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带着这个叫吴章的孩子，走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习惯早睡的老人们早都各回各家，路上除了路灯的一点光线，只有一些虫鸣，让这个夜晚不那么孤寂。
哦，还有尾随两人的四五个嬉笑的少年。
吴章听见少年们玩闹发出的尖笑，明显身体瑟缩了一下。
林泽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跟着吴章回到了他简陋的家。
可以追溯到上世纪的建筑，已经老旧不堪，三层六户几乎没两家开灯，恐怕现在住的，也不超过三户。
吴章家的房子，在一楼最小的一间，走廊里斑驳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充满了潮湿腐朽的味道。
吴章打开门，快速地进了家门，有些犹豫，“警察叔叔，你要进来吗？”
林泽伸腿迈了进去，是一间只有六七个平米的小客厅，破旧的餐桌和沙发表明这是个客厅，另外两间卧室关着门。
“阿章回来啦？”步履蹒跚的奶奶从一间中出来，见到林泽一愣，“这是谁啊？”
林泽察觉到吴章欲言又止的焦急样子，立刻心领神会，“阿婆，我是他的老师，正好顺路，送他回家。”
吴章奶奶闻言立刻表达了感谢，连忙给林泽倒水。
林泽坐在简陋的房间，看着墙上的奖状，都是小学奖状。
但是明显吴章现在已经是初中生，林泽没见到任何一个初中的奖状。
墙上，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全家福，是吴章四五岁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他笑得干净纯粹，父母也是双全，还有奶奶笑得发自肺腑。
林泽起身接过吴章奶奶递过来的水杯，“阿章奶奶，您坐。”
“好好……我们阿章是不是给老师惹麻烦了？”吴章奶奶有些担忧。
吴章此刻打开餐桌的小台灯，拿出书本，开始复习功课，只是听见奶奶这么说，身体一顿，将头低下去，把自己埋在知识的海洋。
林泽对着吴章奶奶甜甜的一笑，“阿章奶奶，你想多了，阿章在学校很用功，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我只是顺路。”
“哦，是这样啊……你真是一个用心的老师啊……”吴章奶奶有些感动，忍不住开始碎碎念，“我们阿章，从小就踏实优秀，只是可惜他爸爸……唉……”
林泽放下水杯，“阿章爸爸他是什么情况……”
吴章奶奶抹了抹眼睛，“三年前，阿章要上初中了，阿章爸爸想着多给孩子赚点钱，就接了一个不太熟悉的船的单子……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有人说是船遇难了……有人说……是被蛇头卖了……”吴章奶奶说到这里，控制不住眼圈都红了。
林泽连忙上前安慰，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吴章奶奶，“阿章奶奶，你有阿章爸爸的照片么？我找人问问……”
看见吴章奶奶期待的眼神，林泽赶忙说，“我也只是个老师，也许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万一呢……”
吴章奶奶期待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却又笑了，“也好，总归是多一份希望……”
吴章奶奶拿出几张胶片照片，十分珍惜地递给林泽。
林泽用手机拍下，又问了一些信息，就告辞。
吴章送林泽到门口，欲言又止。
林泽挥挥手，“那我就走了。……阿章，照顾好奶奶。”
吴章终于还是拦住了林泽，低着头，“……能找到吗？我老豆。”
林泽摇摇头，“我不能保证。”
吴章点点头，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无论如何，谢谢你，警察叔叔。”
林泽走出小区，门口几个少年早已不在，于是林泽往所里的方向走去。
忽然，林泽停下了脚步。
在林荫间，停着很多私家车，不乏个别几十万的中高级车，吸引林泽注意的，是一辆白色的客货两用车。
车子没有华丽的外表，可能很多人会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客货两用的面包车，可身为黑富二代的林泽，却敏锐地认出了这辆车。
思英克，特种车，市价一百万以上，专门押运各种贵重物品。
其中一项功能，就是内部隔间可以调控温度，可以成为特定的冷链用车，比如运输各种药品、医疗生物用品、以及科研用品等等。
林泽之所以认识它，是因为小时候在国外，见过叔伯洗钱时，用这种车转运过名画。
林泽抬头，看向四周，并没有监控。
有意思，不合时宜的车辆，停在不合逻辑的位置；还是个监控死角。
而这种车子可以作为冷链车使用，林泽可是记得，最近滨海出了一种新型毒品，叫‘唱游’，就是要用冷藏的方式运输的。
林泽准备上前认真查看一下这辆车。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问题么？”
林泽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迅速防备式转身。
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因为他即便十分敏锐，却竟然没察觉身后有人！
说话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
在昏暗的灯光下，林泽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身材壮硕，肩宽腿长，M式前刺的发型，十分痞帅。
穿着宽松白色薄款西装，露出的锁骨能看出男人骨架粗大，喉结粗大。
硬朗男人戴着一个金丝边的眼镜，双手插袋，半靠在车身，姿态慵懒地看着林泽，“你好，警察先生。”
林泽敏锐地凝视男人，心中有了一丝冷意。
这身材，加上走路无声的特点，对方绝对是个练家子！
不过林泽很快恢复了淡定，“同志，这车，是你的么？”
男子点头，“是我的。”
“里面装的是什么？”林泽状似平静地问。
男子笑道，“是一些油画。我是一个画廊老板，打算新开一家画廊，本来计划今天来选址，没想到临时接到一批画，只能拉着货过来了。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林泽被逗笑了，“画廊？开在这种地方？”
男人随意地靠在车边，手插裤袋，姿态自然，“这不是还没选好么？”
林泽指了指车子，“打开，我要检查。”
男子瞄向林泽身为‘辅警’的臂章，挑了挑眉，“我要是没记错，辅警是没有独立办案权的。或者，你有搜查证么？”
林泽抿了抿嘴。
男子笑着歪头看着林泽，“那就不好意思了，身为守法公民，我有权利拒绝你的检查。”
林泽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哦，也许是我多心了。”
但是说完，却并不离开，而是状似好奇地绕着车走了起来，“哟，这车得挺贵吧？”
男子眯了眯眼，跟上去，笑着说，“洒洒水，毕竟我要经常运输名画，好车还是保险一点。”
林泽嗯嗯称是，绕到另一边，状似低头系鞋带，却是从裤腿中迅速抽出一把短刀，一下子扎在车胎上。
他的动作快的惊人，在后背和光线的阻挡下，他确认后面的男人没看见。
林泽起身，故意指着车轮，“哟！这车你还真开不走了……喏，你看，你的轮胎似乎是爆胎了。里面都是名画吧？放着容易丢，不如，我现在帮你叫人修车？”
林泽是故意通过这种方法拖延时间，只要让修车的来，他就能找王思德等人，来检查这辆车。
男子歪头，看着被林泽刺破的轮胎，又看向林泽，只是他看向林泽的眼眸中，升腾起了一丝兴趣。
“警察先生，没关系，虽然车子里是一些名画，但也没那么名贵。再说，有你这么尽职的警务人员，我想也不会有人偷画。现在很晚了，我可以明天再找人修。”
“……那么，我就先走了？警察先生？”男人笑道。
林泽也笑，“那就最好不过了，以后一定要注意驾驶安全啊。别爆胎了都没注意。”
四目相对，皆是真诚的假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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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