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冷眼看着这个曾和自己有一纸婚约的未婚妻，脸上的厌恶甚至远胜过恨意。
而这一声质问，让跪在地上的云雪蓉浑身战栗，一时间她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反正，绝不是从今天才盼着秦修被燕国一众玄丹轰杀的碎尸万段，也不是在望蛟城的背叛。
是她当年觉醒水耀灵体时么？
似乎还要比这更早，在秦修的父亲离奇失踪后，她就嫌弃那时一介废人的秦修与自己的婚约么？
甚至哪怕秦修父亲在时，自己，也只是把他当做能获得修行好处的工具罢了……
云雪蓉满心恐惧，根本不敢回答，但秦修也不用她回答。
毕竟这十余年无数次嫌弃的眼神，数不清的排挤和欺辱，这些他埋藏心底，但不代表他会忘掉！
眼看秦修的眼神愈发冰冷，云雪蓉再次紧紧拽住了他的裤腿，哭喊着颤声央求。
“秦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怪我，是他们逼我们的！”
“是燕国逼迫我的！我根本没得选，我只想活命！我错了呜呜呜……”
云雪蓉此刻，比当年在凌曲城一别还要后悔。
当年一别时，论境界秦修还不如自己，她坚信凭自己的水耀灵体，起码能报仇雪耻一次。
后来攀附上了燕国，成为皇子妃，她更是无数次幻想将秦修以及他的女人踩在脚下。
可谁能想到她和秦修最后会如此的判若云泥。
秦修是让一方圣主都亲自迎接的圣体，前途无限，平步青云。
就连他的妻子，也都能成为圣地巨擘的真传弟子。
而她现在却跪在这里，是生是死，皆在秦修一念之间。
如果，当时自己能陪着秦修闯入龙陨秘境，陪他一路逃亡……该多好。
那她现在便可依偎着这尊一人灭一国的神体，享受比燕国更强百倍的荣华富贵。
若是两人的婚约还能存续，这一切本就应该是她的啊！
这般想着，云雪蓉哭得越来越凄惨，整个人都牢牢搂着秦修的腿：“秦修，我真的知错了！”
秦修却只是冷冷一笑：“你不是知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再来一次，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云雪蓉如遭雷击，她不顾一切地哀嚎：“不！我错了，我是被逼迫的！”
“秦修，看在霓裳的份上，你再饶过我最后一次。”
“霓裳呢？她肯定不舍得让你杀我的，我是她姐姐。”
“从今往后，我给你们当仆人。求你了秦修，只要能饶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然而从云雪蓉口中听到霓裳的名字，秦修的拳锋顿时紧握的青筋暴起。
“霓裳？”
“你根本不配提霓裳！”
当年他们被迫逃入龙陨秘境时，霓裳才练气六重啊！
轰！
猛然一拳，云雪蓉直接被轰飞出数十米，她整个人被砸进了废墟，腹部被轰出一道血洞。
秦修这一拳，直接轰碎了她的丹田！
灵气迅速散裂，失去丹田的她，水耀灵体也将无用……
“秦修！”
云雪蓉捂着血流如注的腹部，声音凄厉，不知是怨恨还是哀求。
秦修却已经不屑再多看她一眼。
但长公主，还有幸存的离国众人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他们可都记得，如果说刚才燕国一众玄丹是一掌轰碎一座殿宇的屠杀，那云雪蓉就是残忍的虐杀！
就在此时，却见天边飞来几道身影，为首之人苍老垂暮，一条袖子空荡荡的，但来时却满脸决然。
秦修抬头望去，竟然是玄天宗大长老。
“陛下！”
玄天宗大长老，正是来驰援离国皇都的。
望蛟城一战，让他们损失惨重，但也让三大势力前所未有的团结。
他们相互约定，燕国再来犯，一定互相全力相助。
数天前燕国一众玄丹杀来时，玄天宗和摘星阁便知道了消息。
他们本想率全宗前来拼死一战，可离皇很清楚，这只是无谓的牺牲。
离皇带去的嘱咐，是让玄天宗和摘星阁遣散门众，争取为宗派保留一道香火传承。
大长老这几天将整个宗门全都遣散了，只剩他和两位长老，生在玄天宗，那死也要死为玄天宗而死。
大长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的，一路飞来，皇城也已满目疮痍，一片人间炼狱。
但他望着那道站在人群中，被一双双目光崇敬仰视的修长身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修……”
秦修就这么站在这，而燕国的皇就跪在一旁！
大长老双眸瞪大，目光震撼无比，紧接着便是难以压抑的愧疚。
扑通！
大长老竟直接跪在了秦修面前，仅剩的一只手臂重重地抽在自己脸上。
“秦修，老朽错了，老朽当年就该听你的，一掌拍死那孽徒！”
大长老苍老了很多，气息也极为虚弱，秦修估计他连曾经的一半实力都没有。
望着大长老那空荡的袖口，秦修不禁动容。
这条胳膊，早在上一次燕国来犯时就已经丢掉了。
当时燕国玄丹立于宗门前，不仅挑衅宗主师兄已死，还告诉了他无比痛心的一件事。
云雪蓉的背叛！
那一刻他便自责到了极点。
他不顾一切地和燕国玄丹拼杀，哪怕被斩掉一臂，哪怕丹田受创，他只想给整个宗门恕罪。
这些天里，他不止一次望着宗主大殿失神，无数次回想起秦修当时对他的那句试探。
如若当时，他真的一掌毙杀云雪蓉，宗主师兄会不会不用死，秦修和玉绝师侄是不是就能躲过追杀？
“秦修，是老朽害了玄天宗害了大离啊！老朽今天，愿为死去的人偿命！”
一宗大长老，此刻却痛哭流涕，他举起仅剩的手臂，凝聚全身灵威就要向自己的天灵拍去。
幸亏秦修眼疾手快，扼住了他的独臂，并将大长老搀扶了起来。
离皇也走了过来，神色复杂：“秦修……”
但无需离皇劝和，秦修便摆了摆手：“大长老，我在玉绝兄面前发过誓，从那天起，玄天宗便是我秦修的朋友。”
何况大长老能来离国皇都，就是抱着赴死之意。
这一切，也从来不该责怪离国自己人。
但正被众人踢翻在地殴打的云雪蓉见状，脸色愈发苍白：“师，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