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晨光透过斑驳的玻璃,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投下细长的光斑。司念卿攥着早餐袋的手指骤然收紧,谪妄?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上学了。
昨天蜷缩在巷口被打得站不起身的少年,此刻正垂着头坐在那里。
司念卿和池焱昨晚想送谪妄回家,他死活不同意,只能按他的要求送到了他家门口没多远的一个摆摊卖早餐的叔叔家。
他说不想让家人担心。
此刻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坐在教室,司念卿忽的对他很是心疼。
“你受伤的身体好点了吗?”她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谪妄闻声抬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嘴唇旁挂彩的他对比原本的清俊更添了几分痞帅。
“嗯,好多了,昨晚,真的谢谢你。”磁性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撩动着某人的心。
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司念卿的耳朵也不自觉的泛起红晕。
她赶忙道:“没,没事,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那个,昨晚的药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司念卿瞥见少年手臂上蜿蜒的淤青时,眼眶突然发酸:“买药的钱不用还……”
“这是我欠你的我必须还。”少年执着。
她还想推辞却被一道声音截断,池焱斜倚在教室后门:“人家都说了这是欠你的,你就别推辞了。”
“昨天要不是我拿脑袋给你挡了板砖,这会儿你那个小脑袋不得砸出个大包来。”池焱突然凑到司念卿面前,活动着不灵活的手臂,展示自己昨晚可是舍身保护了她啊,大早上的,就知道关心那个谪妄,怎么不关心关心他痛不痛?今天是不是好点了?
酸味十足。
司念卿只觉得池焱莫名其妙:“我们早上一起出来上学我不是问过你肩膀还疼不疼了吗?”她张了张嘴,还是觉得自己理亏,毕竟要不是池焱护住她,她说不定真得喝一壶“那你现在肩膀还疼吗?”象征性问一句。
就见池焱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捂住肩膀呻吟:“嘶,好疼。”
司念卿瞬间紧张:“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池焱对谪妄挑眉,仿佛在宣誓主权。
谪妄的眼眸里泛起寒光,却并未多说什么。
上官玥来到教室也发现了谪妄脸上挂彩了,但一直耐着性子没问,直到晨读结束,她给司念卿扯去上洗手间,趁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有预感,绝对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司念卿将昨夜巷子里混混围堵谪妄,她和池焱伸出援手救下谪妄的事情说给她听。
“哦买噶!这就是校草吗?刚刚转来就遇到这么绝绝子的事情。”上官玥啧啧称奇。
两人还在讨论昨晚的细节,刚走到教室前面,就看见张玲燕低头抹眼泪,谪妄则是一脸不耐烦。
“那个是不是张玲燕呀?”
“好像是诶。”
“我的天,快快快,我要去你的位置,我想听他们会说什么。”
怎么说呢,司念卿也想听,默认了上官玥的建议。
张玲燕哭得梨花带雨:“谪妄,我真的不知道表哥会这么过分,我替我表哥跟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谪妄后背绷得笔直,他实在不想跟她再有什么来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说过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还有别再来找我了。”
“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只是跟我表哥提了一嘴,我真的没有说你的坏话。”张玲燕还想给自己辩解。
谪妄已经不想再听了,转身想回教室,张玲燕不甘心的冲上去想拉住他的手,谪妄哪怕是牵扯到伤口也迅速避开她,他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别碰我。”他压低声音厉声呵斥。
张玲燕僵在原地,泪珠悬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上官玥啧啧道:“这个校花真是的,偏偏这个点来道歉,怎么也得缓两天吧,人家谪妄正在气头上呢,不过还是得道歉的,毕竟事情因她而起。”
司念卿点头如捣蒜“我也觉得。”
谪妄没再理张玲燕的鬼哭狼嚎,刚进教室就看到某人手忙脚乱的喊上官玥快走,一脸慌张的从他的座位起身,做回自己的座位。
不行,要忍住。
谪妄努力压住笑意,坐回自己的位置。
第二节下课是大课间,司念卿刚把上课的书塞进书袋,班长在教室前门冲她大喊:“司念卿,有人找,在楼梯拐角!”
“找我?”她纳闷,是谁会找她呢?
“没错是找你的。”班长确认道。
拐角处的光影斑驳,张玲燕倚着白墙,红肿的眼睛让她显得更加令人怜惜。
张玲燕见司念卿出来很开心,将怀里的粉色礼盒递给她:“昨晚是你救了谪妄,真的谢谢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司念卿愣住了,瞬间不好意思道:“这个,我昨天也没做什么,就是正常帮助同学,不用送给我的。”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必须跟你道谢,谢谢救下我的谪妄。”张玲燕将礼盒塞过来,马卡龙香气香味扑面而来,“还有这个。”她又掏出个印着外文标签的药盒,“求求你,帮我转交给谪妄好吗?这个是专治跌打损伤的,特别特别有用。”
不知为何,司念卿听到张玲燕自称“她的谪妄”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她不明白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受。
谪妄昨晚经历的一切纯粹是无妄之灾。
事情是因张玲燕而起,她司念卿没资格替谪妄做决定。
司念卿依旧委婉拒绝:“我觉得这个药你还是自己给他吧,谢礼什么的真的不用,我还有事,先回教室了。”
话毕,司念卿刚想逃离,却被张玲燕拉住手。
她眼眶瞬间又红了:“真的,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只是跟表哥提了一嘴,表哥看见我哭了以为我被欺负了所以才会动手的,我现在真的是想弥补我犯的错,真的求求你帮帮我。”
听完张玲燕的解释司念卿也动容了,毕竟是误会一场,要不把药膏带给谪妄好了,反正这是她欠谪妄的。
谪妄不知何时出现,他没有看张玲燕一眼,修长的大手轻轻抓住少女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司念卿同学,有道题目想和你探讨一下。”
话毕,好看的少年拉上司念卿的手腕就走。
“谪妄。”张玲燕踉跄着向前半步,声音里带着哭腔。好看的少年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两人径直往教室后门走去。
司念卿原本是被谪妄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少年的背影。
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少女瞬间脸红。
但她却意外的没有反抗。
昨晚虽然池焱是为了保护她不得已才抱在一起,她反应过来时则是瞬间抽身出来。
谪妄牵着她回到教室。
幸好大课间是高中生难得的补觉时间,班上绝大多数人都在休息,除了……一脸吃瓜相的上官玥和脸臭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池焱。
回到座位,谪妄好听又磁性的声音说道:“别……别和她说话。”语气是说不出的柔和。
“还有,我也不要她的药,有你的就够了。”
司念卿红着脸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知道了,那个,你能先放手吗?”
他这才惊觉自己还攥着司念卿的手腕,触电般松开,少年的耳垂泛起红晕。
上官玥:磕疯了磕疯了,家人们谁懂啊!
这一幕被池焱看在眼里,他的目光几乎要将谪妄的手灼穿。
他不明白他已经刻意打乱司念卿和谪妄的初次交涉,多添加了一个人进去,没有让他们单独相处,结果似乎没有改变。
“啧啧啧,你的心太软了。”
“这点微不足道干涉根本不会影响什么。”电子音带着浓烈的戏谑。
池焱的眼中闪过寒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有机可乘。”
“你毕竟是我的宿主,我该帮还是会帮你的,这次失败也不是没有收获,积攒了一些积分。”电子音对于这个有野心的宿主还是很满意的。
“积分?积分能做什么?”池焱带着疑惑问道。
“积分能换取一些特殊能力的卡片,并且这些卡片只能使用一次,现在你的积分什么都做不了,以后积分变多了我再告诉你有那些有用的卡片。”
“嗯”池焱沉声应道。
中午放学,上官玥激动异常:“啊啊啊,真的,小念念,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嗑你和谪妄了,真是太甜了啊!”
司念卿瞬间给她的额头来了一个暴栗:“你别乱说,也别乱磕。”
“哇,你对亲闺蜜下手这么重,我不管,挨了这一下我一定死磕到底!”上官玥一边控诉一边磕糖。
在她们两个旁边的池焱则是酸不拉几的开口:“磕什么磕啊,真不能理解有什么好磕的。”
“诶呦诶呦诶呦,你怎么这么酸啊?”
“你很吵啊。”
“那你有本事别跟着我和念卿走啊!”
“我们两个一起回家的,是你跟着我们好吧。”
看着两人斗嘴司念卿无奈的笑笑,她看向新大门的校门口,突然激动地拍了拍上官玥:“快看,你的白马王子。”
季云帆站在校门口,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上官玥一瞬间就焉了下去,躲到司念卿身后:“小念,快帮我挡一挡。”
司念卿觉得莫名:“你们吵架了?”
女孩的脸上泛起红晕,声音都小了许多:“没有,你别乱猜,反正让他别看见我就行。”
她们似乎忘了,身旁还有池焱这个挑事的主。
等走到校门口的另一边时,池焱跑向季云帆,上官玥瞬间感觉不妙,正想撒开丫子跑路,没想到司念卿瞬间抱住她的手臂。
上官玥惊讶的看着司念卿,少女好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完了,小念和池焱是和季云帆一伙的。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季云帆轻笑着点头表示感谢,对上上官玥不情不愿样子他依旧笑得温和:“今天阿姨让我带你回家吃午饭。”
“嗯,知道了。”她认命。
池焱望着季云帆带着上官玥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终于,接下来是属于他和念卿的独处时光。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正是昨晚给谪妄领回家的芒果捞老板,老板也认出了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哎呀,你们是昨晚送小谪的同学啊,快来快来,叔叔有好东西给你们。”
话毕,老板递给他们两份打包好的芒果捞。
司念卿和池焱连忙跟老板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老板依旧热情:“没事的孩子,两份芒果捞而已,不用客气的。”
两人也不好推辞只好收下,不过司念卿则是悄悄的留下了十元钱在老板的摊位上。
老板见两人收下放下心来:“小谪这孩子命苦,不过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帮助他,我也能放心多了。”
“老板,我们一定会在学校多多帮助谪妄的,您放心。”
旁边的池焱没动静。
她背过去的手拍了拍他。
“嗯,帮助同学是应该的。”似乎有些不情愿。
老板接着招呼客人,两人则是并肩回家,池焱想找话题聊发现身旁的少女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池焱微微皱眉。
“看来她开始关注那个谪妄了。”
“你可要争取在下一个关键的节点努力了。”电子音突然出声。
池焱没说话,也是默认了系统的提议。
司念卿还在想事情,突然眼前一双大手在她面前晃悠,将她的思绪拉回。
“怎么了,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司念卿问道。
“嗯,我说,这个芒果捞的钱,我不摊给你了。”池焱坏笑道。
司念卿瞪大双眼,不服气道:“嗯?凭什么?那你把你这份也给我吃。”
“就凭昨晚的事情,我要一份芒果捞的报酬不过分吧。”
司念卿真是败给池焱了:“行,请你吃了,别说姐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