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此!”
也不等凌子川启唇,虞子鸢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立马应下:“子鸢接旨。”
只待楚公公将诸项事宜交代完毕离府,凌子川迈步相送,子鸢瞧着那雨中单薄黑影笑意更浓。
她说过,他是困不住她的。
孙鹊儿更甚,对着凌子川背影扮鬼脸。
“这个黑心的,可算是吃瘪了。”
楚公公前脚刚走,府门闭阖,玄衣少年阴着脸走回。
廊下雨淋淋,花朵儿怒放迎甘霖。
争奇斗艳,姿态万千。
子鸢收敛笑意,莲步迎接,温声细语:“阿兄,姑母病了,子鸢也是没法子留在这府中陪你。往后的日子,还望阿兄三餐勿忘,好自珍重。”
“你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冷冷淡淡的音调,不见怒意。
可眼里的火气都要喷出来了。
子鸢心里头畅快,杏眼微垂,挤出一滴泪,如迎春滴露:“阿兄说什么?子鸢这可就听不懂了。”
“你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子鸢不明白。”
“淑贵妃如今身体已然康健,何来侍疾这一说头?”
“子鸢而今在这深府宅院之中,无法揣测圣心,许是姑母思念成疾。”
“你就非得离开这虞府?离开父亲为你缔造的家宅?”
凌子川语气陡然加重,双目尽红。
子鸢微愣。
这才想起香姨和她说凌子川身体是铁打的。
据香姨的消息说,近来凌子川早出晚归,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天不亮就去外头办事,还要夜访她的闺阁。
瞧着也是没怎么睡过觉的模样。
“阿兄,子鸢并非一去不复返,只是为姑母侍疾罢了。”
“眼下虞府于你而言才是最安全之地。你为何偏要离了这处,去那皇宫之中。你明知圣上有意安排你和亲,你去那龙潭虎穴,无异于自投罗网!”
“兄长所言极是,只是姑母病重,子鸢无法推辞。”
“分明是你亲手促成,你到底是如何联系上卫烁的?”
少年显然是气急,
只见他眼红目润,未曾被北疆炙日晒黑的肌肤此刻泛着淡淡的粉。
唇瓣一张一合,甚至在微微颤抖。
凌子川气定神闲的面具被她亲手撕毁,子鸢心生喜悦,连昨日觉着吵闹的鸟鸣今儿个都觉得动听了不少。
她憋着笑,装作郁闷说:“妹妹实在不愿意离开虞府,阿兄若是觉得圣意可违,不若去天子跟头说道说道,将这圣旨给驳回?”
自是不可能驳回的。
雨打眼睛,滑落至脖颈,冰冰凉凉。
凌子川渐渐恢复冷静,只凝着她欲扬不扬的嘴角,近乎不可闻的低低叹口气。
“虞小姐,当真是聪慧。”
“谢阿兄夸奖。妹妹还要入宫相伴姑母,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一步。”
也不等凌子川回应,子鸢带着小厮丫鬟浩浩荡荡回了烟霞居。
只一炷香的功夫,子鸢收拾好行囊,当着凌子川的面,正大光明地走出禁卫军把守的虞府。
出府门前,巴掌大的小脸扬起笑容,冲凌子川挥手告别:“阿兄,来日再见。”
随即坐上马车,伴着雨声入了皇宫。
长春宫药味清减了不少,院子里新种了各色海棠,花蕊各个仰着脑袋承接雨露。
杜唤月早就令婢女撑伞于殿前候着了。
雨线中瞥见那抹白色身影,唤月提着裙踩在雨水里,握住了子鸢冰冷的手。
“怎穿的这般单薄?也不多披一件衣裳?”
“姑母,我不冷。我想你想的紧,只盼着早些来宫里见你。”
“你这鬼机灵的丫头。”
杜唤月低低笑了一声,牵着子鸢入了寝居。
里头燃了香,烟熏袅袅,绕梁盘旋,与宫外雨雾相交融。
轩窗半启,烛光葳蕤,碎金般洒在青玉案上。
一架紫檀木书格倚墙而立,卷帙琳琅,墨香与庭外海棠清香交织浮动。
风过时,檐角铜铃清泠,惊起案头一缕篆烟。
书案旁还坐着一少年,斜倚青缎隐囊,一身月白素罗直裰,襟袖以金线暗绣云螭纹,烛光流转时方显粼粼微光。
乌发配金冠,衬得颈侧肌肤如新雪。
眼似寒潭映星,眸光温润,垂睫时似春水凝波,抬眸时若皎月破云。
唇色淡浅,瞥见微开宫门的一抹倩影,起了身,未语已有三分笑意。
“妹妹来了。”
“今日一事多有劳烦表哥。”
子鸢杏眼回望,
二人眼波流转,皆以读懂双双心意。
卫烁领着子鸢坐于软榻之上,雨季转凉,炉子里烧了煤炭整个长春宫都暖洋洋的。
“你我之间何谈劳烦?妹妹这几日待在长春宫,切莫出门。”
“使臣何时走?”
“约莫还有个几日。我今儿个早上来拜见母妃时,从外头带回来的糕点,妹妹可要尝尝?”
“我且瞧瞧。”
“定是你喜爱的。”
鹃儿打开了食盒,是桂花米饼。
清甜不腻,蓬松可口,确为子鸢喜爱。
“早上未来得及用膳,这桂花米饼甚得我心。”
表兄表妹,
表妹坐着,表兄立着,衣袖相贴,融不进去旁的分毫。
“你们兄妹二人从小到大最是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