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这群恶鬼走远。
黎颂舒出气,攥紧了自己的指尖。
她将黑色外套收好,帮苏姨收拾混乱的馄饨摊,还有一片狼藉的医馆。
街里支离破碎,许多房屋的门被戳得细碎,值点钱的财物被搜刮走,几个伤者被抬进了医馆。
江时晚在医馆二楼的窗口,拉开白色窗帘,换了盆新的绿植,代表暂时安全的信号。
她一边收拾狼藉的医馆,一边骂着:“苍天什么时候能开眼,收了这群畜生。每次搜捕,都趁机泄愤,肆意伤人。”
几个伤者,在腹部、腿上都有刀伤,幸而没有致命,黎颂帮着处理伤口。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有所顾忌,没有直接烧杀掠劫,近日来收敛了些。”
黎颂不解,轻声询问:“为什么?”
江时晚抬手剪着,手中的医用缝线,拿着镊子操作着:“因为那群人自己内部,也是分阵营的。有的想径直打仗,有的更贪图利益。”
“商行表面上,是群做生意的商人。实际上,在暗中搜集消息。为了立功树威,急于不停地拷人,会疯了似的,寻找各种卧底。”
“今天他们搜捕那个刀疤,便是如此。”
对方话语落下,黎颂心跳慢了半拍。眨了下眼,手上的动作都滞了滞。
她们心照不宣,其实都知道。
那群人,真正想要找到的,并不是早已死去的刀疤——而是某个胆子大的青年。
“他的伤口,处理好了吗?”
江时晚问。
黎颂点点头。
对方向她,轻竖了拇指:“那他现在,连人带车在哪里,还安全吗?”
她小声道:“我停在一片树林里了,应该不会被轻易找到。当时想起,那件晾着的衣服没收起来,所以我先回来了。”
“那我……现在去找他?”
江时晚朝她点头。
走之前,叮嘱她道:“你在路上,一定要小心,别再撞上那群恶鬼。”
“商行的老板黄宜兴,应当只是个幌子。今天来的那辆车,里面坐的,可能是那群人的头目。”
“你千万小心,记得绕道走,别遇上他。”
黎颂:“好,我记住了。”
……
树林间,她没看到那辆黑色轿车。
正心下一沉,蹲下来,沿着泥路上的车辙,沿路尝试去寻。
远远地在某个转角,看到了车影。车门打开,青年将她轻拽上车,嘘了声:“是我,我没事。”
宋逢年脸上,那道伪装刀疤的妆,他已经卸了。
卸下伪装后,他脸色依旧泛着苍白。但已醒来,伤口止住了血,眼眸再度有了生机。
黎颂见他好好的,终于放下心来:“不是让你在树林那里,睡一会儿的吗?我差点以为,你真被抓走了。”
“睡不着。”
他笑了下,眉梢眼角里,带点她看不懂的深意,“我经常睡不好,已经习惯了,在那没安全感。”
树林很隐蔽,他都没太多安全感。
她回想起曾在手札里,窥见过的他的零星日记。便欲言又止。
他重新握着方向盘。
应当是开了一段路。
即使凭着意志,伤口的疼意也不减。他回眸过来,把钥匙递给她:“抱歉,我实在开不动了。”
她压低声音道:“你看起来,真是不要命。刚缝了伤口,就敢开车。还到处转悠,不怕被那群人抓个正着?”
黎颂打开车门,让他去副驾的座位。
宋逢年:“我没瞎转悠,是来找你。”
他提了下手中的袋子。
里面赫然,装了牙膏、面霜这些东西,是她原本计划买的:“给你的。”
“本来在路上,你不是打算去商楼,买这些东西的吗?”
应当是江时晚,跟他提了几句。
黎颂望着袋子,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你胆子这么大。”
“不仅敢开车,还去买东西了?”
她有些错愕。
“是给你的。”
他像不解,她看上去没那么高兴,还轻瞪着他。
青年有些不解,支着下巴,乌黑的眉梢轻动:“这次我不算凶了,也听着江时晚的建议,去买东西了。”
“为什么你看上去,依然不是很高兴?”
他语气真诚地询问。
黎颂:“……她的建议,你也敢听啊。”
“那本来就是个乌龙。”
“我也没生气。”她开口解释道,“是被你吓了一跳。你身上带着伤,不该去外面冒险。”
她望着眼前的青年,目光微微复杂:“比起我,还有其他人。你应该要对自己,更好一些啊。”
她们其他人都暂时安全。
命中注定带劫难的人,其实是他。
宋逢年倚在车窗边,他闭着眼休息。轻嗯了声,语气微扬,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知道了,颂歌小姐。”
黎颂开着车。旧式黑色轿车,时而易熄火。她便放缓了速度,慢慢地开着。
“长明街那边,情况还好吗?”
他询问了句。
眉眼浸在日光里,他那淡淡的笑意,却像笼罩了层,消沉的散漫和阴影:“是不是,不太好?”
黎颂:“还好,只是有几个人受伤了,时晚在医馆,给他们包扎伤痕。”
青年嗯了声。
他轻阖着眼,扯了下唇角,喉间滚动着:“是我连累了他们。”
闻言,她踩下油门,回眸认真地看向他:“即便没有你,那群恶鬼也会到处伤害人,这是他们的本性。”
“你要是这么想,反而正中他们下怀了。”
他闭着的眼,眼睫微动了下:“嗯。”
再度回去时,灰色小屋还维持着,那副狼藉混乱的模样。
街坊间,劫后余生的百姓,都互相帮着修缮,唯独默契地跳过了他的房屋。没人经过这里。
二人下车时,路边有个瘦削的男子,恰好路过。腿上包扎了伤口,拄着树枝,一瘸一拐的。
他瞥了眼宋逢年。
啐了口,冷笑着道:“哟,大忙人回来了,真会挑时机啊。”
宋逢年没回应。
还是那副不在意,又疏朗散漫的神色,朝他笑了下:“是啊,回来了。”
对方自讨没趣后,只能呸了一声。
“你不会以为,自己很厉害吧。”
“跟着当走狗,家里不也被搜个底朝天?真以为他们,能把你当自己人?”
对方大声嘲笑完,擦肩而过。
黎颂侧身,轻挡在他面前。
青年在她耳畔,笑了下:“这么紧张,怕他会过来打我吗?”
她如实道:“我确实怕他们会打你。你的伤口,可是我挣扎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缝好的。”
“实在不想,等会儿再缝第二遍。”
他压平着唇角:“不至于。”
“……而且,我要是站在他们的视角。应该会说出,比这更难听的话。”
“人之常情。”
他没在意刚刚那个小插曲,应是习惯了。
只回眸望了眼,方才那个瘦削男子。目光微深:“他方才说,我家里,也被那群人搜过了?”
黎颂点点头:“街上每一家都被搜过了。”
“翻箱倒柜的,你可要作好准备。”
灰色小屋的木门,在风中开着。
走进去后,能望见里边的家具陈设,不少被砸了稀烂。墙上戳了各种洞孔,好在那群人,并未发现阁楼的存在。
他望着景象,半晌语气轻哂:“还好买的,都是便宜的家具,也不亏。”
旧木柜里的遗物,也被翻了出来。
怀表裂了缝,银链子被拿走了。他大哥的衣服上,留着几个脏脚印。
他弯下腰,眼中弥漫着漆黑色,站在阴影色的日光里。最终抬手,缓慢地收拾着这一地的狼藉。
黎颂也帮着他。
她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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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提了句:“对了。你今日出门后,我把外套洗了,晒在阳台上。”
“收衣服的时候,他们刚好……唔。”
她唇被他,立即用指尖堵上。
“是吗?”
宋逢年面色微变。
他漆黑的眼瞳泛着沉思,视线打量房子的陈设,开始掠过各个角落:“你没受伤吧,他们有为难你吗?”
黎颂:“他们问了我是谁。”
她顿了下,音量很小地告诉他:“……我说,我是你未婚妻。”
她也是事出有因。
在危急情况下,才这么说。他应该不至于,把她扔出去住大街?
宋逢年用口型。
对她说了三个字,做得好。
他复而顿了下,神色难辨。
继续含笑着道:“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毕竟早上,生了我的气,连时晚都知道了这事。”
黎颂:“?”
宋逢年对着她,轻摇了头,让她别出声反驳。
他一边状似对着她说话。
一边打开木柜,在桌子底下,在木梯间的缝隙里,抬手轻摩挲探查着什么。
“还说没生气,看,现在还不想搭理我。”
他在这些地方,皆搜查无果。
转身和她去了二楼。
他长身而立,从外衣口袋中,掏出个盒子。只见里面赫然是,她典当掉的那串项链:“怎么生气得,把定情信物都扔了?”
黎颂一时接不过戏。
她轻眨下眼,询问他:“你怎么,又买回来了?”
“因为你戴着它,很好看。”
他入戏着道:“我和老钟认识,他见到了我之后,便把东西还回来了。”
黎颂轻啊了声。
他俯身过来,重新把项链戴回给她,语气温和:“别动,容易勾缠到你头发。”
青年像真的入戏一样。
他眼尾似月牙,像做什么都很深情耐心的模样。指尖抽出她的发丝,恰好拂过,他那梅花状缺口的指纹。
戴完项链之后。
他一边又抬手,拨弄她身后,挂在墙上的画框,翻开看了一遍。
最终目光,落在她后边的镜子上。
宋逢年莞尔着笑了下:“你再过来些。”
黎颂不明所以:“过来干嘛?”
青年挑了下眉,像曾经几次逗她时,一样的神情。他嗓音清晰,说着语出惊人的内容:“是——想亲你了。”
他手抵在那镜子上。
俯身过来,她眼眸瞪圆。没见他靠更近,只是撑着那镜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黎颂:“你能不能别真……”
别真亲下来啊。她还没作好准备,好歹先商量下吧?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
见他俯身时,撑着那面镜子,刻意发出了响动声。镜子啪一声后,掉落下来,成了一地的碎片。
她睁开眼。
见他手一顿,从镜子后面,抽出一条黑色的线,按灭了上面的红点。
“你能不能别真的——”
她话语立即调转,压低了声音:“啊,原来刚刚,是在找窃听器啊。”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你家中,装了这种旧式的窃听器。”
不由让人感到有些后怕。
幸好方才对话中,二人没显出更多端倪。
宋逢年抬手,将那东西彻底拆出来。前不久刚装,结构相对简单,墙体里边的线一剪便断。
“是普通的型号。”他平静着道,“和女子亲热时,把镜子撞碎了。因此一并被毁掉,也说得通。”
他轻倚在墙边,做完这一切,有些如释重负。又随之抬起眼,散漫带笑望向她:“不过,你方才在怕什么?”
“这是把我当成什么,趁人之危的坏人了?”他好整以暇道。
说完还笑起来。
应当是在笑,她刚刚的反应。唇角愉悦的弧度,转瞬即逝。
黎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