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那些,你为什么出现在大英图书馆?现在可不太安宁吧。”五条悟好奇的焦点落在这点上。
然后便是那首诗……好吧,五条悟承认,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除了想弄清这人是谁,他确实也对那首诗本身产生了好奇。
“我?我只是想写诗而已。最近有了些新灵感,需要图书馆的氛围。”男人听出了五条悟话语里暗藏的婉拒意味,摇摇头,手中的笔继续轻轻点着摊开的笔记本。
漂亮的英文在他笔下流淌,一划一画一圈,最终凝聚成独立的字母。
文字很美,对吧?”男人绿色的眼眸闪烁着,映出对方的身影。看着五条悟迟迟不走,并且大有把自己当猴子看的架势,要不是想套出对方的目的,托马斯早就让侍卫把他抓走了。
因此,他仔细打量着对方。
从他的视角,能清晰地看到五条悟纤细瘦弱的身躯,苍白的脸庞,以及那顶在这样天气里也戴着的帽子——他不热吗?
“嘛,文字是很美。”五条悟努力回忆着那些他曾看过的浩瀚文字。但那些文字深处的含义,他有认真钻研过吗?这种事似乎无所谓吧。五条家只需要他附庸风雅就够了,所以……他好像真的从未真正体会过所谓文字之美。
五条悟轻轻拍了下手,但这又怎么样?和这些文豪待久了,他相信自己总能近朱者赤。
“你不知道文字的美,这很正常。实际上,现在也没多少人真正懂得。不过,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提问了——你一直在找某个东西,而我可以帮你。”男人停下手中的笔,对着对面的人随意敷衍着,他只想知道对方来干什么。
“你知道我是哪国人吗?”五条悟板起脸问。这个世界的文豪怎么回事?不是心大到没边,就是沉默寡言被通缉,再不就是阴郁沉闷。
“知道,俄罗斯人。”对方认真地点头,他知道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努力套出信息。
“那你应该明白,俄罗斯现在和英国关系并不和睦吧?嗯?你应该明白吧?这里总不至于连新闻都没有吧?”五条悟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担心什么,哭笑不得地试图制止这位“俄罗斯好心人”的脑补,“不,没什么,我完全不傻,阁下。我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吧?或许等我介绍完,你就明白我为什么想帮助你了。我叫狄兰·托马斯(注:威尔士诗人,以激情澎湃、意象奇崛、探索生命、死亡与自然主题的诗作闻名)。异能力是‘穿过绿色茎管催开花朵的力(The force that through the green fuse drives the flower)’。这是一个精神攻击异能,作用是……”托马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根苍白的手指轻轻抵住了嘴唇。
托马斯带着一丝惊讶和玩味的笑意看过去,瞬间撞进了一片深邃的紫色星空,仿佛要溺毙其中。
“等一下,你……我们这里也有‘公开自己的异能力会得到增长’这种设定吗?”五条悟看着对方就要把自己的异能力底细全抖出来了,忍不住问道。他记得是没有的。他见过托尔斯泰施展异能,那场面确实夸张,但托尔斯泰也没公开过能力细节啊。至少五条悟只知道托尔斯泰能张开一个屏障,具体作用一概不知。所以,他真不认为有这种设定。真正接触到这些文豪异能者时,五条悟只觉得:太单纯了……总而言之,泄露关键情报是非常不明智的。
“没有,当然没有。我们没有这种东西。只是英国的异能者随处可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国伦敦,异能者遍地都是’。”托马斯看了这个“俄罗斯人”一眼。
“你很失望?”五条悟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语气里一丝别样的意味,五条物注意到对方在异能这两个字停了一下,并且表露出了一种忧郁忧伤。
“不,没有。并非失落,只是一点点……不甘。”托马斯被五条悟带着走了,他完全忘记自己当初要什么,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忧伤,手中的笔无意识用力,在本子上划出一道裂痕。
“为什么不甘?能力不够强吗?精神系可是很厉害的,虽然比起我可能还差那么一点。”五条悟不是很理解。在他看来,对方拥有异能就已经比世界上绝大部分人优越了。这样还要忧伤,那些普通人怎么办?哦,他差点忘了,这里是文豪的投影世界,没有普通人,只有文豪,是文豪才能拥有能力。一切似乎都是固定的。
五条悟能看懂对方隐藏的情绪,却看不透那份忧伤的根源。一种非人的疏离感在他完美的伪装下隐约闪现。
托马斯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直到把对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才缓缓开口:“异能者和异能是相互共生的。我的异能,顾名思义,非常好理解——它能让敌人的脑海里钻出花朵,感受被根茎穿透的剧痛。那花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极致痛苦的感觉。而作为异能的主人,我无时无刻不在忍受这种能力的‘回响’。只有写诗,才能让我暂时冷静下来。”
五条悟思考了一秒。他从这段话中想到了自己。他想起了初掌六眼时的日子,以及六眼带来的种种生活不便。即使强大如六眼,也终究要过人类的生活。因此,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对方。他带着一种奇特的郑重感,拍了拍对方的手:“我理解的,你放心。我也有过类似的困扰。”
托马斯第一次真正正视起这个本不该在今天出现、看守者关闭图书馆后溜进来的“俄罗斯人”。他露出一个带着鼓励意味的微笑。
“哦?你也有这种困扰?阁下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决的吗?”
“很简单,不断适应,不断提升能力的掌控上限,仅此而已。”五条悟回答得轻松而不假思索。
托马斯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是吗……我会试试看的。”托马斯接受了这个建议,随即转移了话题,“那么,让我们回到那个话题吧。阁下来这里要找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七彩玻璃窗透过的光线,柔和地洒在两人之间。
“在此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托马斯?”五条悟毫无社交距离感地直接叫了对方的名字,在对方点头同意后,他问道:
“第一,你在排斥你的能力。你为什么排斥它?你在忧伤什么?你忧伤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五条悟说完,静静等待着托马斯的回答。
托马斯仔细思考着:“这是一种……伤害他人的能力。但我不想这么做。我想感受,感受这世间万物的存在……”最终,他缓慢而轻声地说道,轻如鸿毛:“我不想剥夺。”
五条悟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不想剥夺……什么?”
托马斯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不想剥夺任何人的生的灵魂,生的体验。我只想记录,像一个公正的法官,纯粹而没有杂质……啊,是顺其自然呢。”
很好的回答,很完美的思想。这样的人,难怪会让五条悟一眼就喜欢上那首诗的意境。是的,五条悟喜欢那句诗,他甚至动了想拐走对方的念头。和他相处,一定会很愉快。一定。
“可是,我的异能力本身,就无法顺其自然。归根结底,异能力这种东西,就不是顺其自然的存在。”托马斯的思绪似乎要滑向另一个极端。
五条悟及时制止了这种倾向:“不是异能力不能顺其自然,关键在于使用异能力的人。你怎么使用它,是你的事。用它伤害人,那只能说明使用者选择了伤害。这和异能力本身无关吧?”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摸得还算清楚,不像自己的世界那样共生扭曲。他很早就明白,咒灵的存在与人类的负面情绪共生扭曲,而使用者无法停止——只要有人,就有怒火,该如何停止呢?
“你的意思是……战争不该存在?”托马斯抬头看向对方。他看见这位不知名的“俄罗斯先生”一脸冷漠漠然,宛如初冬降临大地、尚未被任何足迹玷污的初雪,洁白、纯粹、带着凛冽的寒意,却又奇异地映照着世间万物,自身却仿佛隔绝于一切纷扰之外。
“别这么着急,托马斯。”五条悟看着他,“第二个问题:你有试过,用你的异能力本身作为主题,写一首诗吗?”
这个问题在寂静的空间里等待了很久很久。在五条悟几乎以为等不到答案时,托马斯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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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的声音很轻。
“没有。”
托马斯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没有。他那么讨厌这种如影随形的异能力,从出生起就伴随着他,一直饱受其“回响”的骚扰。那种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根茎正从颅骨内部野蛮生长、穿刺骨膜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紧接着是花瓣强行撑开血肉组织的、令人作呕的粘腻撕裂感,耳膜如同被细针反复贯穿般的锐痛,随之而来的是视野的模糊和天旋地转的眩晕……
这些感觉让托马斯深恶痛绝。
他都这么痛苦了,怎么会去写这种带来痛苦的东西呢?
“你现在写写看。它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五条悟不容置疑地将纸笔塞进有些茫然的托马斯手中。
在托马斯眼神略显涣散的状态下,五条悟的样子依然清晰得刺眼。
那种熟悉的、源自自身能力的痛苦又来了,脑海中再次闪过根茎穿刺、花瓣撕裂的恐怖感觉和声音耳膜似乎在被破坏,生理性的恶心感翻涌上来……
“写吧。”五条悟双手按在托马斯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带着命令的意味。他看出了对方的痛苦,却不以为然——他经历过掌握强大能力必经的苦恼期,所以觉得这理所当然。这能力是自己的,迟早要完全掌控。这是注定的事情。
托马斯此刻后悔和对方说那么多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费奥多尔”就是俄罗斯派来的间谍,专门来折磨他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好奇心。
第一次。
但后悔已经没用了。不写,他脑海中那源自能力的痛苦回响就无法停止。他被逼到了墙角。
而写……既然非写不可,那不如就写这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异能力本身。
托马斯内心深处,竟然真的被这个疯狂的建议勾起了一丝……心动?
五条悟显得没什么耐心,也缺乏对他人痛苦的间歇感。他握着对方执笔的手,再次催促:“动笔。”
托马斯开始写了。
“通过绿色导火索催开花朵的力量”——第一句,就是自己异能力的名字。奇妙的是,一旦开了头,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顺畅、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
“催开我绿色年华;炸毁树根的力量
是我的毁灭者。
而我哑然告知弯曲的玫瑰
我的青春同样被冬天的高烧压弯。
驱动穿透岩石之水的力量
驱动我的鲜血;枯竭滔滔不绝的力量
使我的血凝结。
而我哑然告知我的血管……”
在一种奇异的感觉中,托马斯竟然感受不到那惯常的痛苦了!他的脑子里只有,也只容得下这些奔涌而出的诗句。
一只手拿走了他刚刚写下的稿纸。五条悟细细读着,内心再次为这个世界精妙的文字力量所折服。紧接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说道:“你看,你做到了。掌握自己的能力,其实很简单,对吧?现在,你和你的异能和解了。”
五条悟说完,也满足地欣赏了这首诗。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在这里耽搁了。费奥多尔(原主)还在自己的世界应付局面,他不能让原主的大计因为自己的“诗友交流”而耽误。
总而言之,他很忙。他得继续去找那本至关重要的“书”。
图书馆里到底有没有,他还不确定。不过,看在他“帮助”了托马斯的份上,如果真有,对方可一定要告诉自己啊。
托马斯敏锐地意识到对方要离开,第一次如此急迫地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衣袖。被拉住的五条悟疑惑地转过身。他那副神情,似乎真的只想把这次相遇当作萍水相逢、一期一会的缘分。
“阁下!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托马斯的语气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切。
“啊,这么想帮忙啊。”五条悟嘴角微扬,“我在找一本‘书’。对了,这是迟来的自我介绍,我是费奥多尔。如果你真想帮忙,就一起来找找看吧。”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