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霍不染才从床上醒来。
自从拜入碎云峰之后,她还未有过晚起的时候。
昨夜的记忆已经模糊,隐约记得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很吵,紧接着她似乎……
打了一架?
霍不染按了按额头,除了残留的睡意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修行。
她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竖起,却在下床的时候顿在原地。
张嘴打哈欠的本能终于被她几个深呼吸压制住。
幸好长老们不在这里。如果被他们看到她刚醒来就露出疲态定会责罚。
可等她发现昨夜所穿的外衣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时候,她的眼中还是透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
仿佛是为了掩盖这犯错般的失态,她立刻把衣服捡起来。
随之而来的浓烈酒气却对她诉说着昨夜的不平静。
霍不染抿了抿嘴,迅速在心中对今日要做的事情进行安排。
先去练剑,然后把衣服洗了,之后她需要默写十遍门派规训,这是对昨夜“放纵”的惩戒。
今日的剑虽然依旧流利,她的脑中总是时不时想到昨夜。
尽管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她总觉自己对谢照乘做了什么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不染心烦意乱地收了剑,决定去找谢照乘问个明白。
刚出门没多远,她就看到了宁满。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虽然被遮挡了大部分身影但霍不染还是认出是福源。
谢家的人到了?
霍不染默默走近,宁满似乎抬手收了什么,随即说道:“放心罢,我会转交。”
她没有多想,等拐过转角视野明晰之后,石子路上只剩下宁满一人。
霍不染来到他身后,“小满?”
“啊!”宁满吓了一跳,转身不自在地嘟囔道:“师姐你吓死我了。”
霍不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宁满傻笑两声,“师姐这是上哪去?”
“找谢照乘。”
宁满一听,撇嘴道:“找他做甚。”
“有事。”霍不染说完就要抬脚,却被宁满拦住。
“师姐,谢公子现在不大方便。”
宁满一边引着霍不染往回走,一边说道:“福源今日过来了,他们主仆二人重聚自然有话要说。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们稍后再去吧。”
霍不染自然没有要紧事,其实她连见了面要问什么也说不准。
二人走了片刻,在门前分别之际宁满才想起福源托自己转交的信件。
他伸手入怀正要拿出来的时候,只听霍不染问道:“小满,你可知昨夜我与谢照乘做了什么?”
宁满猛地一抖,大声回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霍不染一眼看来,他才回神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昨夜你们话都来不及说上两句就醉倒在桌前。”
“是吗……”霍不染拧眉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
看到师姐回房之后,宁满才仰头喘了口气。
看来师姐对昨晚没有印象,他开心地想到:“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一夜揭过吧。反正我们与那谢公子也是萍水相逢,此等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实乃师姐良人。更何况要说与谢家公子的缘分——”
他把信件从怀中掏出,心中补充道:“也应该是和这位。”
“糟糕!”宁满把信对着阳光又看了眼,原本叠得方正的信封上晕开了一个手掌印。
他狠狠跺脚,骂道:“都怪我这个汗手!”
也许只是信封遭殃,内里却无事?
宁满赶紧拆开信封一看,里面的一大半字体已经晕开。
可即使如此,他也把信看了大概。
他心中顿时着急起来,“如琢公子啊,原以为你托福源送信而来是开了窍,谁知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你这般君子作风,可别让自己的哥哥挖了墙角。”
那厢信件已毁,这厢送信的福源却是心中惴惴不安。
原本他快一步赶来一是先来看看这祖宗,二是给谢二公子跑腿传个信。谁知他半个脚刚踏入房门,就被自家公子的一道惊雷吓蒙了。
“我与霍不染大概就是话本子里所说的两情相悦。”
福源愣在当场,还未回神谢照乘又扔下一道响雷。
“她昨夜已与本公子表明心意。”
福源又是一惊,先不说他实在想不到霍不染那种性子如何主动开口,光是看着自家公子眉飞色舞的模样他就觉得怀中的信件成了烫手山芋。
“你在想什么?”谢公子说得唾沫横飞,一转头却见福源两眼发直。
“我刚才在想……”福源小心措辞:“这才十多天的功夫,你们会不会进展快了些许?”
谢照乘不高兴道:“哪里快了。扰乱人心跳动只在一瞬之间,难道你的心长得与众不同,不会跳?”
福源呵呵两声,自知万万不可与他争辩是非。
他只好顺毛说道:“公子的判断自是不可错。只是——”他故作不解,谢公子果然上钩。
“只是什么?”
福源扭了扭腰,做出一副娇羞状,“自古良缘佳偶都是男子主动,如此看来倒是霍姑娘一心向着公子?”
谢照乘听他这么说陷入沉思。
福源暗自叹了口气,以公子的智慧定能想到霍姑娘那个性子不会做出如此主动之事。
“你说得没错。”
福源拍拍胸口,刚想劝谢公子肉包要一口一口吃,这姻缘也得慢慢培养。
“我确实还没有正式回应她。”
谢公子敲着轮椅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昨夜好像是要……算了,不管怎么说她如此喜欢我,我也应该给些回应。”
“……”
他自顾自地坐到书桌前。“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谢公子不满地一指,“赶紧磨墨。”
福源默默动作,等墨汁浓稠之时才想起一问:“公子想写什么?”
谢公子把手中的霍氏情书放入信封,转而提起笔来悬在纸上。
“自然是写情书回给她。”
话音未落,流畅的楷书便已跃然于纸上。
谢公子虽然从未写过情书,但自认为此次下笔有如神助不一会儿就已经写满一页。他满意地查看一番,随后又把信珍重地放在信封之中。
一时间桌上摆着的两封信交叠在一起,就好似两人……
谢公子立刻停止胡思乱想。敲着桌子又道:“该如何送信呢?”
他思考了片刻把目光转到福源身上。
福源虎躯一震,喊道:“还是我?!”
“你倒是自信。”谢公子不屑地打开扇子,“表明心意自然要我亲自来做。若连送信都假手他人,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
“咳。”福源擦了擦额头,“我这就为公子翻黄历,找个良辰吉日。”
“俗。”谢公子摸着下巴,回忆着话本子里的情节。
“定要在一个又热闹,又欢快的氛围之中。最好这个地方我们是第一次去,这样既有新鲜感又能增加情趣。”
“这不就是钟师兄继任大典当日嘛。”庞飞嗑着瓜子,笑眯眯地看着把他“秘密”请来商讨的谢公子。
“继任大典不就在这里举办,没有什么新意。”
“嘿嘿,谢长老有所不知。”庞飞吐出瓜皮,又吃了口糕点,“这继任大典是咱们天玄派的大事,当日早晨我派弟子就会下山到附近的村镇承办集市。”
“凡是当日前来赶集的摊贩一日的花销都由天玄派包圆。而参加的商贾只需点燃一盏千福灯为我派祈福即可,因此这也称为千灯集会。”
谢照乘听得有趣,想了想又道:“热闹是热闹,可惜缺少唯美。”
“这简单。”庞飞吃人嘴短,积极出谋划策道:“春风袭来,桃花漫天,执手而立,互诉衷肠。”
“好!”谢公子拍手点头,忽又想到:“如今是夏日,哪还有什么桃花?”
“这个嘛——”庞飞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只管包我身上。”
距离继任大典也只有三日的时间,天玄派众人都忙得脚不着地。于是庞飞把整日在山间乱跑的豆丁们集合起来,开始做起了烫花。
幸好他从小有这门手艺,加上豆丁们手小灵巧,各个脑瓜聪明几乎是教了两遍就已经掌握要领。
一行人就这么窝在谢公子的院子里,每日做着烫花。过了一日,若椒闻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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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先是转了转随后又跑出去搬来了新鲜的竹子。
“可以把桃花种在竹杆上,内里以铁丝搭接,到时候我们站在小财主他们附近得到信号那么一拉——”
若椒抱着手,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幕。
“主意不错。”庞飞接过话头,严谨道:“只是谢长老的高度……咳,那日人太多我们恐怕看不到信号。”
“那怕什么!”若椒立刻拉来高止,“高师兄那日也要下山发放千福灯,只要他到时候举起点燃的福灯,我们就放桃花。”
“妙哉!”谢公子笑得眯起眼,大手一挥又是买糕点犒赏众人,又是向天玄出名的守财奴——包守财捐赠了继任大典的费用,于是万事俱备只欠——
“累死我了。”宋耿小豆丁又一次从山下买来点翠糕。
他现在已经看到糕点就想哭,可是庞师兄喜欢吃于是谢公子每日都会给他送上一堆。
而宋耿原本也是烫花一员,可惜他手指短胖难以做好,于是被谢公子派去买糕。
这一趟趟地奔走,一趟趟地端茶送水让宋耿终于受不住了。
他气呼呼地坐在地上,一口气把凉茶喝了个底朝天。
就在他舒服地想要眯会儿的时候,旁边传来宁满的声音。
“宋耿师弟?”宁满凑过来,低声道:“你们这几日在做什么?”
他悄悄观察几次,谢照乘院中即使夜间也灯火通明。
“唔。”宋耿回想着听到的话,说道:“正在做花,准备为谢大公子送情书造势。”
“什么?!”宁满虽不知作画与送情书有何关系,但还是抓住重点问道:“可是送给师姐?”
宋耿诚实点头。
宁满捏手恨道:“定不可让此登徒子得逞。”他又想到那沾湿的信,心中急道:“谢如琢与师姐自幼相识,未来更会接任谢家。他平日的言行颇具君子之风,与师姐的情谊我都看在眼中。如此君子才是师姐良配。”
可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使那信件没有沾湿其上的内容也过于平常,师姐已被谢照乘哄骗了一次,这次弄如此大的阵仗,恐怕会栽在里头。
此时,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中闪过。
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拿出谢如琢的信,再掏出一份他早就写好的情书。
这是他这几日想到的一个办法:由他代笔以如琢公子的名义给师姐写一封情书。原本他只是以防万一怕谢照乘在谢如琢来之前对师姐做什么,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就要成真了。
宁满看了眼旁边的宋耿,手指在两张信纸上一挥,那“假情书”上的字体逐渐变成了谢如琢的字。这障眼法只能坚持半月,但已经足够了。
谢照乘到时候你亲手把弟弟的“情书”递给我师姐,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做完这些,他转头看向宋耿,“宋师弟,能否帮我一个忙?”
宋耿歪头,“什么事?”
“你看到谢公子的情书了吗?”
宋耿回想了一下,“看到了,就在他的书桌上。”
“好。你把那封信换成我这份。”
宋耿犹豫道:“为何?”
宁满道:“我给他润色了一番,这封信更会得到师姐青睐。”
“哦……”
宁满又补充道:“我再给你十根糖葫芦。”
宋耿咽了口口水,“好!”
可惜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宋耿观察了一番谢公子似乎极为重视那情书,每天都要笑眯眯地打开看两眼。
直到继任大典的前一日夜晚,桃花已全部做好,众人兴致勃勃地拿了一株去试,宋耿抓住机会摸进房间。
他凭着记忆摸到了那个信封,立刻偷梁换柱。
“好了。就要有糖葫芦吃了!”
宋耿开心地擦了擦嘴角,刚退到院子里众人就回来了。
他立刻捂着肚子,装成不舒服的样子。
“小胖墩,吃坏肚子了?”谢照乘心情很好,调侃了一句:“看你嘴角一片朱红,莫不是喝了生血?”
宋耿莫名其妙地摸了下嘴边,果然一手血红。
他吓得哇哇大叫,谢照乘则高兴地走入房内把早就准备好的信小心地收入怀中。
明日赶紧到来吧,他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