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你不记得我了吗?”
灰白色的骨灰盒,看不清人脸的黑色西装,阴暗扭曲的天空。
孩童眼中的天空逐渐被高大的身影吞噬,潮湿辛辣的信息素包侵入了未经分化的腺体,让人直感粘腻恶心”
“你离她远点!”年轻的Alpha猛地推开男人,插进了他们之间。
“一个4年没有回家的人……”她揪着男人的领子,手上青筋暴起。少女女颤抖着发问,“你怎么有资格让小寻记得你?啊?……要不是标记……谁会记得你?!”
男人猛地甩了少女一巴掌,S级的信息素倾倒似的爆发开来,将她狠狠强制摁压在地上。
少女不服输,怒视着眼前的“父亲”,咬着牙努力爬起来,道:“你不配,林帆培……你不配做父亲!你不配做丈夫!”
男人似乎没有听懂alpha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因权威被冒犯而呵斥道:“你简直毫无长进。”
“姐姐!”
孩童上前护住姐姐,她在姐姐颤抖的呼吸中确认,这就是她血脉上所谓的父亲。
“父亲”。
“父亲”是什么?
“父亲”是让爸爸和姐姐痛苦的东西。
高大的身影扭曲放大,铺天盖地化作吃人的房内。
空荡荡的浮华宅邸,狭长的走廊,以及走廊尽头紧闭着的房间。
女孩止不住心中的恐惧,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你父亲!林帆培他不要我们了!……”omega崩溃的哭声一瞬间冲破了空间的束缚,回荡在暗沉的宅邸内,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侵袭着女孩的心肺。
“……他连信息素都不愿意给我……”玫瑰腐烂的气味铺天盖地,omega猛地扑进自己女儿的怀里“他甚至不愿意回来看……看他的omega……他标记的omega啊!”
“他标记我了啊……”
“爸爸……”孩子嗫嚅着,轻轻靠近她们,抱住瘦得有些脱形的爸爸和一脸憔悴的姐姐。
Omega用力回抱着孩子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活着的实感。
他的眼泪都沾染了信息素,滴在孩童身上,浸湿了衣衫。
突然间,Omega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拖拽向后。他挣扎着想要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却无济于事。
过于厚重的地毯留不下挣扎的痕迹,走廊墙壁上高高悬挂的全家福歌颂着这置omega于死地的“幸福”婚姻。
Omega在被拖拽的过程中奇迹般一点一点年轻起来,岁月在他脸上侵蚀的皱纹一条一条淡去。直到被悬挂在天花板上时,他已经变成回十几岁时的样子。
岁月在他身上被倒置,他好似又变得无忧自由起来。
他画了精致的妆容,像多年前的午后,和喜欢的Alpha溜出学校去约会。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撕心裂肺,更没有腐烂的玫瑰信息素。他如同客厅里高高挂着的水晶灯,名贵,漂亮,一捏就碎。
是一场奢华的梦。
“爸爸!”
“来,爸爸给你唱歌。”
Omega半抱住孩子,躺在床上。
他穿着奶白色的睡衣,乌黑的头发细软而茂密。
他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唱到: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Omega将头低垂下来,轻轻抵在女孩的额头上。
“妈妈……”
在头发的遮掩下,却是一张青紫发胀的窒息脸庞。
“……只要有你陪。”
“……”
林寻从梦里惊醒。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04:23
还很早。
背后的睡衣湿了大半,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林寻坐在床上,用力闭了一下眼。
窒息的感觉还没有散去,omega的脸庞也好像还映在脑海中。
她按铃让下人上来准备沐浴,自己戴上终端看消息,转移注意力。
哪支股票又上涨了几个点,新闻又报道了某个已婚精英在外面包了几个小情,某家财经报道又在乱分析市场动向……
窒息的感觉依旧缠绕着全身,没有半分缓解。
林寻皱着眉,还是向自己的医生发起了通话。
“哟,今天这么早起呀。”对面很快接起了电话,是一名年轻的女性Alpha。
“我又梦到了。”
“调整呼吸,吸气,呼气……”
林寻跟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窒息稍稍缓解了一点。
“我又梦到他了。”她不解地问,“可我今天看见了他的脸。”
“没关系,这是好事。”医生微笑着告诉她:“你的大脑开始吐真了,不是吗?”
“我现在很焦虑。信息素开始又不受控制了。”林寻抚住后脖颈,按压着腺体。
“你见到他了?”
“没,但我昨天闻到他信息素了。”
她沉默了一下,又说:“我感觉很不适。”
“正常,这是S级alpha们间的正常现象。”医生安抚着,“这三天就别戴抑制环了。”
“不行,我的身边有omega。”
“嗯……那就用抑制贴,”医生思考了一下,然后建议道:“最好是不要接触到omega的信息素。”
“而且你的易感期刚好是这几个月吧,最好提前找好地方,准备好哦,可能提前也可能推迟。”
“好。”
“我等等把药送过去,几点方便?”
“随便。”
等她挂断通话时,女仆已经准备好出去了。
浴室里调好了舒适的温度,浴缸里也放漫温水。
林寻摘掉抑制圈,脱掉睡衣,坐进了浴缸里。
她傻坐了一会儿,然后将整个人潜入了水中,静静的感受水在周遭流动。
她本来以为自己忘记了那个omega的样子。
因为那些所谓的应激反应,林寻哪怕在梦里,也只能看见omega身形的大致轮廓。加上日常中林常的刻意避免,她真的好久没有那么清晰地看见爸爸了。
无论是omega温馨和煦的笑容,亦或者撕心裂肺的哭泣,还是死去的面孔。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肺里的氧气被一点一点压榨干净。
“……小寻…”
“……爸爸来给你唱歌……”
Omega的脸又浮现在水中,口中一张一合,却是顶着青紫的尸斑。
不对,她从没见过**的尸体。
Omega的尸体还没来得及烂,便被推入了巨大而黝黑的烤火炉。
手上的终端震动起来。
她猛地仰起头,大口喘吸着新鲜的空气。
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林寻将湿发撩到了脑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果断点了叉。
几秒钟之后,终端又振动起来。
林寻迫不得已从浴缸里出来,无奈地拒接,然后拨了个电话过去:“姐,怎么了?”
“林寻,要死啊你,又一起来就泡澡是吧?”林常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没有。”林寻面不改色,语气十分肯定。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接视频?”
“你们那边才几点?怎么就起了。”
J城和都城的时差有半个多小时,这时却也才刚过六点。
林常打断她:“不要想转移话题,罚款哈,小林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