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入卧房，将室内映照得一片亮堂。
武晴安悠悠转醒时，翠雀正用温热的软巾为她擦拭身体。见她睁眼，翠雀脸上立刻堆满关切：“夫人，您醒啦。头还疼吗？”
“好多了。”武晴安摇摇头，只是嗓子还有些哑。
翠雀忙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软枕上，又端来一杯温水：“赵郎中吩咐了，让您多喝点热水。”
“我喝不下，感觉肚子里都是水。”武晴安推开茶盏，手轻轻按着小腹，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谁知武晴安双腿虚软无力，脚刚沾地就是一个趔趄。
翠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搀着她去小解，边走边说道：“许是昨夜侯爷喂得多。”
“侯爷？”武晴安脚步一顿，带着几分惊疑，“他……昨夜是他照顾的我？”
翠雀点点头，将昨夜荀野将她抱在怀中同榻而眠，以体温为她驱散寒意的情形细细道来。
武晴安嘴角一僵，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下完蛋了，荀野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可昨夜自己确实烧得糊涂了，身体状态无法说谎，荀野这般聪明，应该不会误会才是。
昨夜发过汗，武晴安换了身干爽的中衣，又命人将床褥全部更换，这才抱着温热的汤婆子，重新缩回暖烘烘的被窝里。
翠雀见主子精神好了许多，将昨日弄脏后擦洗过的血玉平安扣重新戴回武晴安的脖子上，之后又去请赵郎中再来诊脉。
听闻武晴安已无大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刚为武晴安端来一碗热粥，门外便有丫鬟前来通报：表少爷前来探望。
武晴安身子欠安，不便出来相见，张泉便隔着珠帘与屏风同她说话。
“嫂嫂。”张泉的声音透着关切，“听闻嫂嫂感染风寒，今日可好些了？”
武晴安答道：“刚刚赵郎中来看过，已无大碍了。”
“那便好。”张泉言罢，抬手递上一个锦盒，“特意为嫂嫂备下的，还望嫂嫂笑纳。”
翠雀自内室走出，接过锦盒，打开后呈至武晴安面前。
武晴安定睛一看，竟是一株人参。
她立刻想起上次张泉提及他藏有一支千年老参，忙推脱道：“此物太过珍贵，我万不能收。”
张泉闻言轻笑，解释说：“嫂嫂误会了，不过是支寻常山参，怕连百年都不到，并非珍贵之物，嫂嫂安心收下便是。”
武晴安略微迟疑，问：“当真？”
“当然。”张泉提醒道，“只是嫂嫂大病初愈，身子尚虚，不宜大补，且过些时日再拿去炖汤饮用。”
“那便多谢泉弟了。”武晴安说罢，示意翠雀将东西收在一旁。
张泉望着屏风后那朦胧身影，嘴角微微上扬，继而眉心又微微皱起。
他试探性的问道：“嫂嫂，近日府中有些传言，说兄长……打算亲自护送凌姑娘回京？”
想必是这两日荀野对凌暮雪以及自己的态度转变，已落入众人眼中，惹得私下揣测纷纷。
武晴安神色淡淡，只回了句：“也许吧。”
张泉追问道：“那嫂嫂对此有何想法？”
“戍边将领无召不得入京，侯爷睿智英明，思虑周详，万事自有他的考量。”
“若兄长真的准备与凌姑娘一同入京，嫂嫂可要随侍在兄长身旁？”
武晴安此前便思索过此问题，京中局势复杂，波云诡谲，她若前去，只怕处处受缚，日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虽说那个“系统管理员”极可能就在男女主身边，但为了追查其身份而涉险入京，万一再惹出是非得罪了荀野，恐有性命之忧。
更何况，她实在不愿意夹在男女主之间，看他们情愫渐生，做一个碍眼又多余的可怜角色。
思来想去，还是不去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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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若要去京城，我不会同往。”
张泉并未觉得太过诧异，那日他亲耳听到武晴安与荀野的对话——她说等荀野从京城回来便和离。如今看来，这话绝非戏言。
他唇角弯起，语气轻快了几分：“京城虽繁华，可北疆亦别有一番风情。沧蓝山梅花正开，我知晓一处赏景佳地，待冬日大雪纷飞时，我可陪嫂嫂煮茶赏雪。”
叔嫂二人同游赏雪？
这话听来总觉有些微妙。
不过张泉是个坦荡热忱的孩子，大约是见她处境堪怜，有心宽慰罢了。
武晴安含糊应道：“那……等落雪时再说吧。”
张泉不便久留，叮嘱武晴安多多保重身体，便告辞离去。
刚出屋门，便见荀野抱臂倚在墙边。
也不知荀野来了多久，是否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向来坦荡的张泉，竟难得地生出几分心虚来。他定了定神，颔首行礼：“兄长。”
荀野微微点头回应，问道：“泉弟是来探望夫人的？”
张泉应了一声，反问道：“兄长亦是来看嫂嫂的？”
荀野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倒也不是前来看望，毕竟我与夫人住在一处，日日相见。只是担心她未能按时用膳，前来瞧瞧。”
张泉眼底掠过一丝不解，也没拐弯抹角，索性直言相询：“兄长与嫂嫂之间不是并无情分么，怎还这般关心嫂嫂？”
荀野嘴角的笑意凝滞了一瞬。
自上次与夫人那番交谈被张泉听去，这个泉弟说话是越发不加遮掩了。
他声音沉了沉：“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情意深浅，关心她照顾她，尽为夫之责，都是本分。”
“那兄长关心凌姑娘，照顾凌姑娘，又是出于哪种责任呢？”张泉话一出口，便见荀野眸光骤然转冷，锐利地扫了过来，他立刻赔笑着抱拳，道，“是泉弟言语失当，还望兄长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