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新生报到后就是开学典礼,但今年很特殊,开学典礼被安排在入学后一周,最先迎接新生们的是开学考核。
“一入学就多了个开学考,这和毕业后学校改良食堂有什么区别!”
“什么开学考核?之前不是没有吗?”
“听说是年新加的,两人一组,按学号分。”
……
角落里,因为学号挨的近,不仅被分到一个组,还被迫成为同桌的两个人在座位上沉默着,与教室的喧闹格格不入。
他们相隔甚远,倒也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和平。
直到靳钰泽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
时知远:“学校不允许学生抽烟。”
靳钰泽:“哦。”
敷衍地应了一声,靳钰泽拿上烟就往外走。
从时知远座位旁的窗户往外看,刚好能看到教学楼间的天桥。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靳钰泽就趴在天桥的栏杆上,面对这扇窗户抽烟。
时知远看了一眼,默默移开视线。
眼不见,心不烦。
靳钰泽瞧见他的动作,轻笑一声:“连自己都管不好,就想管我,闲得慌。”
这入学考核早不加晚不加,偏偏选皇太子入学这一年加,意图再明显不过。
“那群老东西,还怪心急。”
「你要救他吗?」
只有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004才敢和靳钰泽说话。
“呵。”靳钰泽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004,你觉得救人这个词和我有关系吗?”
听到靳钰泽理直气壮的反问,004沉默了,他无法反驳靳钰泽,但也不想承认他说的事实。
「那你的善意值怎么办?」
关于收集善意值这个任务,004很是头疼。
这五年来,说靳钰泽没做任务吧,他也确实经常给偏远星系的孩子捐款,资助他们读书,给他们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
但说靳钰泽做了任务吧,他做的那些任务就像做慈善走个过场,典型的出钱不出力。
任务要求每年至少积累一点善意值,不然就会被抹杀。
所以,五年来,靳钰泽卡着bug就攒了五点善值,一年一点,不多不少。
他哪怕出门扶老太太过个马路都不止这些。
但004迫于靳钰泽的淫威,一直敢怒不敢言,生怕靳钰泽一生气就将自己塞进开水壶里。
听着004的质问,靳钰泽却是动作娴熟地点了支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怎么?五点善意值你看不到?”
004:……
它看着空空如也的任务进度条,沉默不语。
五点善意值,确实看不到。
004试图再挣扎一下。
「可是你和时知远一组。」
靳钰泽和时知远被分到一组做任务,无论世家那边怎么安排,都一定会波及到靳钰泽。
“没事,我相信余胜舍不得让我这个独子涉险。”
原主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营养不良,身体情况一直不好。哪怕靳钰泽穿过来后特意调养,这具身体也没任何改善。
世家联系紧密,解决皇太子这么重要的事,余胜必然知情。
这么危险的事情,余泽顾念他的生体情况,怎么着也得拦着他去新生考核。
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了,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死了不是?
果不其然,靳钰泽很快就在光脑上收到余胜发的信息。
余胜:现在去校长办公室拿缺考申请书。你这个身体情况,别乱跑,这一周就待学校里,好好适应。
若是靳钰泽不知道世家的打算,当真会以为余胜是在关心儿子的身体。但在知道真相的靳钰泽看来,余胜就段话概括一下就三个字——别添乱。
靳钰泽刚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就闻到一阵茶香。
大晚上喝茶,也不怕失眠。
心里吐槽完,靳钰泽扯了扯嘴角,将领口最顶端的扣子扣上,身上那股漫不经心地纨绔劲消失,倒也有几分像世家里听话的小辈。
办公室的门本就虚掩着,靳钰泽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随即推门而入。
“墨伯伯。”
听见靳钰泽的声音,正在低头摆弄茶具的男人抬头,满眼笑意,好似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这就是墨家现任家主,帝国学府校长,墨淮波。
“坐。”墨淮波将缺考申请书递给靳钰泽,“你的情况你父亲已经和我说了,你在申请书上签个字,我现在就给你盖章。考核那周你可以回余家修养,也可以在学校适应环境。”
说着,墨淮波还很贴心地给靳钰泽倒了杯茶:“这茶是我学生培育出的新品种,味道不错,尝尝?”
浓烈的茶香充斥着靳钰泽的鼻腔,不知为何,他闻着却莫名有些反胃。
在墨淮波的注视下,靳钰泽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清洌的茶水入唇,带着淡淡的甘甜。恍惚间,清茶已经见底。
靳钰泽下意识舔了舔唇,像是意犹未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靳钰泽微微皱眉。
这茶有问题。
不仅没有一丝苦味,还有种让人上瘾的冲动。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墨淮波笑着给靳钰泽倒茶,“反正你接下来一周也没事,可以常来我这喝茶。”
靳钰泽垂眸看着墨淮波给自己倒茶,视线却被他的金属袖扣上的图案所吸引。
那是一朵花,一朵被烧毁的花。
这袖口上的图案有些眼熟啊……
茶杯再次斟满茶,墨淮波收回手,将申请书往靳钰泽那一推:“这东西早点签吧,我等会去盖章。”
接过申请书,靳钰泽却没有翻开。
“墨伯伯,我想了想,新生考核这么重要的事,我缺席不大好。这份申请书就不签了吧。”
闻言,墨淮波端着茶杯的手一僵,面上却还是维持着那亲切的微笑:“也行。你们小辈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不好阻拦。只是你父亲那……”
墨淮波话没说全,靳钰泽也知道他的意思,立马保证:“父亲那我会说明情况,墨伯伯放心。”
又客套了几句,靳钰泽便从校长办公室离开了。
望着那扇重新紧闭的门,墨淮波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
他打开光脑,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你这儿子不老实啊。他把申请表还我了。”
闻言,电话那头一顿,却也只是吐出两个字:“随他。”
另一边,一走到没人的地方,004立马询问。
「你怎么又打算去考核了?是不是打算救时知远?」
它有些激动,连带着机械音都发出滋滋的响声。
要知道,救一个人可以一百点善意值!难道他的宿主终于想开了,打算完成任务了吗?
“需要你帮个忙。”靳钰泽没回答004的问题,说的话更是给004浇一盆冷水,“墨家你能潜入进去吗?书房,帮我拍份文件。”
「啊?」
004懵了。
世面上的监控都由靳家旗下的企业生产,靳家想要动手脚太容易。虽说世家相互防备并没安多少监控,但那些监控也不是摆设。
它一个有实体的系统,在不知道墨家监控分布的情况下溜进去,和硬闯有什么区别?
靳钰泽也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微微摇头。
真是喝茶把自己喝傻了,这种话都能问出来。
“咔嚓”一声,靳钰泽按下打火机,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烟草味充斥整个楼梯间,靳钰泽靠在墙上,眼眸低垂。
那袖扣的图案,是他母亲设计的,就画在母亲的日记本封面上。
他母亲死于一场谋杀。
在整理母亲遗物时,他还特意找过这本日记本,只是没有找到。
当年靳钰泽忙着调查真相,查到雇杀手的账户来自靳家后又忙着复仇,日记本也就渐渐被他淡忘了,直到今天看到袖扣上的图案才想起来。
母亲毕竟算半个靳家人,她的遗物理应由靳家处理,世家相互提防,若不是涉及到共同利益并且有意给之,日记本不会落到墨家手里。
现在想想,他之前还是太傻,忘记靳家背后是四大世家,他母亲的死自然不可能只与靳家有关。
不过日记本里到底写了什么?
能让自己父亲联合世家对自己的枕边人灭口。
靳钰泽掐灭手中的烟:“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你潜入墨家。你把星历803那一年的文件全拍给我。”
星历803年,也就是15年前,他母亲被绑架遇害的那一年。
同年9月,皇宫遇袭,帝后双亡。
帝后死后,皇室衰微,帝国现由四大世家掌控,皇太子作为皇家的继承人,帝国名义上的掌权人,一直被世家“保护”在皇宫中。
说是保护,实际上不过是监禁,世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罢了。
帝后的死,和世家脱不了干系。
若是靳钰泽没记错,当年他十四,时知远四岁。十四岁的他记得仇恨,四岁的时知远就未必了,但这不妨碍他帮时知远想一想。
四大世家行事谨慎,总喜欢留点对方的把柄在手上。所以哪怕过了十五年,相关文件也未必被会被销毁。
而且就算被销毁,那又怎么样?
靳钰泽勾唇,眼里闪着几分算计:“能拍到世家谋害帝后的证据最好,拍不到就伪造。”
只要能让人相信的就是证据,不是吗?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时知远站在世家的对立面,让时知远痛恨世家。
只有皇室与世家间有不可磨灭的仇恨,时知远在夺回统治权后才会对世家赶尽杀绝。
这次新生考核,世家既然要对时知远下手,那就不能怪他从中引导,一步一步挑起时知远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