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间,陆祺听见了喜庆的唢呐声。锣鼓喧天,震荡着他的耳膜。他不堪其扰蹙着眉头,睁开眼,自己在一个摇晃的轿子里。
下意识摸了摸额角的布条,还有着刺痛的感觉,该不会那该死的丞相,连人死没死都没看过,就塞进花轿了吧?
保持住了冷静的他,开始分析起眼前的情况。
他被车撞后没立马死,反而变成魂体漂流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绑定了一个类似拼夕夕的系统,登时他就知道不对劲了。而后像是有吸力一般,他被迫当了两天‘陆七’的背后灵。
看了两天的凄惨生活,在晴天霹雳的联姻消息下,他终是撞了柱。陆祺眼睁睁看着他释然离开,而后自己,便坐进了这顶轿子中。
陆祺心情复杂,无奈揉额。傻丫头,活着还可以报仇啊。
他虽然不知道陆七到底在丞相府受了多少的委屈,但看了这么多,反正是别想好了。
陆祺深吐口气,撩开帘子一看,周围是盛大的迎亲队伍,而他的便宜老公,甚至不屑于骑马来接他,亏他还是个太子呢。
眼不见心不烦地将帘子遮上,打开系统逛起来。
拼夕夕里面东西不少,足够让他在时代安身立命,但红愣愣的‘余额:0’几个字,简直让人抓狂,除了买东西,这个系统上面也没啥提示。陆祺泄气地点了右上角的叉叉符号。
“落轿!”
摇晃的喜轿停了下来,有丫鬟撩开帘子,盖头下散进不少日光。
“公子,到了。”
陆祺在他人的搀扶下出了轿子。透过盖头,他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双脚,逃估计是逃不了了。
就算他能装死,身旁这两个像是要把指甲勒紧他手臂里的丫鬟也不会让他倒下。
“跨火盆。”
陆祺虚弱地想轻跨一下,猝不及防就被人托着腰部抬了起来,直愣愣跳了过去。
救命,这两个是什么金刚芭比啊!
“跪下拜堂。”
还没听清楚,陆祺就感到膝盖一阵痛击,饶是脾气再好,他也有些恼了,好好说会死吗?
在他恼怒间,耳边传来清明的鸡叫。他余光看见,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只鸡。
他听见旁边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听说太子又病了啊,连拜堂都来不了。”
“呵,说不准太子就是不想给丞相面子呢。”
“到是苦了陆丞这个庶子。”
就这么荒唐地和鸡拜了堂后,陆祺觉着总归能休息了,结果就听见前面传来了惊呼声。
“太子病好了?”
陆祺面无表情。不用猜了,这男的就是不想给面子。
马上要被送进卧房,陆祺咬唇,不管如何他都要逃过今晚的结局,和一个素未谋面还感情恶劣的男人睡觉,即使这世界男人可以通婚,也让他恶心至极。
只是还没等他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阵阵惊呼。
“有刺客!快快护驾!”
“太子呢!?”
场面一度慌乱,来的人不乏高门大户,此刻被刺客围着,早已吓破了胆。
太子谢宿神情冷漠,嗤笑:“蜉蝣撼树。”
陆祺被推倒,一时间眩晕上头,蒙着红布惊慌不已,难道刚落地他就要变回阿飘了吗?
正在脑筋急转中,身边的惊呼声越来越近,丫鬟们早就逃跑了。陆祺还晕着,吓得无法动弹,饥饿的胃部好像都要应激地吐出。仿佛只侧一下,刀刃就会将自己的脑袋旋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就在陆祺失措的时候,他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般动了起来。
他感受着双臂张开,大刀阔斧地跨着腿挡在一个人的身前。红色的盖头被迎风吹起,露出他惊恐的面容。惊恐到他来不及看清面前人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正恐惧当时,他感觉背后突来一阵凉意。
“啊!”
陆祺背上被直愣愣砍了一刀,疼得他神经颤抖无法思考。
谢旭瞳孔微缩,看着男子向自己的方向倒下,他微微侧身,让陆祺摔了个正着,本就不清醒的脑袋,磕上石板后,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陆祺望着喜红的床帐,回了回神。
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嫁人了来着,然后······画面定格在一个虚影冷漠的眼神上。
他记起来了,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给他挡了刀,他都不接一下!摸摸脑袋上的布条,果然更厚了!
陆祺咬牙切齿扭过头来,往后摸了摸伤口。现在虽不太疼了,但那条几乎贯穿整个后背的伤口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按理说他这么怕死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去为一个不屑的男人挡刀啊,如此看来,应该就是系统的问题了。
果不其然,他打开拼夕夕后,看到余额已经变成了‘1’。想想自己的疤痕,他由衷觉得不值。
不过这首次充值倒也不是没有好处,他看见余额转换那里,竟然有汇率。十两银等于一块钱,简直坑爹。
“呀!殿下醒了!”
丫鬟绿水惊叫,不多时房内就围了几圈人,为首的女医给陆祺把了脉,宣称无碍后吩咐下人煎药去了。一群人呼啦啦过来,又呼啦啦离去,让陆祺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笼子里的猴子。
绿水待人走后,一脸喜色道:“公子,你这次可立了大功。虽然太子还是不理睬,但皇上和皇后可感动了,还差公公们送了好些礼来。”
陆祺趴着毫无兴趣。
“公子,太子说了,待伤好了就会临幸你了。”
陆祺心里一咯噔,看来这伤是正到好处?
“太子呢?”
绿水眉头一皱:“公子,你该称太子殿下才是。”
陆祺嗤笑一声,转过头去不管。
绿水习以为常,她也不准备久待在这病房内,走前还说了句:“对了公子,皇后娘娘的赏赐我都送回丞相府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说完就颠颠跑走了。陆祺面对着床幔,右手愤恨地攥紧了床单。
呼~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他安慰自己,随后又打开了商城,买不起他还逛不起吗。
就是不知道一块钱的东西能买些啥,如今他身上一分银两都无,可谓是净身出户,还是得想办法挣钱。
不为别的,他想回家,这个拼多多可不只是会卖些一般的东西。
位面穿梭机,要三千万,换成银两他要三亿两。换成伤痕,他还需要挨三千万刀。
这下真千刀万剐了……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东宫比之丞相府待遇要好一些,也许是用药精贵,不过半月他身后的疤就能脱落了。
当下他要做的就是让太子打消恶心的想法,把丞相府带来的丫鬟都赶出去,顺便找几个干净背景的人一起做事攒钱。
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偌大的京城,进出都要凭证,他又能逃去哪里呢。暂时还是先安心苟着吧。
书房内。
“醒了?”谢宿右手执书,左手支着下巴,慵懒询道:“可有异处?”
大管事恭敬回:“一直呆在屋里没出来过。”
“派个人过去看看。”
“是。”
谢宿怀疑陆祺用心,但神思却又不受控制想起那日,对方惊慌失措的面容,脸上的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若真是装的,那么这男的定不是泛泛之辈。
话虽如此,虽不是本意,可这人当众之下挡了刀,于理合该给些面上的好处,也算是个那些蝼蚁一个蚁穴。
陆祺在房中无聊地望着虚空,这几天他一直逛着商城,睡了吃吃了睡的,眼巴巴守着那一块钱,而后猝不及防间等到了太子的慰问。
“奴婢是府中的管事,太子妃殿下来之前都是奴婢整理府中事宜的,如今这些就该还给殿下了。”老嬷嬷面色慈祥交代着,“娘娘也是有月俸的,一个月便是二十两银,当然这只是规定的份额,以后啊······”
话很多,陆祺却只听明白了二十两,喜悦全写在脸上。嬷嬷看着这个喜怒于色的公子哥,心中不由得带了些好感。
“奴婢就在府内办事堂处,有事差绿水姑娘他们吩咐便是。”
陆祺听了一路,此刻他心思一动,拿起架子说:“我和嬷嬷有事商量,都退下吧。”
丫鬟们悄悄对视,绿水略略伏身:“殿下,奴婢留下伺候。”
陆祺闻言视线转向嬷嬷,嬷嬷立马转了脸色。
“这里可是东宫,殿下发话还能容得你这奴才多嘴!来人,把姑娘们请下去。”话音一落,门口的侍卫立马就闯了进来。
绿水恨恨瞪了眼,终究还是退下了。
陆祺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如果要找个靠山,与其偏向所谓的娘家,不如在太子这里赌一把,如今看来对方也不是太冷漠。
“多谢嬷嬷。”
“是奴婢应该的,不知殿下是有何事?”
陆祺严肃道:“嬷嬷也看出来了,这些丫鬟并不听我话。”
还还没说完,嬷嬷就打断道:“娘娘,您该称本宫,莫要忘了。”
陆祺不好意思得挠了挠脸:“本宫想把他们赶出去,不知可否?”
嬷嬷讶异,这出嫁的哪个不是想带些娘家的贴身丫鬟的,而且,她听说太子妃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呢。
这人果真奇怪。
她道:“这丫鬟去留,奴婢还要问问其他管事。”
陆祺点头,“多谢嬷嬷。”
“殿下言重了。”
嬷嬷退出去后,转身就告诉了太子。
谢宿有些恍惚,任由自己摆布,这是示好?他摆摆手:“随他吧,总是要做出些表象的。”
嬷嬷领会了,一溜烟跑到陆祺那里告诉了他。
陆祺眉目间喜色摁都摁不住。他知道这嬷嬷是去问太子了,想都知道,不管是再怎么示弱的皇子,都会有自己的野心和势力,更何况太子呢,估摸着那些谣言都是装的。
“把绿水他们都送走。”
当日下午,绿水一众就被架着轰出了东宫,几人站在门口不敢置信。
绿水大吼着:“我要见太子妃!”
嬷嬷当时就让下人掌了嘴,冷哼:“求见殿下竟敢不称奴才,简直大胆,念在你是殿下的贴身丫鬟,这才免了你罪,还不快滚!”
绿水眸子中装满了恨意,不过是个不被看重的庶子,竟然还敢和她叫板,她可是丞相府钦点的丫鬟,陆七他怎么敢!太子府怎么敢!
她恨恨招呼其他丫鬟:“走!我们回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