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躺在床榻上眯了眯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慢慢从榻上坐了起来。
她身下这张木质卧榻长宽不过一米,通体呈原木色,边缘被岁月打磨得圆润光滑。没有多余的装饰,仅在两侧扶手处浅浅刻着几道几何纹路。
棕藤编织的榻面微微下陷,铺着半旧的粗布垫子,靠墙摆放着两个褪色的蓝布棉枕,透着几分朴素的生活气息。
林瑾环顾四周这才确认这卧室不是自己的。
她的房间古风味才不会这么浓。
林瑾把整个寝室上上下下,从里到外全都看了个遍,每看一个物件眼底的惊讶就多一分。
林瑾捂住了自己晕乎乎的头,一个时辰前她不还趴在自家椅子上刷数学题么?
林瑾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手表,视线转移到手腕上结果什么都没有了。
我花9.9元买的手表呢?!
林瑾看向自己身上的着装,一件单薄的布衣上面还打满了补丁。
林瑾在震惊中站起身在空荡的房间四处转了转,这个卧室的布局很简单,就是一个两米长的床、一个木桌子和一个落满灰尘的衣柜。
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就只剩下一个了。
我去,我真的穿越了?
一小时前,林瑾拖着疲惫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就吐槽数学老师作业太多。磨蹭着起身打开书包,里面全是不及格的数学卷,大多五十来分。想到期中考临近,老师布置的作业堆得密密麻麻,她更烦躁了,慢吞吞掏出笔袋和数学书,却没心思做这作业怕是要做到凌晨。
她趴在桌上,用笔尖敲着桌面发呆,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能穿越回古代就好,种种田、浇浇花,多自在。想着想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流着口水。
林瑾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后悔了,如今让她在这没网没辣条的地方生活,那可是比写数学题还难。
也许我就不应该开那种玩笑,谁能想到真的成真了。
她正琢磨着,猛地,一阵阵眩晕涌了上来,林瑾下意识地扶住了手边的木桌。
这时,一股陌生的记忆从脑海里一帧一帧像动画影片般冒了出来。
原主名叫司于瑾,本来是司家族的大小姐,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她的一切都被自己的爹爹安排得妥妥当当,每天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基本什么事都用不着她操心。
她本以为自己就可以这么一直躺平下去,但意外却发生了。
记忆中司于瑾的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间,她父亲司意是整个村子最富有的一个,母亲的离世让村里不少女人都蠢蠢欲动。
司于瑾当时还小,只记得有一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嫁进了司家,成了司太太。据说这女人是从隔壁村里被赶出来的,没人要,特别可怜,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别看这个司太太平日里对司于瑾疼爱有加,背地里却对她恨之入骨。
因为司太太在隔壁村里是出了名的不正经,她出轨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别人的孩子,她丈夫与她离婚,把儿子留下了。当时司太太还在村里到处造谣她丈夫对自己不好,村里所有不知情的人本来还不信,但看到司太太隆起的肚子,也就开始纷纷怪罪她丈夫。
所有人都开始为司太太鸣不平,邀请她去自己家吃饭。
而这女人阴险狡诈得很,蹭别人饭吃就算了,还乱勾搭别人的丈夫。
村里的女人一气之下把她赶出了村子,这才使她用苦肉计借机利用嫁入“豪门”。
司太太嫁进司家的时候还带上了她四岁的儿子,而心里早已变态扭曲的她,觉得司于瑾也会和她一样乱勾搭别的男人。
她曾和司意提起过这事,但当天就被司意安排的人打了。
司于瑾那时已经十五岁,好坏也分得清,对所谓的母亲从未给过好脸色。
司于瑾本来想着自己和她的关系也就那样了,但没想到司太太被打后,对司于瑾的仇恨更加深了。
这事差不多过了两三周,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大晚上,司于瑾睡得正香,突然感受到一股窒息感,刚要呼救就被人用药迷迷糊糊地弄晕了。
醒来之际,不知怎么的林瑾就穿进了她的身体,现在整个头还晕乎乎的估计药效还没有彻底过去。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林瑾的思绪。
“小丫头,你醒了吗?”
林瑾转过身,用手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一个面露沧桑的老奶奶弓着腰站在门外,慈祥地看着林瑾。
林瑾没反应过来,刚要问“您是谁”,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司于瑾,便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奶奶好。”
“哎呦,小丫头不必紧张,你现在感觉可好?”老奶奶手里端着半碗热乎乎的粥,上面还冒着腾腾热气。
林瑾轻轻“嗯”了一声,侧过身给面前的人让开一条路。
她缓步走进来,把碗轻轻放在木桌上,又回头看了看林瑾,突然笑了:“你以后就叫我王奶奶吧,你从哪里来啊?”
林瑾现在对周遭环境一概不知,又不确定王奶奶是敌是友,只能假装失忆摇头,眼神飘来飘去,最后落在那破口的碗上。
看着大半碗白粥,上面飘着一两片青菜叶,原主的本能反应作祟,在家时司于瑾根本不屑喝粥,可现在林瑾却觉得这粥格外诱人——
也是原主被司太太折磨,好久没吃饱过,能不觉得好吃嘛。
她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很应景地“咕噜噜”响起来。王奶奶被逗笑,拍了拍她肩膀:“吃吧孩子,不用客气,专门给你熬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瑾眼睛一亮,抱着粥一屁股坐到烂椅子上,大口大口往嘴里扒,就怕这难得的吃食突然消失。
王奶奶带着笑意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啊?”没等林瑾回答,又摸了摸她头,接着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一个人躺在路边,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还是出了意外啊?”
林瑾还是摇头,心里警铃大作:要是好人,说出来倒没事,可万一和司太太有关,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为了保命,还是嘴严点好。
王奶奶见状,眯了眯眼:“看你这面相,是隔壁乡水村的吗?”
林瑾按着原主记忆想了想,好像真有“乡水村”这词,刚想开口,嘴却像被黏住,怎么都张不开,最后只能点头。
王奶奶又问:“姑娘,那你打算回去吗?”
林瑾哪想回去!原主记忆里,回去就是没饭吃、被打骂,受一肚子气,当下装聋作哑,含糊道:“不知道家在哪。”
王奶奶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激动,小声喃喃:“哈哈,好孩子,好好享受现在吧。”
说实话,林瑾是真的不想回去那个破地方——
回去不仅没饭吃,还要被打骂,受一肚子的气,谁愿意回去?这么想着林瑾干脆直接装聋作哑。
林瑾碗里的白粥差不多已经见底了:“不知道家在哪。”
王奶奶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激动,嘴里小声喃喃道:“哈哈,好孩子,好好享受现在吧。”
林瑾刚准备把嘴里的最后一口粥咽下去,听到这话却顿住了——怎么总感觉有些怪异,什么叫“好好享受现在吧”?
林瑾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下一秒,事实就证明了林瑾的预感是对的。
王奶奶抬起脚,拄着拐杖走了出去,过了会儿,看林瑾吃完了,就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林瑾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屋子。
直到出去,林瑾才发现自己住的房子有多破旧。
茅草盖成的屋顶,土墙歪斜着支着茅草顶,墙根处长满青苔。
门窗是横竖钉起的木板,缝隙里塞着破布挡风。院里堆着枯枝和碎陶片,角落里一口裂了缝的水缸,旁边歪斜的篱笆拦着半垄蔫巴巴的菜苗,几条瘦鸡在泥地里刨食。
林瑾的脚边还有几个洞,整个村子的路面全都坑坑洼洼。
王奶奶喊了林瑾半天,见她没反应,便拿起手里的拐杖敲了下林瑾的小腿。
林瑾吃痛地嘶了一声,王奶奶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别总那么矫情。”
林瑾刚想反驳“是你们这太破了”,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的生活水平也就那样,无奈只好把反驳的话吞了回去。
“你方才喝了我熬的粥,把我们仅存的食物吃完了。你既然不知道家在哪,那现在这里便是你的家!”王奶奶说完,得意地撇了眼林瑾,“每日早晨五点起床和我们一起去干活,傍晚十点回来,没异议吧。”
林瑾听后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王奶奶像是早已料到一样,用自己粗糙的手替林瑾合住了下巴。
王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岁的样子。她一把揽过小女孩的肩膀,介绍道:“这丫头叫柏年,别看她年纪小,但力气可不比你小,明天就由她带你去干活吧。”
王奶奶背过身刚准备回头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眼神格外犀利:“记住不许偷懒,你若是偷懒午饭便没你的份!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王奶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拄着拐杖晃悠悠地回屋去了。
只留下这位叫柏年的小丫头和林瑾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林瑾欲哭无泪,在心里嘶吼:这还是刚刚慈祥的王奶奶吗?这分明是数学老登转世!!!!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