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确认不是自己幻听后,楼藏月赶紧施法变出人偶,完成一切伪装后她闭眼深吸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出了寝殿。
殿外王母凤驾正朝寝殿这边走来,身旁还跟着二公主以及小缘,一如往日威严的王母此时也尽显焦急,连着步履都快了许多。
楼藏月连忙下了台阶,领着一众宫娥行礼,“小仙叩见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并未停住脚步,“紫儿怎会病重如此,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低头跟在身侧的楼藏月赶紧小步跑到前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息怒,是小仙伺候不周,让七公主遭此大罪,若能交换,小仙愿替七公主受此折磨。”
二公主此时说道,“母后息怒,病痛本是天道使然,纵使神仙也逃不过。藏月在七妹病后忙前忙后,尽职尽责,此事也怨不得她。”
楼藏月无比感激二公主此时替她说话,默默将她记上感恩小本本。
她声音哽咽,再加上二公主说情,王母娘娘的怒气已然消了大半。
“起来罢。药王那边怎么说?”
楼藏月起身回道,“药王说已无大碍,只是近几天不能见风,再加上七公主自己也不想见人,所以奴婢便斗胆谢绝了所有访客。”
王母没再问什么,径直走上台阶,正要让人打开寝殿大门,却被楼藏月拦住。
王母凤眉轻挑,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连本宫也不见?”说罢就要亲自开门。
楼藏月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愣是硬着头皮拦在门前,“娘娘息怒。”
整个紫仙阁连大气都不敢出,气氛紧张异常。
跟在二公主身后的小缘心提到嗓子眼,替自己的好友捏了把汗。
“放肆。”王母呵斥中夹杂着被冒犯的怒意,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母后,你不准进来!”寝殿内七公主半是撒娇半是嗔怪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王母听见自家女儿说话,整个人又软了下来,又变回了那个慈祥的母亲,“紫儿,母后和姐姐们都很担心你,让母后进来好不好?”
回应她的仍然是七公主强硬的拒绝,“紫儿现在很丑,母后看见这么丑的紫儿就不会喜欢我了!母后就会更喜欢姐姐们了!”
“不会的,你是我最小的女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说着王母又要推门。
“不许进来!母后你要是进来我就、就再也不理你了!”寝殿内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落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王母手僵在半空,连忙收了回来,用哄孩子的宠溺语气道,“好好,母后不进来了,就在门外说几句话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一阵抽泣声。显然声音的主人不满意。
在女儿这里吃了瘪的王母无处发泄,只能恨恨瞪着楼藏月。
楼藏月十分识趣,将头低了又低,尽量减小存在感。
老天爷啊,毁灭吧,她累了。
忽然地动山摇,毫无防备的仙娥们左摇右摆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唯有王母和二公主卒然不动。
倒在地上的楼藏月也是一脸茫然,真的要毁灭了?她只是嘴嗨而已,这种事情补药哇!
随后一个将军打扮的男仙急匆匆赶来,走近了楼藏月才认出这是玉帝身边的卷帘大将。
卷帘大将抱拳向王母行礼,“王母娘娘不好了,有人用根棍子捅破了天!玉帝让末将来请娘娘过去。”
王母脸色有些难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犯天威?”
“是、是一只猴子。”
“区区一只野猴也敢犯上作乱?当真是放肆!”说罢王母又领着一群人匆匆离开了紫仙阁。
待王母走后,整个紫仙阁的人如蒙大赦,尤其是楼藏月,现在都头皮发麻。
“藏月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紫仙阁的仙娥们法力低微,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地动山摇的大场面,一时间人心惶惶,都等着她拿主意。
楼藏月从地上起身,稳住心神,“锁上紫仙阁的大门,在那只猴子没被抓住前,谁也不准出去。”
众人纷纷应是,随后散去,只剩下她还站在原地,体会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一半靠智慧,一半靠运气。
寝殿内的七公主其实是她养的鹦鹉,一只开了灵智的鹦鹉。
大圣这大闹天宫的时间选得太好了,不早不晚刚刚好。
她就知道,但凡能和穿越沾上边的人,多少是带点运气的。
虽然西游原本她记不太清,但大概情节她还是记得的。
按照时间线,那只猴子应该是孙悟空,刚刚天地震动应该是如意金箍棒弄出的动静,之后玉帝忌惮其本事又看不起他出身,封他当弼马温。
或许她可以在这期间多和孙悟空接触,搞好关系,让其成为自己的靠山。
由于孙悟空闹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后几天王母再也没来过紫仙阁楼。
这几天楼藏月也没闲着,四处打听关于孙悟空的事儿。好在她平时为人不错,和其他宫殿的仙娥关系处得不错,大家也愿意给她说一嘴。
和她知道的一样,那天王母走后去了凌霄宝殿,和众神商议如何处置孙悟空。
最后玉帝听取了太白金星的意见,给孙悟空封了个弼马温的官职,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哦,对了那只猴子啊昨天就已经去御马监上任了。你是没看到那猴子封弼马温的高兴样儿,还以为自己是当了天大的官呢,当真是穷乡僻壤来的。”
红绡说完嗤嗤笑起来,他是月老手底下的童子,活泼好动,平常哪里有热闹就爱往哪里钻,天宫中谁家一有点风吹草动,他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藏月姐姐,你家七公主的病好些了吗?”
“快好了。”楼藏月随便敷衍了几句岔开这个要命的话题,又从袖口里掏出糕点递了过去,“今天谢谢了。”
红绡接过,打开油纸,两眼放光。桂花的香味飘入鼻腔,果然是正宗广寒宫桂花做的桂花糕!“果然藏月姐姐最好啦!”
*
现在困扰楼藏月的是如何和孙悟空搭上关系。
直接告诉他弼马温是小的连品都没有的官?不行,太危险了。
这是天庭人尽皆知的秘密,若自己去孙悟空面前捅破,那岂不是摆明和玉帝作对?
隔三岔五给孙悟空送点礼?不行,太刻意了。
送礼都是往上送,哪有往下送的道理?要是被人知道了,很快就会被聪明人猜出意图。
“啊……到底要怎么样才好……”楼藏月躺在床上抓狂。
外面突如其来的骚动更让她心烦,她起身出门,本想看看谁在整什么幺蛾子,没成想看到的是满院乱窜的御马。
仙娥们哪里见过这阵仗,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四处躲闪。
见到她来,大家仿佛是看见了救星,纷纷投来求救的目光。
花园中辛苦培植的仙花仙草早被啃食殆尽,摆来观赏的盆栽也遭到马蹄的蹂躏……
“啊啊啊!它在拉屎!”不知哪位仙娥惊叫一声,众人纷纷掩住口鼻,脸上写满了嫌弃和愤怒。
其中也包括楼藏月,她冷了脸色,唤来一仙娥,“你去问问,这是谁家的马。”
明明是无比平静的语气,可大家都察觉到了杀意。完啦完啦,藏月姐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这天宫之上谁不给紫仙阁面子?如今七公主只是病了就敢如此欺负人,真当她好欺负?她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是太上老君她也得去要个说法!
很快仙娥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畏畏缩缩的小仙,看服饰应该是御马监的。
等等,御马监?!
机会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嘛?楼藏月强忍欣喜,板着脸呵斥,“你们是哪家的小仙?竟如此大胆敢来紫仙阁放肆!若不给个说法我定要去王母娘娘那讨个说法!”
被她这么一吓,本就理亏的小仙更是害怕,忙说起了好话,
“仙子息怒啊,您就是借小的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七公主的圣地哇。都是误会,误会啊。”
看着这俩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仙,楼藏月轻叹口气,“罢了,罢了,都是做事的我也不为难你们。”
俩小仙如释重负,脸上堆着半是感激半是谄媚的笑容,“大家都说紫仙阁的藏月仙子是顶好的人物,如今遇见了才知道,真真是菩萨心肠哇。”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乃职场必修技能,这俩水平已经和她不相上下了。
“行了行了,你俩把马牵走,然后带我去见你们的上司,之后就没你们的事了。”
俩人高兴应下,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马弄走了。
在两人带路下,楼藏月进了御马监,见到了传说中的孙悟空。
没有想象中的心潮澎湃,她冒出的头一个想法是——毛茸茸的,一定很好摸。
许是她眼神过于露骨,孙悟空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不清楚对方是谁,也不好发作,只叫来手底下那俩小仙询问情况。
弄清楚原委后孙悟空从上方的桌案一下子跳到她面前,突如其来的贴脸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当真是对不住仙子了。”孙悟空有些不好意思,手也跟着左挠挠右挠挠,“俺老孙也是头一次养马,也不知道怎么弄。”
“弼、孙大人,”好险,差点叫错,楼藏月十分善解猴意,“人难免犯错,不过大人还得小心才是,这天上什么神仙都有,若是下次摊上个不好说话的,那就难办了。”
说完,她还不忘夸赞几句,“虽然孙大人初来乍到,可那些马一个个都膘肥体壮,毛色发亮,一看就被养得很好,真的很厉害。”
孙悟空有些不可置信,他还是头一次得到除师父以外的人的夸赞,一时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真的吗?”
楼藏月使劲点头,“自然是真的,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呢,孙大人是迄今为止小仙见过最会养马的仙官。”她每次都会主动屏蔽掉‘弼马温’这个词。
虽然她说这些话含有吹捧的成分,但有一说一,孙悟空真的很会养马,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厉害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刷脸任务完成,她准备打道回府,不想又被孙悟空叫住,楼藏月面露疑惑,“孙大人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