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尖顶盘旋呼啸。
拉文克劳天文台,空旷得仿佛悬浮在天穹之下。
艾薇拉独自站在石砌的护栏边缘,小小的身影镶嵌在巨大的夜幕背景中。
她向前一步,脚尖几乎悬空在边缘之外。
冰冷的夜风毫无阻碍地穿透她单薄的羊毛开衫,肆意掠夺着她身上的每一丝暖意,吹得衣服紧贴在她过分瘦削的身体上,勾勒出脆弱的线条。
浓密的长发在脑后狂乱飞舞,像海底蔓延的海草。
但她毫不在意。
她张开双臂,任由那几乎能将她掀翻的狂风灌满衣袖,拥抱这份令人窒息的空旷与自由。
只有在这无遮无挡的高处,才能暂时摆脱身体那该死的、沉重的束缚,感受到一种近乎飞翔的轻盈。
微阖双眼,风噎住喉咙,冰冷的空气冲进肺里,带来短暂的缺氧眩晕。
就在这时,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传来。
艾薇拉收起情绪,脆弱的气息一扫而空。
她缓缓放下了手臂,风卷起她一缕发丝,拂过她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乖巧的好学生,”她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风的呼啸,带着一丝戏谑,“也对夜游情有独钟?”
她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风中的小树。
塔楼的入口阴影里,雷古勒斯·布莱克站在那里。
他显然刚从魁地奇训练场回来,穿着墨绿色的魁地奇队服,外面随意地套着黑色的校袍,手里还拎着他的光轮扫帚。
他看起来刚从高强度的训练中脱离,略显疲惫,深色的卷发被汗水濡湿又风干,俏皮的卷翘起来。
脸上还残留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却显得十分温柔。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苍白得过分的脸颊和被单薄衣物包裹的纤细身体上。
他不自觉屏住呼吸,月光下的少女美的充满攻击力,又脆弱的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捏断脖颈。
“或者,”艾薇拉微微歪了歪头,月光清晰地照亮了她精致的五官,也照亮了她唇边那抹若有若无、带着明显试探和距离感的弧度,“是奉了某些人的命令,特意来监视我这个新来的、身份可疑的克莱斯特小姐?”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他,带着一股挑衅。
雷古勒斯灰蓝色的瞳孔清晰地映出她站在高高的、危险的边缘的身影。
那身影在风中显得如此单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卷走。
刚才在训练场上盘旋俯冲时,他眼角余光瞥见的塔楼顶上那个仿佛要纵身跃下的影子,果然是她。
雷古勒斯迈步走出阴影,走向她。
他没有回应她那充满火药味的试探性问题。
他径直走到艾薇拉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抬手,解开了自己院袍领口的银质蛇形搭扣。
带着他体温的院袍,充斥着训练场青草和汗水的独特气息,突然落在了艾薇拉冰冷单薄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暖意和重量让艾薇拉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吸了吸鼻子,不难闻,但属于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将她包裹。
“夜里风大,克莱斯特小姐。”雷古勒斯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收回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接触并不存在。“这里的风,比球场高空更冷。”
他补充了一句,目光掠过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和被风吹得毫无血色的嘴唇。
披在肩上的院袍沉甸甸的,残留的少年体温像无形的暖流,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她被寒气浸透的皮肤,甚至骨骼。
这种陌生的、被强行施加的温暖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艾薇拉下意识地想扯掉这件属于他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阵更猛烈的风从禁林方向席卷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哨,狠狠重刷着天文台。
艾薇拉身体本就站在边缘,骤然被这狂风吹得重心不稳,踉跄着晃动身体。
“小心!”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攥住了她纤细冰凉的手腕。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瞬间从危险的边缘拽了回来。
力道精准而克制,没有让她狼狈地扑进他怀里,只是堪堪使她站稳。
身体无可避免地撞在了他坚实的手臂上。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手臂传来的属于运动员的力量感和热度。
艾薇拉抬起头,撞进雷古勒斯那双近在咫尺的灰蓝色眼眸里。
靠近了看才发现,那双总是看起来平静的双眼,更像是风暴前夕的海面,暗流汹涌。
他的手还紧紧箍着她的手腕,滚烫的温度烙印着她的皮肤。
塔楼下方的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拖着长长尾音的犬吠,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雷古勒斯眼神猛地一凝,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力道又加重了一瞬,旋即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松开。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神迅速沉寂下去,恢复了惯常的、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刚才的紧张和失控只是错觉。
但那过于锐利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定在她脸上。
艾薇拉揉着自己被捏得有些痛的手腕,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力道。
“布莱克先生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稳的喘息,但语调却刻意扬起,“抓金色飞贼的手,用来抓人的手腕也相当顺手。”
没有道谢,漂亮的小嘴依旧像抹了女巫的毒药一般,仿佛刚才差点掉下天文台的不是她。
“既然克莱斯特小姐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雷古勒斯弯腰捡起脚边的扫帚,准备离开。
太晚了,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太久,这不符合他一贯遵守校规的性格。
艾薇拉的目光跟随着他滑向他脚边的那把光轮扫帚。
流畅的线条,深色的木质握柄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她脑中闪过飞行课上的画面:他骑着扫帚,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更高的地方疾速穿梭、俯冲,自由得令人嫉妒。
她心随意动,目光灼灼地看向雷古勒斯。
“布莱克,既然你的飞行技术那么无可挑剔,”她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不容他闪避,“你敢不敢,带我上去飞一次?”
夜风呜咽着卷过塔顶空旷的平台,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少女的目光在他和他怀中那把保养精良的扫帚上扫过,小巧精致的下巴对着暮色渐深的天空扬了扬。
“带我飞一圈。”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仿佛这只是一个通知。
她向前走了两步,距离雷古勒斯只有一拳的距离。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的弧度,“就现在,用你的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