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漠看完诊,路过食堂,看差不多到饭点了,就走进食堂,准备点些小抄。
点完菜,他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顺着他们视线,看见了角落里熟悉的身影,瘦小的人孤零零一人坐在角落里,低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理直气壮蹭饭吃的某人,并不知道她在他眼中成为了一个贫穷无助、连饭都吃不起的小可怜。
选择角落,是因为这里安静。周围人少,是因为现在还没到饭点,吃饭的人不多。
苏漠端着一个大餐盘,走到她身边,轻敲桌面,“看在我上午为你忙活半天的份上,陪我再吃点?”
男人将餐盘上的碗碟放在桌上,依次摆开,每份菜都点了两份。
“我吃饱了。”西舟把盘子里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放下筷子。
男人看了眼她身边堆起来瓜皮,有些懊恼,真是忙昏头了,食堂工作人员说她打了好几次米饭,他应该早反应过来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才是。
“真遗憾,那我自己吃吧。”
苏漠伸手准备将摆在她面前的碟子拉回来,一只瘦得看得清青筋脉络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手不大,力气不小,掌心还有一层薄茧。
“你吃不完吧。菜都点了两份,另一份是给我的?”西舟望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陌生的手覆上来那刻,另一个人的体温从她的掌心传递到他的手背上,薄茧的粗糙刮在手背上,像是有一道酥麻的电流窜入他的身体,苏漠心里漏了一拍。
听到女孩的话后,他有些不自在,“算我……”自作多情了,以为你没有吃饱?
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女孩快速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可以打包吗?”女孩认真的问,眼里澄澈坦诚。
苏漠哑声了,没有说话。
西舟当即起身,去他打小抄的窗口找人拿了打包盒,麻利的把菜打包起来,还顺便添了几大勺米饭,然后坐回苏漠对面。
苏漠顶着女孩的目光,忍不住开口,“要不你先走?”
“你请我吃饭,我陪一下你。”西舟拍拍手边大袋子。
苏漠从没有吃过这么煎熬的饭,他试图挣扎一下,“还有几天,就要比赛了,你要不先回去准备一下?”
很快,他就后悔说出这句话了。
女孩听到“比赛”两字,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你准备自己押注,还是写欠条借钱给我?前者赚的钱多,后者可以规避风险。”
苏漠思考了一下两个选择的利弊,很快反应过来女孩话中的套路。
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两个选项里做选择?他还有第三个选择,不押注也不借钱。
或许他不习惯被人盯着吃饭,想赶紧把她打发走。
或许他今天上午忙昏了头,脑子转不过弯。
或许她的眼睛太明亮,里面有对自由的渴望,让他不想拒绝。
饭后,苏漠回到诊疗室,才发现给错卡了。
工资一月一结,他准备给的是他这个月的工资卡。但是,现在这个月的工资卡躺在他的口袋里,另一张存着他这些年积蓄的卡不见了。
他习惯将钱都转到一张卡上,这张卡没有绑定身份,算是谁拿到都能用的卡。如果中午没有碰到她,他会把工资卡上的钱转到这张卡上。
现在,搞混了。
没事,距离比赛还有三天,比赛都是当天下注,他睡完午觉去找她,把卡换一下就好。来得及的,不会出岔子。
想通后,苏漠安心的换好衣服,躺在床上,戴好眼罩,双手交叠,享受午后闲暇美好的午睡时间。
窗帘被风吹动,窗台的花香和阳光随着风飘进房间,床上的人躺在床上舒服的进入梦乡。
另一边,西舟拎着盒饭从食堂出来,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被人跟踪了,她将卡收好,准备绕回斗兽场。
进入斗兽场,身后的窥视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哎,小个子,把卡还给我。”
一个高个子男人堵住她的路,咧嘴一笑,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现在把卡还给我,我可以不计较你浪费掉的那次名额,你只需要按照预约训练室的原价偿还给我,我们就两清了。否则,你不会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系统在空间里气的嗷嗷叫。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要抢宿主的卡,还倒打一耙用“还”这个字眼!他说话就说话,捏拳头干嘛,凑这么近干嘛,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吗?】
西舟在脑海里问系统,“008反派救赎系统,你的救赎手册上说,你们的职责是引导‘反派’走回正道。像他这样的‘反派’也会有系统督促他吗?”
【不会的,被救赎的人选是经过筛选的,不时是何人都可以重生回到过去救赎自己。】
系统回答的干脆利落,虽然有些信息不可以透露给宿主,但是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它有权限回答。
她接着问,“如果别人恶意伤害我,我可以正当防卫吗?”
【当然可以。】系统自信的回答,它可不是死板不懂的变通的程序。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西舟抬头冲男人挑衅道,“痴心妄想,斗兽场不允许大家私底下斗殴,你能奈我何?”
男人以为眼前的新人好拿捏,没想到一口下去咬到了刺,怒极而笑,“我要跟你决斗,有种你就接。”
“不接。”女孩拒绝的干净利落,徒留男人的怒火越烧越旺。
“没上榜的新人不可以连续拒绝三次对决,如果你不接受我今天的决斗,我就喊人挨个找你决斗。接下来几天,我也会每天找人跟你轮流决斗,你可以试试,看我做不做得到。”
“我不打没有彩头的架。”
男人以为她又在找拒绝的理由,不以为意,“可以,你先出,我双倍跟。”
不少人在旁围观,没有离开。
看女孩答应了男人决斗,人惋惜道,“何必跟他硬碰硬,新人还是对规矩知道的太少了。比赛前三天,她可以拒绝任何人的决斗。”
“你倒是好心肠,等人都签好了决斗书才开口,也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自己不看规则,让人忽悠了,又能怪谁呢?真是期待啊,上次这只小鹰差一点就死在我手下了,可惜,要让他捡漏了。”
有人认出刚刚开口的是上次新人赛最后一关的守擂人,嗤笑道,“连刚来的新人都打不过,废人一个,真不知道他们救你图什么。”
男人被踩到痛脚,气的发抖,他挥拳就朝对方打去。对方也不是好脾气,两人当即就打了起来。
“算了,算了,别打了。台上这么热闹,你们两个不看就算了,这么闹下去被管事看到了还要罚钱。”一个和事佬站出来劝架。
等苏漠睡醒,两人决斗是事情已经传遍了斗兽场。
苏漠赶到现场,决斗已经结束了。
西舟将手上的沾血的绷带拆下来,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决斗前嚣张放狠话的男人,缩着肩膀,鼻青脸肿的站在旁边不敢吭声。
“你没事吧。”苏漠拎着药箱挤进来,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他的卡还在不在。
不过看两人的站位和状态,她应该是赢了比赛,保住了卡。
“血是他的,我没受伤,也没有叫诊。”西舟往旁边挪了半步,看向身后鼻青脸肿的男人。
男人愣了两秒,有些怀疑自己,“我也没叫诊。”
去一趟诊疗室都要刮他一身皮,他穷的都要打劫新人的临时训练室了,哪里敢这么阔绰?
苏漠捏了捏鼻梁,“中午的卡给错了,你跟我过来换一张。”
西舟将绷带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拎起中午打包的饭盒,跟在苏漠身后离开决斗场。
“哎,你怎么轻飘飘的就被打趴了,有没有放水啊?”
“放个屁的水,老子在台上都快被她打死了。你以为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你别看我脸上惨,我身上可比我脸上还要惨,真是晦气,丢了钱还换了一身伤。你要是不服,你也跟她决斗打一场,看是我放的水多,还是你放的水多?”
男人想起刚刚决斗的场景,就忍不住后怕。
她好几次都流露出杀意,手下也确实没有留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利爪扣住他的死门后,又松开了,或许是新人还没熟悉规则,留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善心吧,男人心中暗自揣测。
男人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有系统鬼哭狼嚎的拦着,他早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诊疗室里,苏漠将药箱放在桌子上。
“比赛前三天,你可以拒绝任何人的决斗请求。”
“我知道。”
苏漠拿了一瓶药水丢都给她,“手上破皮了,擦一下。”
“收钱吗?”
苏漠气极而笑,“收费如何,不收费又如何?卖身契都签了,违约金那么大个窟窿,多几百少几百也没区别,你省这点儿钱有什么用?”
“有区别,三天后,下注连胜九场的赔率很高,省的这几百会变成几万。”西舟掰了掰手指,扬起头,耐心的跟他解释。
苏漠仿佛一拳砸进棉花里,他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
“我中午给错卡了,你手上的是我的私人储蓄卡,换一下吧。”
西舟拉下外套的拉链,从衣服里面的夹层里将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苏漠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见到她一个人在食堂里吃白米饭,会想要给她也点一份菜。这份饭现在还在她手上提着。
他不是一个心善的人,斗兽场有太多和她一样的人,比她更惨的也大有人在。他不是救世者,他救不了他们,他应该将卡换回来,不再对她好奇,不再与她过多的接触。
“虽然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会拿下九连胜。我说的话都作数,赢下来的钱都归你,输了算我欠你的。”
苏漠挣扎一阵,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卡儿,从桌面上将卡划过去,破罐子破摔,“算了,就当我掉进钱眼子里了,两张卡你都拿走吧。”
女孩眉眼弯弯,“放心,我不会让你亏本的。如果这次我九连胜成功了,你下次可不可以更信任我一点,我可以让你的资产迅速膨胀,而你只需要支付我一点的报酬,让我离开斗兽场的一点违约金。”
苏漠轻笑。她眼睛里的自信太刺眼了,他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抬手整理书架,“你悠着点自己的小命,活下来了,合作的事情以后可以慢慢谈。”
离开诊疗室,西舟的心情很不错。
等她攒够了违约金,就演一出负伤隐退,到时候找苏漠打一下掩护,让斗兽场相信她失去了价值,斗兽场不会拦着不让她离开。
【宿主,我刚刚悄悄看了,这两张卡上的钱多到够我们偿还违约金了。】
西舟脸上的笑容一僵,好人经不起考验,坏人更经不起考验。
咕噜肉叹气。
西舟、008、苏漠并排坐在后叹气。
咕噜头:崽们,下雨了,咱们的车没有棚,再坚持一下吧。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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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