中的眉眼。
第一次……是在山洞。
第二次,是上次来偷萸木撞见他洗澡。
第三次,是现在撞见他杀人。
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找上门。
摇星意识到她的行为的确引人误会,她习惯性舔了舔唇想要解释,却瞥见裴烬雪垂眸看了眼她嘴唇,然后先一步低声道:
“昨夜陆凝川还不够满足你吗?”
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神气压却很低,那只扼在喉间的手上滑紧紧顶住摇星下颌,强迫她仰起头。
“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嗯?”
若是石头在,定会发觉裴烬雪的异常,可此刻摇星却以为这就是他未暴|露人前的本性。
摇星想像早上听到别人议论她和陆凝川一样淡然,但许是精神紧绷太久,或是其它原因,她竟无法说服自己不在意。
两人呼出的气息交融,本是旖旎的姿势,却满是剑拔弩张。
摇星抬眸瞥向裴烬雪的眼,半晌,她笑了起来,喉间的压迫让她的笑声破碎而沙哑,但莫名带着挑衅的意味。
她主动凑近,在鼻息将合之际,红唇轻启:“是,你说得对。”
空气瞬间冷锐凝固。
【嗨呀,他要是一生气直接扭断你脖子怎么办,吃亏的是你啊!】尽管裴烬雪听不到,066还是特意缩小了声音。
摇星垂下眼帘沉默,她刚确实不该那么说,像是在赌什么气。
不过既然他认定是“事实”,那她肯定“事实”,他又为什么不高兴,她不就是附和他吗?
就在这时,裴烬雪霍然松开了手,重新站直,而按在廊柱的右手收回时手指弯了下,顿时,摇星口袋里的066不受控地浮了出来。
【唉唉唉?!】
见到光溜溜的066,裴烬雪没什么反应,他直接拿走了066怀里抱着的萸木,面无表情道:
“以后,不要再踏入乱云涧。”
“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冰寒刺骨的声音一落,透明的结界就从他手里绽开,摇星连同地上的尸首转瞬被弹出了乱云涧。
摇星跌跌撞撞倒退几步站在了杂草丛里。
她瞪着恒月居的方向,大半晌都没顺过气。
摇星抿了抿唇,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
原地站了会儿后,她又狠狠踹飞了一颗脚边的石子,石子破空划出青灰色的抛物线,然后落入小溪溅起一簇簇水花。
摇星还是觉得不解气,不知道究竟是因裴烬雪明知道她是为萸木却还是说些意味分明的,还是因他最后的话,亦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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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么丢脸地被丢出来。
摇星心里不爽,066不敢这时候去触霉头。
但看她都搁这呆了小半个时辰,连旁边的妖尸都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了,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想着自己是系统,调节宿主的情绪也是它的职责,于是斟酌了下装作讶异道:
【啊,我可能知道这卧底的身份了。】
【他应是丞影使,妖皇身边有三大丞影使,只听命于他,平日从不见真容,实力深不可测,书里有段写妖皇对着空气说话,回应他的就是个异常粗粝的声音。】
闻言,摇星闭了闭眼,吁了一口气,走到仅余黑衣黑鞋的尸首旁,找了根树枝一边翻找一边问道:“那其他两个丞影使呢,什么特征?”
066歪歪扭扭飞到摇星肩膀上坐下:【三人中最强的是一个偏老的声音,妖皇叫他‘槐叔’,还有一人倒是没提过。】
066见摇星没说话,而是还在那坨黑色衣物里翻来覆去,奇怪道:【你在找啥?】
“那个装母虫的青铜罐。”摇星皱眉,衣物里没有,难道是去恒月居前藏起来了?还是放进什么储物袋里了?
066:【他看起来早料到自己会挂,应该没带在身上吧,或者你看看有没有戒指样的饰品,妖皇用的储物戒,说不定他也是。】
摇星又细细翻找一遍,最后摔了棍子,火气上涌:“毛都没。”
【呃,不会是落到……】066偷偷瞧了眼摇星,见她瞪着恒月居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便喃喃收了音。
摇星攥紧拳头,这几天是白费功夫了,眼下被裴烬雪知道,萸木只能放弃。
但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萸木而是母虫,藏到没人发现的地方无碍可就怕落到裴烬雪手中。
原本就算没有母虫,她只要在三个月内回到妖族解咒就行,但若在此之前,母虫被人弄死,她就一命呜呼了。
066了解摇星的担忧,想了想宽慰道:
【那个青铜罐看起来非凡物,一般力量想来是破不开的,而且说不定是在储物戒中,那更没人能在主人死后取出里头的东西!】
摇星磨了磨后槽牙,松开了攥紧的手。
算了,事已至此,往好处想,那母虫也未必会被人发现,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找到圣物回妖族,越快风险越低。
摇星想开,于是带着066离开,走了几步,她转头望向那团衣物。
沉默一瞬后,摇星走了回去,找了棵长势颇好的茁壮大树,在下面挖了个洞埋了衣物,让他不至于暴尸野外。
……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唯有天穹悬着的一弯残月,洒下几缕清冷的幽光。
而今晚对恒月居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
此刻恒月居的屋檐下,石头正带着薛彦匆匆穿过回廊,朝里间走去,鞋履与石板撞出凌乱的声响。
“仙尊、仙尊已经用寒冰泡了几个时辰了,从刚才开始,他就脸上神色不定,我、我同他说话也不再回应,只好自作主张去找你……”
石头踉跄了下被薛彦扶住,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眼睛却死死盯着浴池里裴烬雪的背影,哑声催促:
“薛师,你快看看吧!”
不用石头说,薛彦已走到裴烬雪旁蹲下,但刚要抓他的手腕把脉,就被反手擒住臂膀,扔进了满是寒冰的池里。
“薛师!”
薛彦瞬间被刺骨的凉水灌入喉咙:“……我去你大爷!咕噜噜……”
裴烬雪睁开眼,意识似是清醒了一瞬,他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薛彦甩回岸上后,那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又再度阖上。
额角青筋随之寸寸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