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老式的玻璃木窗,暖融融地洒在江家小楼二楼的书房里。¢优^品?暁-税·网\ ,哽+辛′最,筷`
宽大的书案上,一副榧木棋盘,黑白两色云子正杀得难解难分。
江松岩一身舒适的居家便服,靠在圈椅里,手里捻着一枚温润的黑子,气定神闲。
他对面的祁同伟,却微微蹙着眉,盯着棋盘上自己那条岌岌可危的大龙,额头隐隐见汗。上次对弈被杀得丢盔卸甲的记忆犹新,这次他可是偷偷在空间里藏了十几本棋谱,一边下一边在意识里飞速检索翻找,才勉强支撑到现在,堪堪维持个均势。
“啪!”江松岩一子落下,看似轻巧,却如尖刀般切断了祁同伟大龙的后路。祁同伟心头一紧,意识里棋谱哗啦啦翻得更快了。
“叶怀山……还没回来吗?”江松岩端起手边的紫砂小壶,啜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阳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显得睿智而深沉。
祁同伟赶紧收敛心神,应道:“还没有。去巡视一个多月了。”
“哦,”江松岩放下茶壶,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棋罐沿上摩挲,“时间不短了。现在到哪一站了?”
“嗯,按行程,现在应该是在黑省。那边结束,就该返京了。”
“嗯,”江松岩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棋盘,却说了句让祁同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这个老叶,倒是挺能折腾。”
祁同伟执棋的手悬在半空,一时没接上话,不知岳父此言何意。/幻!想,姬′ *芜!错\内¨容′是评价巡视时间久?还是另有所指?
江松岩也不解释,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听梦梦说,你最近两头忙?又是那个影视中心,又是准备讲课的事?”
“是的,叔叔。”祁同伟放下棋子,坐首了些,将最近在忙的一些事,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
江松岩安静地听着,待祁同伟说完,他缓缓开口道:“培训的事情,是好事。年纪轻轻,能站到那个讲台上,给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骨干们授课,这是难得的机遇,也是责任。要珍惜,更要用心。讲的东西,要对得起人家的时间,对得起组织的信任。”
“眼光要放长远,这步棋走好了,受益无穷。”
祁同伟郑重点头:“叔叔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江松岩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目光重新变得有些悠远,“你现在……还兼着叶怀山秘书处的职务?”
“是的,我的编制还在秘书处。”祁同伟如实回答。
江松岩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目光温和的看向祁同伟:“找个合适的机会,辞了吧。”
祁同伟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
江松岩看着他困惑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带着点长辈看晚辈“当局者迷”的无奈:“你啊,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怎么这事上转不过弯来?”
祁同伟更加茫然。,小!说-宅` -勉/沸′越\渎^
“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女婿了。你再做他的贴身秘书,就不太合适了。那样的话,或者说在他眼里,他在部里的一举一动对我来说,便近乎没有秘密可言。虽然我和他,一个在军队后勤,一个在公安,工作上并无首接冲突,也无甚利益纠葛,但毕竟都是身居高位,瓜田李下,该避的嫌还是要避。”
江松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祁同伟心上。
他见祁同伟若有所思,进一步点拨:“你以为他把你调去教育局,仅仅是因为工作需要?有些话,他不好明说,需要你自己主动提出来。我知道他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对他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你可能内心有些抗拒,但这并不影响你们的感情!”
祁同伟这才恍然大悟!瞬间,之前叶怀山某些看似不经意的安排、话语里隐含的意味,以及这次巡视不带自己等细节,全都串联了起来!他之前只道是工作调整,哪里想到背后竟有如此深层的权力伦理和避嫌考量!
“明白了,叔叔!是我……太迟钝了!”祁同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连忙应道,“等叶部长回来,我立刻找个机会,向他汇报思想,主动请辞秘书处的兼职。”
“嗯。”江松岩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重新拈起一枚棋子,“你以为叶怀山这次下去,真就是单纯的巡视?”
祁同伟刚平复的心绪又是一跳:“不是去巡视吗?”
“巡视为什么要挑这几个特定的省份?而且,没有特别事情的情况下,一般公安部这种常规巡视,都是副职带队。他一个主持日常工作的正部级常务副部长,亲自下去,你让下面省厅如何接待?书记、省长要不要出面?”
祁同伟被问住了。他之前确实只当是正常工作安排。
江松岩看着棋盘,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教导:“他的年龄,也快到线了。这次下去,名为巡视,应该是实为……活动。去争取那几个关键地方的支持。你不妨留意一下他去的这几个省的一、二把手......看看他们背后都是谁
!”
他点到即止,不再深言。
祁同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原来自己眼中正常的部长巡视,背后竟牵动着如此高层级的政治博弈!岳父寥寥数语,为他掀开了权力帷幕的一角,让他窥见了里面深不见底的汹涌暗流。
“还记得去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天的饭后我和他有过详谈!他当时就跟我透露过这方面的一些意思!”他顿了一下,又道:“当然,看在梦梦和你的面子上,能说上话的我会说,但关键还是要看上面的意思!不能强求!”
祁同伟只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了!他确实记得那天是梁群峰组的局,两个人确实有过单独的聊天!
“我刚才的话,你可以首接告诉他!”
书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棋子偶尔落盘的轻响。
过了片刻,江松岩像是想起什么,再次开口,语气温和了些:“还有件事。你和梦梦结婚后,她还在刑侦局一线,就不太合适了。”
祁同伟又是一怔,看向岳父。
江松岩缓缓道:“那个单位,太忙,太累,作息颠倒,案子一来就没日没夜。成了家,总要有人多顾着点家里。你们年龄都不小了,要孩子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刑侦局那工作强度,对要孩子、养孩子……都不好。你们俩,得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
祁同伟心道:这连婚都没结呢,您就着急抱孙子了?!
自己的大舅哥江涛到现在还没要孩子,看来老爷子这是把压力给到自己了!
要孩子!这个念头,在最近风风火火、马不停蹄的忙碌中,确实被他忘记了。现在被江松岩勾起来,就像那燎原之火,迅速蔓延。
江梦的年龄……确实该考虑了。而且,自己两世为人都还没有孩子,比起江松岩想要外孙,自己何尝不想要儿子!
他定了定神,郑重地点头:“叔叔,这事……是我疏忽了。回头我就和梦梦好好商量一下,做个长远打算。”
“嗯,还有啊!你今天这棋下的整体来说比以前好多了,但是总是几步好棋跟几步臭棋是什么回事啊?年轻人心不静啊!”
祁同伟不禁心里叫苦:我的好岳父啊!我哪里是心不静啊,你这一句一个炸雷的,我哪还有心思翻棋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