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老板，数据很漂亮。”石翔挂断电话，喜滋滋地看着自己几个账号的数据。
虽然现在是凌晨，但流量意外的好，点击、收藏和转发的数量非常多，后台收益的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石翔亢奋地灌下啤酒，辛辣感从喉咙窜上脑门，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成就感。
他就知道他可以，石翔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看着评论区里不断滚动的评论，发出克制不住的狞笑。
他骂过不少的演员名人，数据虽好，但粉丝高强度盯着，谩骂和举报不停，还是搞这种企业好。
大公司要脸，只要无关痛痒，就不屑于和他们这种网络垃圾争论，最后得利的还是他。
“呵忒”，石翔朝旁边吐了一口痰，什么大公司，还不是被自己轻轻松松地就玩弄于股掌之间。
绘梦转发的律师函石翔也看到了。
不想看到也难，在那下面@他的，把图片私信给他的可不少，都是来看他乐子的，想要看他知难而退的狼狈样子。
[点哥，律师函都出来了，不准备滑跪道个歉？]
[还不删，是准备被告？]
[头这么铁？]
笑话，他石翔怕过谁？
至于这些劝诫和嘲笑的话，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甚至嗤之以鼻。
真是搞笑，这些年他在娱乐圈收到的律师函没有10个也有8个，有哪个真正告了的？
全都是安慰粉丝的逞强话术，都是被自己戳住痛脚的跳梁小丑，律师函一放就觉得自己会低头道歉，小公司还是太天真了。
[很多朋友劝我删文，说律师函都出来了，笑死，某些人发个律师函，你们就吓尿了？这年头，律师函值几个钱？律师函发在网上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她就告我啊。]
[要我说啊，这活动就是拿来给太子镀金的，你们都被这些资本给操纵了，自己还心甘情愿，你看我一说中了，这公司就开始跳脚了，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了吧。]
大部分的水军选择装死，不回应不道歉也不删帖，但是像石翔这么高调的还是唯一一个。
这下更热闹了，整个评论区乌烟瘴气的。
[点哥牛的牛的，早就看这群资本不惯了，搞个什么破活动，这么大张旗鼓的，有必要吗？要我说就不要虚，是男人就硬刚到底。]
[不是，以为你闹着玩呢，还真这么勇啊，小心枪打出头鸟。]
[网上逮着谁都骂，还真以为自己是英雄了啊，太招笑了。]
[造谣者死。]
[原本我想去绿江看书，参加这个活动的，结果看了翔翔说一点的爆料，都不敢去了，绿江也不管管，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啊：）嘻嘻@绿江书城]
流量数据爆炸式增长，后台收益数字像疯了一样跳动。
酒精直击大脑，石翔整个人都飘飘然，沉溺在自己一夜成功的成就感中。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打断了石翔的幻想。
“喂，老板。”
“数据不错嘛。”
“那是。”石翔还有些奇怪，自己之前不久汇报过吗，怎么又专门打电话过来说一遍？
不过下一秒他又开始得意起来，肯定是看到他的数据好到爆炸，特地打电话夸他的。
这些个大老板，给钱的时候拽上天，一块钱要一百块钱的效果，遇到他这种有真本事的，还不是得低头交好。
“钱货两清，有什么麻烦不要来找我。”说完对面就挂断电话，完全没有给石翔接话的机会。
如果是平日，石翔定能从这段话中品出点不对来，但是现在的他，只会把手机摔在脏乱的桌上，“死瘪三，有点钱真把自己装大王了，要不是老子没钱才不在你手下干！”
石翔抱着泡面桶，囫囵的稀溜完已经泡胀了的泡面，将剩下的啤酒灌进肚里，扯纸胡乱的擦了下嘴，随手扔到地上，打着嗝儿就扑倒在床上。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石翔醒来就打开自己的主页，很好，那几篇博文都还在。
想到昨日老板的行为，他颇为不屑地笑笑，还打电话来和他划断关系，胆子这么小能成大事儿？
互联网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又有谁在乎，他看着后台鲜红的收益，哼着歌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没有老板更好，自己干，自己拿全部的钱。
让他想想，下一个搞谁呢？
要不还是做回老本行。
乔唯的黑料还没发呢，石翔翻了翻邮箱里面的东西，对面报价可不低，现在流量正好，趁现在发还能多要点钱。
石翔头有点痒，伸手扣了油腻发亮的头发下的头皮，随后在卡着食物残渣和烟灰的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
迟到耍大牌，不尊重前辈，霸凌后辈，抽烟喝酒，假唱抄袭。
不行，这样还不够，石翔想想，和不同金主频繁出入酒店，身上贴胶带疑似遮挡吻痕，红毯走光实乃金主情趣？
看着这篇恶意满满的稿子，石翔满意地点头，“乔唯啊乔唯，不知道看到这篇爆料你会是怎样的反应？怕是会私下找我求和，到时候报价多少呢？啧，钱多没意思，要是能把你给我玩玩就好了。”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猖狂。
乔唯的爆料发出去之后，一开始并没有像“梦笔生花”征文活动那样广泛传播，当时的主力军还是南山，他只是后面收钱跟上传播抹黑而已。
但很快，水军立马接上，大量的账号开始转发扩散他的所谓爆料，热度持续累积，前两天还好，第三天他的爆料就挂上了热搜榜。
石翔点开数据，浏览量、评论、转发、点击量都非常可观，这些数字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他后台不菲的收益。
想到乔唯那毫无威慑力的声明，还有绘梦那雷声大雨点儿小的律师函，石翔就想笑。
她们根本就不懂，在这个世道，流量为王，而他石翔，就是这个网络真正的王者。
“咚咚咚”，门突然被敲响了。
石翔伸脚将周边的杂物踢开，走出去开门。
是谁？
自己点的炸鸡外卖早拿到了，因为店家没有按照他备注的给他送一份鸡块，他还打电话过去骂了一顿。
都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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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了，怎么可以这么抠，就是杀熟，该死的资本家。
“有人在家吗？快递到了。”
快递？难道有人看不惯他，给他寄刀片了？
石翔笑着摇头，否认了这个愚蠢的想法，隔着网络和你对骂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难道还真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打他吗？
呵。
“这里，签收一下。”
快递员手里的快递，是薄薄一个文件夹，石翔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但很快否定，怎么可能？不会的，大家都是说着玩的，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就告他呢。
对，不会的。
门后，石翔颤抖的手拆开快递。
顶端硕大的、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字——榕市阳盛区人民法院传票。
就像磁铁一般，死死地将他目光盯在了这几个字上，右下角的鲜红公章，结构清晰，边缘锐利，带着一股冰冷而绝对的权威，一瞬间，石翔流动的血液停滞了。
他手一松，纸张轻轻的飘摇落下，但又仿佛千斤巨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里，砸的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不对不对，还来得及。”石翔喃喃自语，疯了一般冲到电脑面前，“删掉，删掉！删了他们就没有证据证明了，对，我必须都得删掉！”
石翔的手因为高度紧张而颤抖，鼠标指针点了好几次才能点到正确的按钮上。
然而，在看到依旧不断上跳的收益数字之后，他却突然平静了下来，没关系的，他已经赚到这么多钱了。
只要他删掉，她们就没有证据，自己拿着收益可以逍遥法外。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手机弹出消息通知，来自他关注的对象。
[@翔翔说一点，你应该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记得按时出庭，帖子删掉也是没用的，我们已经完成了你全部造谣内容的截图取证。这几天开心吗？以后也要开心哦。顺便，知道你不会看，我们这次索赔231万，希望你做好准备。]
231万？
凭什么？家大业大的就是被他说了一顿，凭什么就敢这样！
是假的又如何？她不依旧在好好地开着他的公司又没倒闭，又没破产，凭什么找他要这么多钱？该死的玩意儿，一点都不给底下的人留活路。
电脑屏幕不断闪烁弹出新的消息，私信、评论和艾特，新增通知不断累积，就像是来自恶魔的呓语。
“啊啊啊啊啊啊啊”，石翔将桌上的全部东西扫到地上，玻璃水杯落下，破碎的玻璃碎片四溅开来，手机砸在他的脚上，传来锐利的疼痛感。
他慌张地拿起手机，等等，账号是他的又怎样？文字是他打的又如何？他只是个拿钱办事儿的打工人，不该他背锅。
“对不起，您拨打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
“对不起，您拨打……”
“对不起……”
石翔颓然地瘫坐在地上，眼泪从他充血的眼眶中冒出。
他错了，他知道错了。
他知道他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