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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咽新蝉

作者:旧词新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策禁锢着薛婵要亲下去。


    那张苍白素净的脸因通红一片,紧抿着唇咬牙抗拒,看着他的眼神冷如冰。


    江策忽地有了片刻的停顿犹豫。


    其实很喜欢看她笑的,可是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停顿,就被薛婵抓住了这个机会,将他猛地推了出去。


    “啪!”


    江策都还未站稳,脸上就有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薛婵给了他一巴掌,干脆又利落。


    他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去,瞬间红了起来。


    江策脑子嗡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发懵之后清醒了几分,顿时生出羞恼来。


    他一把抓住薛婵的肩,想着打都打了,干脆......


    “啪!”


    她又趁胜追机给了他第二个耳光。


    这回更用力,江策模糊的视线里只见她高高扬起的手,随即才是脸上那一阵阵疼到发麻的感觉。


    江策转回脸看薛婵。


    她气得一张苍白的脸涨红,怒目圆睁。一边咬牙,一边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因重重喘气,胸脯疯狂起伏。


    “你……你……”


    “啪!”


    薛婵又扬起手,继续给了他一个耳光。


    于是第三个巴掌也重重落在他的脸上。这次更重,更猛,几乎是尽了全力一般要将他彻底打倒。


    江策被这巴掌打得一趔趄,往后小退了半步,整个身子晃了晃之后才堪堪站稳。


    薛婵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故而那半张脸瞬时红肿了起来,指印清晰可见。


    江策被这三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甚至嘴里破了皮,就有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喉咙里都是鲜血的腥甜之气。


    那几分刚冒出的羞恼,还没来得及抽条生长,就被这三耳光扼杀得死死的。


    前日连下好多天的雨,如今才放晴。水边晴好,有流水清风揉着几声新生的蝉鸣。


    “可以了吗?冷静了吗?”


    薛婵干脆地连打了他三个耳光,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狠。甚至打到后面她手已经疼麻了,却始终不后悔。


    她既然选择了反抗,就绝对不会让对方再有反扑的机会。她要将他一次次瓦解,一根根拆掉他的脊骨,让他直不起腰,站不起身。她就是要将他打得毫无反击之力,让他再也不能强迫她,违逆她的心意。


    如果三个耳光不够,还有第四个,第五个,即使他还未屈服,那她也不介意同他在这水涧边鱼死网破。


    薛婵冷冷一笑,准备踩上石阶回去。


    可是才刚抬脚,她又觉得此事做的还不够彻底,于是回头看了眼江策。


    他依旧保持着被打过去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这连续的几掌打得碎落一地,急待拼凑。


    所谓的羞耻,恼怒,所有情绪都生不出来了。


    只是茫然。


    薛婵慢慢走下两级石阶。


    她实在是瞧不上他这样外强中干的行径,方才那般,此时又这样。干脆伸手揪着江策的衣襟,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前来。


    “我说我不喜欢你,你想让我说几遍,你想听几遍?”


    她在石阶上,他在石阶下。两人站得很近,却再不复方才那般地位情景。


    “二公子,你想听几遍,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江策被她的话给拽回神,可是他羞愧万分,无法回答她的每一一声质问。


    薛婵多问一句,他就多一分难堪。


    羞愧如刀,刀刀剖人心,将那些自尊自信割得凌乱细碎。故而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然而他越沉默,头垂得越低,薛婵就越生气。


    她伸出手,掐着他的下巴,迫使其抬头与之对视。


    江策下意识想躲,可是自己的下颌被她紧紧掐抬起来,他不得不被迫同她相视。


    薛婵凑近了,问他。


    “你方才不是很能说吗?为何此时却又一言不发?”


    她像巍峨庞重的山一样,强行压下来。


    这样沉重的力道,压得他直不起腰,挺不起姿态,更不敢抬起头,只能躲避。


    然而,只要他眼眸多垂一分,薛婵就将他的脸多抬高一分,连接下颌与脖颈的那层皮肉被拉扯得疼上一分。偏偏薛婵又嫌不够般用了力,指尖掐进了皮肉里,深深陷进去。


    “是因为我说的都对,你无法反驳?还是因为我这样一个羸弱女子,竟然至今无法被你降伏,你感到羞愧?”


    “我……”


    江策说不出话,甚至都抬不起眼,薛婵则捏着他的下颌往又往身前一扯。


    他们此时贴的很近,从来没有这样近过。如果不是隔着各自的薄衫子,两人就真的紧密相拥。


    若是往日,江策求之不得。可是现在,他只想逃之夭夭。


    薛婵弯下腰去看他的眼睛,两人鼻尖相错,只要再近一点,他们就要唇齿相接了。除了在梦里,他从未同她靠的如此近,二人几欲相亲。


    “你想听几遍?我都可以说与你听。”


    薛婵掐着他的下颌,继续迫使他将脸抬起来。抬到抬无可抬之处,她细细打量了他片刻。


    那唇一张,滚落出个讥讽的音。


    “呵”


    她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般笑起来,眉眼弯弯。


    “你这样一副高大的身躯,竟然如此一颗卑怯软弱心。”


    她的这番话砸下来,江策几乎看不清了,五感也停滞了。只听得一阵震天动地的坍塌声后,万籁归于寂静。


    薛婵将他的脸往一侧推去,松开了手,利落转身,踩着石阶走上廊桥消失在了斜阳里。


    江策脱力下跌坐在了石阶上,他交臂垂首,久久未曾抬起。


    廊桥另一侧慢慢走上来两人。


    兰溪站在郁娘子身边,看着廊桥下枯坐在石阶上的江策,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待在一起,怎么薛姑娘一个人走了?”


    郁娘子神色淡淡,也垂眼看着江策若有所思。


    她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走到廊桥的桥头就瞧见了薛婵和江策两个人。


    那时两人站得近,凑得近,好像在浓情交吻。


    郁娘子先行停了步子没有再向前走,兰溪屏退了跟着的几个小丫头,上前和她并立。


    她看着两人叹气道:“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再怎么按耐不住相思也不能在这样的地方呀。小郎君也是,薛姑娘都还尚未过门,若是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只是郁娘子没有作回答,静静地别过身不知想什么。直到薛婵走后,两人才从廊桥走上来。


    兰溪见她慢慢地沿着路走下廊桥,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如叫上小郎君一同回去吧?”


    郁娘子淡淡道:“不必了,等他自己回去吧。”


    几人沿着石阶往回走,经过佛塔处一处小殿,瞧见了云生和初桃正站在墙两边,而薛婵在那僻静地小殿石阶上侧坐而哭。


    郁娘子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唤来了跟着的其中一个丫头低声吩咐,那丫头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日暮晚,蝉鸣间歇。


    薛婵坐在石阶上哭了很久,从廊桥离开的时候她气得要死,恨不得把江策的头都给打爆。


    她小跑着碰上了来找她的云生和初桃,两人见她情况不是很好,也没有说什么,陪着她慢慢往回走。


    许是晚风习习微凉,慢慢抚平了那些怒气。


    委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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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立刻翻涌上来,酸得她边走,眼泪边掉,最后干脆半路找了个僻静的小殿坐下来哭。


    她本就难受,想要擦眼泪的时候看见自己那通红的手心,更加委屈了,眼泪就止不住下落。


    昏黄的落日渐渐攀下红墙,头顶的刺柏婆娑了片刻,天就渐渐蓝了,暗了。


    薛婵正埋着头哭,余光里出现了一盏灯笼,有人慢慢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本以为是云生或者初桃,正想开口说不必担忧。


    才擦了眼泪,就同那一张白润的脸对上,薛婵讶得眼泪呆呆往下掉:“郁娘子......”


    对方微微一笑道:“我让做了新点心,不知薛姑娘愿意做我的食客吗?”


    “我......”


    郁娘子笑了笑,将瓷盏里的点心拿了一块,放在她手心:“吃些甜的吧,难过的时候吃些甜的,总会好受一些。”


    薛婵抽了抽鼻子,微哽道:“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郁娘子垂眸,淡淡笑,“我从小就爱哭,我的姨娘就会做点心给我,说吃些甜的就没那么难过了。”


    薛婵一点点吃完了一整个糕点,郁娘子问她:“你多大了?”


    “十七”


    郁娘子笑了笑,声音轻柔:“我出嫁的时候,十六岁,比你还小上一些。”


    薛婵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只想到从前听人讲,江策的父母也是因一旨赐婚而成的姻缘。


    “听说您和大将军是赐婚的,情深甚笃,我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郁娘子没有辩驳,只是继续开口。


    “我前十六年的人生都是在家里的小院渡过的,所走的最远距离,不过是和母亲一起前往上京。邓家表姐带着我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宴,我弹了一曲自己谱的《青梅调》。皇后娘娘很温柔,她说她很喜欢这首曲子,问我能不能再弹一次。”


    “后来我回家,准备和相识多年的邻家哥哥定亲。可是没过两天,父亲和母亲就说,有人上府提亲了,让我备嫁。”


    “是......”薛婵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问,“江二公子的父亲吗?”


    “嗯,是的。”


    薛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静静听郁娘子娓娓道来。


    “武安侯府高门显贵,而我家只是江南的一个氏族旁支罢了。听说那位小将军少年英才,意气风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向我提亲。也许是皇后娘娘喜欢吧,可是不管因为什么,对于这门亲事,我家里人都很高兴。哥哥弟弟们能有更好的前途,姐妹们也能有更好的亲事。总之,家里人都很喜欢,很高兴。”


    薛婵问:“那您呢?“


    郁娘子:“我很惶恐害怕。”


    “害怕?”


    她点点头,眼中平静柔和。


    “我从小就胆子小,既算不上聪明,也算不得出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受这样一门亲事,去嫁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我不想,凉州也好远,可是父亲说我必须嫁,姨娘抱着我哭。”


    “直到坐上船,我都不知道要嫁的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样。我只知道,我再也回不到我和姨娘的那个小院,再也吃不到姨娘做的玉露团,再也看不到母亲院子里的芍药花,再也没法让母亲教我音律,也再也摸不到二姐姐养的兔子了。”


    “我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是很惶恐的,后来......”


    她本就清柔的声音溶在风里,渐暗的夜色看不清她的容颜。


    “后来您喜欢他了吗?”


    郁娘子转过脸来,这回薛婵看清了,她淡淡笑了起来。


    薛婵以为她和自己说这些,是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宽慰她,可郁娘子却说。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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