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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夏日长

作者:旧词新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策道:“见过殿下”


    裕琅抱臂走到他身侧,瞧着江策垂头丧气的模样,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丫头,在这失魂落魄吧?”


    其实她早就发现薛婵近段时日整个人都恹恹的,方才在席间也是少言多饮,点到她时才会笑笑做以回应。


    郑少愈话多,也和她抱怨了两嘴江策多有心不在焉。


    方才江策上楼时,她就看见他恹恹而归。


    江策一时没有应答,凭栏观水戏。


    此时湖中正演到精彩之处,惊起湖岸一阵喝彩。他反倒长长叹了口气后,垂下了头。


    “......”裕琅最见不得别人扭捏矫情了,于是冷哼一声,正声呵斥:“大丈夫立于天地,武安侯府世代忠勇果毅,怎么你如此扭捏矫情!”


    哪知江策跟戳了□□脚一样,立刻跳起来。


    “男人怎么了,女人怎么了,天大地大,容不得我扭捏矫情不成?我就是落下两滴泪,伏地痛哭又如何?总不见得上天要收我!”


    裕琅见他原本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此时被戳到竟还敢反驳。


    “......”


    裕琅无言,深深吸口气,压下想锤他的冲动。


    若不是两人有亲缘,又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她早就让人打得他下不来床了。


    她冷冷一笑,讥讽道:“你这么有本事,这么能呛声,你和她吵去啊!”


    “我!”江策硬气了一下,又软下去。


    “……我没那本事。”


    裕琅终于总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罢罢罢,她心胸宽似海,也懒得和这个“死人”计较。


    “还挺会呛声。”她无奈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扭捏也好,造作也罢,只是你也太没手段,太没出息了些。她生气,她恼怒,她不理你,你难道就此作罢了吗?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去成亲?然后过一辈子?”


    她大段大段的质问砸下来,砸得江策头晕眼花,只觉烦躁无措。


    “说得轻巧。”江策侧目,眼中疲倦,“我若有可行之际,又怎么会在这里吹风。”


    说着说着,他微微有些没好气:“殿下要有本事,去试试呗?”


    他转身背倚长栏,又开始闭眼长叹:“都不说其他,如今是连见都见不上,更别提重归于好了。”


    裕琅眼一转,负手扬笑,悠悠道:“你没本事,可别小瞧别人。”


    江策警觉起来,站直身拧眉:“殿下,你-----”


    “一切放心,我自有我的。”裕琅只是摆摆手。


    江策还想说些什么,她抬手止语,旋裙而去:“江泊舟,到时候,你可要给我作揖谢恩的。”


    端午时至傍晚仍未停歇,只是暑热,薛婵也就打算回去了。


    才下楼,她就碰见裕琅的车马大剌剌停着,青峦打着伞上前笑道:“薛姑娘,殿下有话要与你说,请上车。”


    薛婵上马车,裕琅正坐在里头,懒懒歪着。


    “殿下。”


    “来了,坐吧。”


    薛婵轻轻在一侧坐下,刚坐稳,裕琅就微微抬眼。


    “听说你苦夏。”


    她怔愣了一瞬,不大明白她说这话的缘由,也只是点头。


    “是有一些,不过也没有说得那样严重,在家里......”


    裕琅淡淡道:“既然苦夏,那便随我到芳庐山避暑去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让薛婵有些迷茫。


    “殿下之邀,我却之不恭,只是还未与舅父舅母告知一声。请容我回去稍作准备,再往殿下府上去。”


    “不必了”裕琅将书丢到一侧,轻扬手,马车就动起来。


    “我已遣人告知,至于其他。芳庐山的别院一应俱全,纵使你要什么,我都成全,还怕我委屈了你不成?”


    “怎会。”


    “既如此,那就别多话了。”


    裕琅懒怠说话,她也没开口,默默坐了一路。


    薛婵就这样被裕琅半迫半拐地,拐到了芳庐山的青荫台去避暑。


    她在青荫台待了三天,每日不过是吃睡,读书,写画。


    惬意倒是惬意,就是摸不明白裕琅到底什么意思。裕琅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勾勾手,让她作幅画,写两个字裱上去。


    转眼就过了五月初,天气愈发热了。傍晚时分,晴意盛盛。


    薛婵被她捞走,在青荫台后的小道上散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荫道上,四周草木繁茂,蝉鸣渐低。


    薛婵略略走在她身后,一路上没有说话。


    裕琅见她垂着头,和一旁那恹恹欲垂的草木一样。认真想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大喜欢弯弯绕绕,干脆直接挑明。


    “你和江泊舟吵架了?”


    薛婵默了一会儿,应她:“没有”


    “少撒谎了”裕琅淡淡瞥她一眼,信手折了枝花在手中把玩,“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薛婵却道:“我不想和他说话。”


    “那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我想也没有这个必要。”


    “……”


    薛婵仍旧轻低着头,默然不语。


    “你这个人怎么软硬不吃呢?”


    “我怕不想吃,为什么非得让我吃。”


    裕琅被她这直接的话一噎,有些不耐烦起来。


    “算了,随你们吧。”


    本来也就是她多管闲事,又不是她心上人,凑这个热闹做什么,还是让江策自己去抓耳挠腮得了。


    两人又沿着林荫道走,进了半山腰的一处凉亭坐着吹晚风。


    薛婵闲闲依栏,垂暮而望。不远处就是渭水河,两岸直起几溜碧青炊烟。


    渭水东连着一片林木,却能见一带白墙隐约其中,亭台黛瓦微微闪烁。


    “那也是殿下的别院吗?”


    裕琅瞥了一眼:“那是前朝一位名家的园子,名唤‘爱园’,如今不知在谁的手中。”


    薛婵轻轻“哦”了一声。


    “怎么,嫌我这青荫台不好啊?”


    “怎么会。”薛婵笑笑。


    裕琅却道:“其实青荫台确实不比其他别院来得富贵,却是我父皇为母后所建。”


    似是忆起旧事来,她格外柔和。傍晚的斜阳笼在脸上,镀着层浅金色。


    “我母后极擅骑射,青荫台后头甚至还有一片小小的演武场。父皇登基,母后也没有来过这里,后来就赐给了我。”


    再后来,母后就没了。


    薛婵只是静静听着,但见林荫道旁的几丛高挑盛灿的花木,在夏日晴光底下摇曳着,柔柔发亮。


    她忽地又想起来,玉川家中有一株蜀葵,是幼时母亲带着她一起栽的。


    如今初夏了,家里的蜀葵想来已经开了吧?


    或许,该写信回去问问的,她也有段时日没给自己父亲写信了。


    两人这林荫道上继续散步,绕了小半圈之后又往回走。


    裕琅忍不住,捏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啧啧两声:“我也没亏待你呀,怎么你就这么受不得补?”


    薛婵只得笑笑道:“殿下这里自然一切都是好的,只是我草木之躯,比不得您金玉体,自然承不起天家富贵恩泽。”


    “嘁”裕琅笑晏晏,毫不留情击碎这些虚浮客套,“少和我说这些,你不过就是不愿意待我这儿罢了。”


    她负手走在前头,轻轻跳了一下:“不过你也待不了两天了。”


    薛婵微讶:“殿下是要放我回去了吗?”


    “放?”裕琅轻蹙长眉,轻哼一声,“说得好像你不是来享受,是来坐牢一样。”


    薛婵有些窘然,脸庞被暑气蒸得微微泛红:“叨扰殿下已久,也是该回去了。”


    裕琅淡淡道:“父皇这几日在芳庐山行宫避暑,行夏猎之礼。我要随同,你自然是要跟着一块去了。”


    夏猎?


    她吗?


    “可是我不会狩猎。”


    裕琅道:“谁说让你去打猎了,不过是你在,贵妃好见上一面。夏藐本不过是礼制,你去也顶多就是骑骑马,吹吹风。”


    话落,她回头上下打量了一遍薛婵。


    “就你这样,连弓都拉不开,还狩猎呢。”


    她明晃晃嫌弃,薛婵也不吃心,反而笑得轻松。


    “听闻殿下骑射俱佳,这回有幸能欣赏您的风姿,也是佳事呀。”


    她的话说得裕琅一时美,心情大好。


    “这算什么,今年秋天肯定是要去九华山秋猎的,那猎场才大呢。届时,我定会让父皇带上你,让你也去。”


    薛婵笑笑,没有说话。


    裕琅说一是一,隔天早就带着薛婵前往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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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巧,薛贵妃因着天热,在行猎时中了暑气,当夜就起了烧。


    “殿下有请。”


    薛婵来行宫的这几日都在陪侍,这日她照顾薛贵妃饮药后,接到了裕琅让她去郊野行猎的邀约。


    她沿着长廊慢慢走下去,忽地又止住步子。


    山廊的廊檐下头正靠坐个人,正低低地和探进来的花说话。


    他听见细微动静抬起头,惊觉是薛婵站在石阶上头,神色平静淡淡。


    江策本来只是坐在这儿发呆,没想到会遇上她,骤然生出惊喜来。


    “你……”他立刻起身上前,想要和她说话。


    薛婵站在石阶上,目光垂于他想要伸出的手来。她复又抬头,轻勾起唇,露出笑,温温柔柔地吐出字。


    “让开。”


    江策垂下手攥在身后,悻悻退了两步,很是乖觉地让开了道。


    薛婵很快就消失在山廊尽头。


    说是行猎,其实只不过是礼仪罢了。更何况初夏时节,也挺热的,故而裕琅邀薛婵来只是看着她们跑马,射箭,自己则在山坡山慢悠悠的转而已。


    只是她太不耐热了,虽然是早上,可仍觉得有些晕。


    “居然是你啊。”


    薛婵一抬头,宝嘉抱臂走了过来。


    两人有些过节,她也懒得理她,行礼之后便要走。


    宝嘉走上来,笑道:“你一个人待儿,该不会是不会骑马吧,羞得吧?”


    薛婵道:“天底下不会骑马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又有何羞的呢?”


    歪理怪多的。


    宝嘉不由得皱起眉,真不知道她不会骑射,裕琅还叫来干嘛。


    不过她转念一想,干脆背着弓箭笑道:“看你一个人在这儿转悠也是很无聊的样子,我找人教你骑马吧。”


    薛婵觉得不无聊呀,但奈何宝嘉很强势,直接拽着她就走。


    她不会骑马,所以是由宫人牵着马转慢慢学。


    许是她实在不想学骑马,所以怎么学都学不好,纵使再温顺的马也将她颠得有些晕。


    薛婵知道,宝嘉又在借教马术,打磋磨自己的主意。


    身下得马也不耐烦起来,往前冲了一下,宫人一时没拽稳,薛婵整个人栽下去。


    她半个身子几乎要触地,被一左一右托住,托回了马上。


    薛婵喘了两口气,自己左右两个胳膊分别被裕琅和江策拽着。两人驾马,将她夹在中间,扶坐起来。


    “多谢殿下”她向裕琅道谢。


    裕琅看着不知从哪里冲来的江策,忽地一勾唇:“罢了,反正他在这儿,我就去找宝嘉和阳君她们玩儿了。”


    “我也去!”


    薛婵想跟上去,可是自己不会骑马,也驾不住马,根本没法追上去,反倒又惊了一下马匹。


    江策默默伸手,稳住了马:“你不要太紧张,马儿也是很通人性的。”


    薛婵紧抓缰绳,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宫人会教,不劳您费心了。”


    她这样抗拒,江策倒也很听话地驾马离远了些。纵使薛婵在认真学骑马,也仍旧能感受到他不远不近地跟着。


    江策就一边和郑少愈几人在附近骑马,看顾着四周安全,时不时瞟薛婵两眼。


    不过她学东西倒是很快,不多时已经有些上道了。


    找到了些骑马的乐趣,薛婵也不由得觉得心平静一些,更加认真了。她甚至可以脱离宫人的近身指导,在一定范围内独自活动。


    如今快晌午了,日头渐渐毒辣。


    “薛姑娘,就暂且学到这儿吧,殿下她们也要回去了。”


    咂摸出些骑马的乐趣,江策又不在身边碍眼,薛婵也愉快了不少。


    她一回头,自己倒是离裕琅她们有些距离了。


    “驾!”


    薛婵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踏声,却见宝嘉正快马扬鞭疾驰而来,脸上还挂着笑。


    宝嘉飞速过,因挨着过近,直把薛婵的马匹惊吓起来,顿时狂躁得横冲直撞,带着薛婵往远处狂奔。


    裕琅一回头,见这情势,高声道:“快拦住她的马,那边是崖坡!”


    一道影子疾驰冲出去。


    宝嘉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坐在马上,手中的马鞭也掉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宫中的马怎会如此不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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