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鞭梢撕裂空气,狠狠抽在菲德尔·塔那裸露的脊背上。
皮肉绽开的脆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淡红的血珠顺着紧实的肌理滑落,滴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洇开细小的红痕。
他跪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能量束缚带勒得手腕生疼,却依旧脊背挺直,像一截不肯弯折的精铁。
洁白衬衫早已被纵横的鞭痕割裂,沾满暗红的血渍,衬得那截线条清晰的后颈愈发苍白。
沈陵游甩了甩手腕,黑色皮质鞭柄在指间转了个圈。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银白色丝绸睡袍,领口松垮地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明明是 Beta 纤细的骨架,却偏生透着一股睥睨众生的矜贵与跋扈。
转身坐进黑曜石沙发,银白丝绸睡袍的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小腿,上面沾着几滴刺目的血。
沈陵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发出“笃、笃、笃”的轻响,不疾不徐,却像重锤敲在菲德尔的心上。
“噗通、噗通……”
菲德尔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随着那节奏律动。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滚过来。”
沈陵游终于开口了,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刚打完人后的一丝沙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菲德尔动了。
他膝盖在光滑冰凉的大理石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艰难地膝行向前。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全息壁画,描绘着神话里的神女悲悯地俯瞰众生,此刻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仿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这副卑贱的模样。
他停在沈陵游的脚边,保持着跪姿,微微抬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与顺从:“少爷,我肮脏的血玷污了您,请允许我为您清理干净。”
沈陵游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轻轻扬了扬自己的小腿,算是默许。
菲德尔的双手还被绑在身后,他只能微微俯身,试图用嘴去舔掉那几滴血迹。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那片白皙的肌肤时——
“啧。”
沈陵游忽然动了。
他穿着黑色羊皮靴的脚轻轻一抬,靴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菲德尔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灰痕。紧接着,不等菲德尔反应过来,那只脚猛地发力,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
“唔!”
菲德尔猝不及防,被踹得向后倒去,狼狈地跌在地上。洁白的衬衫前襟立刻印上了一个清晰的灰色鞋印,与上面的血迹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
沈陵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打人痛快吗?帝国三殿下是你的新主子?”
菲德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甚至还刻意将脸往沈陵游面前凑了凑,姿态放得更低了:“少爷说笑了,能伺候少爷是我的荣幸,其他人……不配与少爷相提并论。”
他的语气虔诚得近乎卑微,仿佛刚才被踹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陵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曾经是帝国最耀眼的明珠。菲德尔家族煊赫一时,而作为公爵最疼爱的小儿子,菲德尔·塔那更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是父亲沈元帅常常挂在嘴边的“天之骄子”。
可谁能想到,短短一年时间,菲德尔家族就因“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儿子,沦落到在红灯区的会所里做最低贱的陪酒。
沈陵游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那个鱼龙混杂的会所,点名要见菲德尔·塔那时,周围人暧昧又嘲讽的眼神。
他捏着菲德尔的下巴,像打量一件货物一样打量着他,戏谑地说:“五分钟,给少爷我伺候舒服了,就领你回家。”
他本以为会看到菲德尔·塔那羞愤欲绝、宁死不从的样子。毕竟,那是曾经站在云端的人。
可他错了。
眼前的菲德尔·塔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任由他拿捏,甚至还主动凑近,用最卑微的姿态满足他所有的要求。低贱得……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沈陵游忽然觉得烦闷,却生出更浓的兴致。他想看看,这条狗的底线在哪里。
“不听话的狗,该怎么处理?”沈陵游指尖划过菲德尔脸上的灰痕,语气漫不经心。
菲德尔立刻将脸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颤,却带着病态的虔诚:“任凭少爷处置。能做少爷的狗,是我的福气。”
沈陵游指尖顿住。
他分明看到,菲德尔低垂的眼睫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不是卑微,也不是顺从,而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火焰。
像极了他年少时在书里见过的,蛰伏在火山深处岩浆
“哼~说的好听”沈陵游收回手,语气听不出情绪,“把这里收拾干净。”
菲德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被狂喜淹没,他重重叩首:“谢少爷!”
他起身时,后背的伤口牵扯着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沈陵游不作声,只是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眸光沉沉。
沈陵游的视线落在菲德尔挺直的背影上,那道背影被灯光拉得很长,贴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像一道顽固的伤疤。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皇家军事学院。
那时的菲德尔·塔那,还不是如今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皇家军事学院的穹顶训练场,悬浮的全息星图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冷光。菲德尔穿着笔挺的银白色学员制服,站在模拟指挥台中央,指尖在虚拟光屏上飞快滑动,语速平稳地布置战术:
“Alpha小队左翼迂回,利用陨石带掩护;Beta小队正面牵制,注意敌方旗舰的粒子炮充能频率……”
他那时刚满十七岁,已经是学院里神话般的存在。理论课永远满分,模拟战未尝败绩,连最严苛的战术教官提起他,都要赞一句“百年难遇的天才”。
他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周身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光,把周围的人都衬成了模糊的影子。
沈陵游就站在人群里,抱着胳膊,看着台上那个被众星捧月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怎么,沈少爷又不服气?”旁边有人凑过来打趣,语气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人家塔那少爷可是连元帅都点名表扬的,你就算是元帅儿子,也不能次次跟人家抢第一吧?”
沈陵游没理他,只是把目光转得更冷。
他确实不服气。
菲德尔·塔那凭什么?凭他那所谓的“贵族血脉”?
凭他从小就被家族用各种珍稀药剂堆出来的体能?
还是凭他那副永远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虚伪嘴脸?
那次星际模拟对抗赛,沈陵游记得清清楚楚。
他带领的小队明明已经摸到了敌方旗舰的侧翼,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摧毁核心系统,却被菲德尔预判到轨迹,提前布下了粒子陷阱。
虚拟爆炸的白光闪过,他的指挥台瞬间黑屏,耳边是裁判宣布“塔那小队获胜”的声音,还有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
菲德尔从台上走下来,径直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标准的、无懈可击的微笑:
“沈同学,承让了。你的战术很精彩,只是太急躁了。”
那语气,像在指点一个不懂事的后辈。
沈陵游当时就炸了。他一把推开菲德尔的手:
“少来这套。有本事别靠家族给的情报网,咱们真刀真枪比一场!”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散漫的沈少爷会当众翻脸。
菲德尔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沈同学,战场拼的从来不是意气。”
“我看你是怕了!”沈陵游逼近一步,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针锋相对,“怕输了丢你塔那家族的脸?”
菲德尔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语气冷了几分:“既然沈同学这么有兴致,下次模拟赛,我随时奉陪。”
那之后,两人就像是下了战书。
从理论辩论到体能对抗,从机甲操作到战术推演,只要有两人同场的地方,就必定弥漫着硝烟味。
沈陵游卯着一股劲,非要压过菲德尔一头不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训练里,常常在模拟舱里待到深夜。
他赢过几次。
一次是在机甲近身格斗赛上,他利用菲德尔过于依赖数据分析的弱点,故意露出破绽,诱他进攻,然后凭借更灵活的身法绕到他身后,一记漂亮的锁喉,让菲德尔的机甲失去了动力。
他记得菲德尔摘下头盔时,额角有层薄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没说恭喜,也没说不服,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还有一次是在星际历史答辩会上,菲德尔引经据典,论证皇室对边境星域的统治合理性,沈陵游却直接抛出了几份被封存的边境冲突报告,字字句句都在质疑皇室的铁血政策。
那场辩论他赢得并不光彩,因为报告是他偷偷从父亲的书房里翻出来的,但他看到菲德尔在台下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轻蔑,只有一种深沉的、他读不懂的情绪。
那时候的菲德尔,是真的耀眼啊。
家世显赫,天赋异禀,前途无量。走在学院的长廊里,永远有无数人向他问好,Omega们红着脸递情书,Alpha们则带着敬佩和羡慕。他像一颗恒星,所有人都只能围着他转。
而沈陵游,虽然顶着元帅之子的光环,却总被拿来和菲德尔比较。
“沈陵游?哦,就是那个比不过塔那少爷的?”
“听说他除了惹事,什么都不会?”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对菲德尔的敌意更深。
他曾经最讨厌菲德尔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平静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
可现在……
沈陵游的目光落在菲德尔正在擦拭地板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曾经在虚拟光屏上指点江山,在机甲操纵杆上挥洒自如,如今却戴着粗糙的手套,拿着抹布,一下一下地擦着地上的血迹。
动作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虔诚。
沈陵游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冷水,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少爷,收拾好了。”
菲德尔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沈陵游睁开眼,看到地板已经被擦得一尘不染,连一丝血迹的痕迹都没有。菲德尔站在不远处,微微低着头,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换过了,是一件干净的黑色侍从服,更显得他身形挺拔。
只是那脖颈处隐约露出的红痕,还在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嗯。”沈陵游淡淡地应了一声,“下去吧,没我命令,别上来。”
“是,少爷。”菲德尔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沈陵游靠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那股烦躁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
他想起刚才回忆里,菲德尔在学院辩论会上看他的眼神。那时候的菲德尔,虽然和他针锋相对,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卑微。
那种眼神里的光,是怎么熄灭的?
是因为家族的覆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