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吃吃笑道:“跟姑娘这些时日,怎么能不懂,银票我没换几张,也都是小面额的,我打听过了,过了幽州地界,就没有什么钱庄了,亳州动荡,钱庄都不怎么开在那里,我把手里面的东西全部存了进去,这块玉和钱契就是钱庄的凭据,姑娘可得收好了。”
“就知道你办事最靠谱。”看了眼钱契上的金额后,林晚小心翼翼的钱契放在袖子里,玉不是很大,林晚挂在了脖子上,这些个重要的东西,还是贴身放得好。
“只是这亳州没有钱庄,姑娘以后要用银子可就难了些。”阿蛮也有顾虑。
“怕什么,以后住在将军府里,还怕没吃没喝呀。”
林晚话刚说完,只觉得一阵头晕,这喝了药也不见晕车好转:“好了好了,叫他们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她实在是受不住。
阿蛮找了个干净阴凉的地方让林晚休息。
下了马车,林晚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才觉得人舒服一些。
越往北走,越是荒凉。
到了幽州,林晚就感觉到了,路上的青色也愈加的少了。
头顶上的太阳,从早晒到晚的时常也久了起来。
这一热呀,心就开始浮躁。
队伍里,除了有林府的人以外,还有燕帝拨给他送亲的护卫,护卫头领名叫谢青。
林晚一路走走停停,身边人也是真的不满,不然这亳州早就到了。
“谢统领,这林姑娘怎么又停了,照这样下去咱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亳州?”
说话的是谢青身边的副手,此时正不满地看着大石旁的娇弱身躯。
谢青收拾着马鞍,一眼都没朝林晚看去,只对着吴横道:“人在外说话要谨慎,这里除了咱们都是林府的人,要是被林相知道,你这条命我可保不住。”
吴横知道谢青说得都对,只能悻悻住了嘴,转过身小声嘀咕道:“还不许人抱怨几句?”
吴横走远,谢青才将手上东西放下,朝着林晚走了过去:“林姑娘。”
林晚听见声音,抬起头虚弱地回了声:“谢统领,实在是抱歉,耽误你们了。”
谢青站在大石的阴影外,与林晚隔着距离,见她脸色苍白,倒不像是作假:“姑娘的身体要紧,晕症还没缓解吗?”
阿蛮瞧着也是着急:“大夫说这药能管五个时辰,这才刚喝下肚,又不行了。”
只觉得那大夫是个庸医。
林晚先开了口,倒是叫谢青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前面的山,有种草药对晕症有所缓解,只是这种草药只在亳州界内。”谢青说得恭敬。
“还有这种东西。”坐了会儿,林晚已经恢复了一些,脸色也没有了之前的苍白。
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还在太阳底下站着。
林晚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看见这副场景,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马车走了过去:“走吧,去找草药吧。”
阿蛮还没反应过来,只看着林晚在前面的身影,也就顺势跟了上去。
谢青嘱咐着准备上路,吴横朝着他过来,小声道:“还是统领厉害。”
马车里面闷热得紧,林晚将门和窗都打开,整个人趴在窗户上面透气。
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感叹着终于要结束这赶路的日子了,也为了自己今后的生活发愁。
马车依旧是摇晃,林晚却没了心思休息。
自己独自上了这亳州,才有了真切的体会,不再是一个穿书成了别人的魂,而是真实存在的人,没有人认识原来的自己。
才能做真实的林晚。
林晚正想着,忽地灼热的阳光晃了一下眼,林晚微微抬起手,挡着光。
阿蛮看着她道:“日头照到姑娘了?我将窗户关小一些。”
“不是,是被——”林晚摇着头说着,可话到一半却住了嘴。
想了会儿后,朝着前面的人叫道:“谢统领,你过来一下。”
谢青正在前面赶路,听见林晚的声音,迟疑了番后才回头。
恭敬道:“姑娘找我有事?”
一路上,林晚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这倒还是第一次。
林晚想了番后:“敢问谢统领,前面是到了哪里?”
“山海关。”谢青回答道。
“地势如何?”
谢青不明白林晚为何如此问,已经恭敬答道:“幽州与亳州,由山海关相隔,过了这地就到了亳州境地,山海关狭长,两壁陡峭,犹如一道屏障一般。”
“可还有其他的方式能到亳州?”
那道光,根本就不是阳光,而是太阳光的折射,光线偏亮,像是兵器。
一路平安到现在,倒是叫她给忘记了,林若瑶根本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到了亳州再下手,既能保证自己死,又能让霍屹受损,真是个好计策。
就算不是她下的手,赵钰难道会放弃这个机会?
谢青朝着远处的山看了过去:“有到是有一条,只是要绕路,还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到。”
“那就绕。”
跟死相比,绕路算什么。
林晚回答得比什么都快,倒是叫谢青诧异,略沉思了番后道:“姑娘这是为何?”
若是不同谢青说清楚,怕是不会答应她,谢青要是不同意,自己的小命怕是要完。
谢青不只是要管林晚一个人,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他都要顾及,这贸然要绕路,怕是其他人有意见,眼见着亳州就要到了,绕路实在不可取。
林晚朝着发出光线的地方看了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随即压低了声音对他道:“实在是不瞒统领,方才有道光线射到了我眼睛上,这地方皆是黄土,我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山海关与幽州亳州相连,算是两不管的地方,且瞧着地势险要,若是有什么危险,咱们不好躲避,倒不如绕路而行。”
“这——”
“谢统领别动。”
谢青正想顺着林晚的目光看去,却被林晚忽然的打断,林晚小声道:“统领还是别看为好,他们警惕,要是发觉统领察觉,只怕会立刻动手。”
林晚说得有道理,谢青也不再去看。
只问道:“姑娘确定是有人?”
“是!”林晚说得肯定。
谢青仔细想了想,而后对林晚道:“那便听姑娘的,咱们绕路。”
随即,谢青对着前面的人大声喊道:“姑娘头晕得厉害,咱们绕路去林子里,采些草药,吴横,你带一队人先进山,查清楚哪里有。”
“是。”吴横回答得大声。
稍后谢青走到吴横身边,低声道:“你快马加鞭去往亳州,告诉霍家军的人,亳州有遇袭。”
谢青说着,眼角的余光朝着林晚说的地方看了过去。
到处都是黄沙,阵风将沙吹得漫天都是。
只是,有一块平整的土地上,却是一粒沙都没有。
确实可疑。
若林晚说得不错,对方是提前准备好的,单凭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霍家军的头上。
吴横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赶快去找人。
临行前谢青特意叮嘱,不要打草惊蛇。
怕人跟着,他故意留了几个人在山中分散着找药,自己则是赶去了亳州,只希望谢青能拖上几日。
山路比沙石路更加难走,到最后谢青真的给林晚找了些草药,连喝了三碗,才觉得舒服些。
他们突然换了路,暗处的人也不敢贸然动手,山中比不得平路,稍微离得近了些就会被人发觉,谢青能感觉到,那些人还在,只是没有那么的靠近。
绕路比他预想的时间要快,再过一日,就要到亳州城了。
只是这吴横找的救兵却还没有到。
谢青估摸着,要是救兵迟迟不到,就只能兵行险着。
敌人暂时离得远,等再过两个时辰,天还未亮,便急速行驶,快马加鞭赶到亳州城下。
到了亳州,他们便不会再动手了。
火光噼啪作响,谢青在篝火旁想得认真,回头看了眼正跟着婢女在一旁的林晚。
唯独有一点,这敌人究竟是什么人派来的。
若是旁人,到了亳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要是霍屹派来的,他们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若要不是霍屹,为何吴横还不回来。
快马加鞭三日来回足矣。
另一边上,林晚将林若瑶和赵钰在心里骂上个遍,害她晕车也就算了,手上的馍饼她已经吃了整整三日了。
以前不急着赶路,阿蛮总是会去城里带着吃食过来,林府里的人,也会给她单独做饭,也不至于抱个饼,干巴巴地啃。
林晚这个人,什么都能将就,唯有吃得不行。
只能将一口气全撒在了林若瑶他们二人的身上。
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早就到亳州吃香喝辣了。
“咳咳咳。”林晚咬了一大口,还没吞进去,就被噎得猛咳嗽起来。
“姑娘喝点水。”阿蛮及时地递着水给她,林晚喝了大口,才好转了些。
阿蛮看着夜色,担忧道:“这路途远了几日,姑娘都瘦了。”
林晚摆摆手,等喉咙里的辣味消散后才道:“瘦了没事,后面补补就行。”
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
她估摸着,要是动手,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她可得先吃饱,不然到时候有什么问题,跑都没力气跑。
“你也多吃点,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一定要跟紧我的身边。”林晚递了个馍饼给阿蛮嘱咐着。
阿蛮接了下来,往林晚的身边靠了靠:“姑娘是在担心?有谢统领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晚叹了口气道:“不能将生死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只有自己最靠谱。”说着,摸了摸身上的东西,重要的东西早已经被她放在了身上。
“另外还帮我准备些东西。”
林晚说了几样东西,阿蛮知道她等不及,立刻就去准备,林晚一个人坐在篝火边上,单手托腮,就是现在她还摸不清楚霍屹的心思。
吴横走了也有几日,该是回来了才对。
难道霍屹不想救人?
原书中,只说林若瑶十分害怕霍屹,霍屹常年征战,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尤其是脸上眼尾处有一道伤疤,让林若瑶看见就心生怯意。
霍屹为人极其敏感,自然也能察觉出林若瑶的异常,婚后,也就一直住在军营当中,不怎么回来将军府。
其中,怕也是不愿成婚。
但人好歹也算是君子,但是如此,林晚就不懂,为什么他不愿意来救自己呢?
“姑娘,东西都准备好了。”
阿蛮拿着林晚要的东西过来,林晚伸手接了下来,只听得一阵山风吹过草木,簌簌作响。
林晚立刻站了起来,大叫一声:“谢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