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已经很凉了，花洒里的凉水浇到身上，陈尔瞬间就清醒了。
他将花洒调成热水，就像调整了满脑子的纷乱的思绪。
重新读高中继续上大学这件事他考虑很久了，那会儿下山的路上才真的下定了决心。
小满现在过得很好，不用他过多费心，他也该将自己自己的人生正轨了。
主要是，他之前鬼使神差去搜了张凭云的资料。
张凭云的硬汉人设能出圈，还要得益于他是个985的学霸。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有文化的人总是心存敬意，多一份宽容的。
楚依依带张凭云去了一家包间带厨房配厨师的私厨。
菜还没上齐，她就喝了不少酒，也没再提要亲自下厨做鱼的事情。
张凭云只能让厨师把两条鱼给收拾了，一条清蒸，一条红烧。
张凭云也食不知味，试探着开了口，“依依姐，你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大好。”
楚依依醉眼朦胧道：“很明显吗？”
张凭云点了点头。
“天呐！那我还真是想不开。不行，我明天要上班，得早点回去睡觉。”楚依依灌了一大杯酒，站起身子，“你不能走！你得把这些吃完，不能浪费！”
张凭云起身，“我送了你我再回来吃！”
“不用！我叫了代驾。”楚依依将手机解锁，给张凭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订单，拿起包，半退着往后走，“你别跟我出来，不能浪费！”
“……”张凭云无奈，只能先答应，“行行行，我不走，我会全部吃完的。依依姐，你路上慢点儿。”
楚依依刚出门，张凭云就打电话叫了出租车，醉成这样还是得将人送回家才放心。
万一楚依依出了什么意外，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凭云戴上口罩，避开楚依依上了叫来的出租车。
等楚依依的代驾到了，他才对司机道：“跟上前面那辆蓝色跑车就行。”
蓝色的跑车一直没有启动，楚依依上车就一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什么话也不说。她确实喝多了，主要是喝得有点猛。就在代驾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她半睁了眼睛开口，“订单你自己改一下，改去度西岭山口的武馆。”
代驾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改了订单，很快启动了车子。
晚上车少，蓝色跑车没多久就停在了陈尔的武馆前。这个时间，一楼已经关灯了，只二楼亮着。
代驾离开后，楚依依坐在车里，托着下巴盯着黑漆漆的一楼发呆。
张凭云这才想明白了。
楚依依心情不好是因为陈尔，下午上山也是为了陈尔，让他等在这里吃饭说要给他做鱼也是为了刺激陈尔。
他在这位大小姐的眼里就是个工具人。
张新洗完澡正要拉窗帘，一眼就瞥见了楼下那辆扎眼的蓝色超跑。
他脑袋顶着毛巾，拖鞋跑掉了一只都顾不上，着急忙慌敲了陈尔的门。
“陈哥，陈哥你睡了吗陈哥？陈哥！陈哥开门！”
陈尔打开门。
张新道：“楚医生在咱楼下！”
陈尔面色茫然，张新把他推到了窗前。
路灯下，楚依依安静地坐在副驾驶。
“陈哥，你看后边那个出租车，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张新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出租车，“你还是先让楚医生进来吧，等那变态走了再给她送回家。”
张凭·变态·云打了个喷嚏。
出租车师傅借着这点儿动静儿开了口，“兄弟，咱在这等啥呢？度西岭山口可不是个看夜景的好地方。”
师傅的话音刚落，武馆一楼的灯就亮了起来。
陈尔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打开了玻璃门，大步走到楚依依面前。
“楚医生，你……”他动了动鼻子，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楚依依趴在车门上，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眨了眨算是应了。
这人穿睡衣可真好看啊！
陈尔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我上楼换下衣服，送你回去。”
他转身的一瞬间，楚依依便拽住了他睡衣的衣角。
“我想喝水！”
陈尔无奈，衡量了一瞬之后，只得扶着她下车。
他怀疑楚依依这个状态，根本找不到家门。
“走吧！”
出租车里，张凭云开了口。
“啊？哎！”
看俊男美女正看得得津津有味的出租车师傅应了声，脑补了一出大戏。
怪不得这人大晚上还戴个口罩，原来是被绿了，不好意思让人看见脸。
陈尔扶着楚依依走到了一楼接待区的沙发上，她说什么都不肯坐下。
“我不要坐这里，我要去楼上，你不是住楼上吗？你得请我上去喝杯水！”楚依依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头，“不，是两根！两根……两杯水！”
陈尔摸出手机，准备给楚宋打个电话，让他下山。
楚依依见陈尔不应声，掐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软肉，“你真小气，一口水都不给我喝！”
楚依依推开陈尔打算自己上楼。
陈尔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陈尔的房间拉着窗帘，只开了台灯，很是昏暗。一本书倒扣在书桌上，压着一个A4大小的本子，旁边放着一个玻璃杯。
他来不及阻止，楚依依就毫不客气踢掉了鞋子，盘腿坐在了床上，托着下巴就这么盯着他。
进来送水的张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小声对陈尔说：“哥，我今天晚上去一楼打地铺。楚医生那车挺贵的，我得看着……看着。”
说罢，张新很是贴心地带上门，迅速收拾铺盖飞奔下楼。
陈尔给楚依依倒了一杯水，楚依依接过，一口气喝完了。
他接过空水杯道：“清醒些了吗？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没醉！”
楚依依的声音四平八稳，但是陈尔能听出来，她的声音比平时清亮了很多。
“陈尔，跟你商量个事情，你能不能喜欢喜欢我？”
陈尔的呼吸微滞。
楚依依虽然喝醉了，但很是耐心，就这么静静等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陈尔想到她上次在渔家私宴喝醉，也只是安安静静在房间睡觉。
嗯，酒品不错。
陈尔忽然就了解了满听的感觉，他道，“楚依依，我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那挺好的！”楚依依的双眼蓦然亮了，“我喜欢人的能力都用不完，今天喜欢活泼小鲜肉，明天喜欢硬汉大叔，后天喜欢儒雅贵公子，大后天喜欢邻家小奶狗……对，我还会喜欢漂亮小姐姐。没办法，娱乐圈长得好看的人可太多了。”
陈尔的脸越来越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我发现，我最喜欢你，跟喜欢他们都不一样。”
陈尔愣住。
楚依依一字一句道：“你看，你没有喜欢人的能力，我刚好有到处喜欢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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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样，我以后只喜欢你一个，把全部的喜欢给你不就好了？”
陈尔转身倒了第二杯水递给楚依依。
楚依依接过，小口小口喝完了。
陈尔接过空杯子放在书桌上，“两杯水喝完了，我送你回家睡觉。”
“睡觉？对，睡觉。”
楚依依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枕头上，调整了睡姿，不过三个呼吸就睡着了。
陈尔的脸上震惊而迷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新被子，盖在了楚依依身上。
他先去洗手间将该收的东西收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卫生。
然后回到房间的书桌旁拿了一张A4纸，写了一句“洗手间出门右拐——陈尔”，用她的手机压在枕边，调暗了台灯。
又抱上自己的另一个枕头和一条被子，关上了门，轻手轻脚下了楼。
张新正在搭地铺，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去，“哎？陈哥你怎么下来打地铺了？”
“那不然呢？”
张新可惜道：“我以为你俩会有深入的交流，才主动搬下来的……”
陈尔瞥了他一眼，“我不是禽兽。”
张新小声吐槽，“那你还真是禽兽不如……”
陈尔懒得再争论。
躺下后，他才有心思回想楚依依刚刚说过的话，心道：“喜欢这种东西要怎么给？”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楚依依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房间，猛然坐起了身子。
枕头旁的A4纸因为她的动作而翻动，发出了声音。
楚依依拿起来看了看，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懊恼，怎么就在陈尔这里睡着了？
她起身关了台灯，拉开窗帘，看到了自己停在楼下的车，这才有心思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双人沙发，书桌靠窗，书架上的书摆的满满当当。
都是半新不旧的家具，被打理的很干净。
书桌上倒扣的书是高中数学，底下压着的数学本写笔记写得满满当当，字体稚嫩，但并不潦草，能看得出来很是认真。
高中数学？
楚依依随手翻了翻陈尔写的笔记，从笔筒里拿出红笔，勾出了几个错误。
楚依依去卫生间简单洗了脸漱了口后才下了楼。
楼下的长桌，陈尔和张新正一起吃早餐。
张新挥了挥手，“楚医生，早呀！来吃早饭，这家的豆腐脑特别好吃。”
说罢在桌子底下踹了陈尔一脚，见他看过来，挤眉弄眼，“你倒是让人家坐下吃饭呀！”
陈尔直接站起身子离开餐桌。
楚依依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至于这么讨厌自己吗？
餐桌上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陈尔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楚依依面前，这才正眼看向她，“坐下吃饭！”
楚依依面带狐疑地盯着他。
陈尔又道：“早餐凉了就不好吃了。”
豆腐脑确实很香，楚依依不会跟好吃的过不去，更何况她现在肚子空空。
楚依依搅着手里的豆腐脑，有些后悔昨天喝酒断片了，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在陈尔的房间的，还把逼得人家武馆的人都在一楼打地铺。
但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她把锅扣给了陈尔，“你为什么不给楚宋打电话？”
陈尔道：“没来及打你就睡着了。”
楚依依差点儿被豆腐脑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