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州盐税连续亏空两年,这有些不同寻常了。
皇帝有心派人去查,这件事,当然是由皇子来办更好。
但皇帝在人选上一时踌躇。
淑妃对夏彦辰一提麟州盐税的事,夏彦辰顿时双眼放光。
这是个好差使。
但是他又有些不确定:“母妃,这差使真能落到我的头上?”
淑妃慈和地笑,相比较对待夏凌骁,可真心实意多了:“骁儿答应了,就一定能落你头上。”
要不然,她饶不了他。
夏彦辰目光闪了闪,原来要夏凌骁为他争取。
他心里生起一些古怪的情绪,内心是不太情愿的。毕竟这么一来,就显得好像他处处不如夏凌骁,要在他的羽翼和帮助下,才能得到好处一般。
但是理智上,他还是很庆幸。
庆幸母妃更疼爱自己一些。
所以哪怕夏凌骁再能干,再出色,再有本事,可也只能为他做嫁衣。
在这种复杂的心理下,他露出了笑脸:“母妃说能,那一定是万无一失。其实能不能谋得那份差事不重要,不过既然是母妃想让我做的,我一定好好的做好,让母妃长脸。”
他献宝般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软缎包着的东西。
“母妃你看,儿子给你带的什么礼物?”
他一层一层的揭开了软缎,露出一只翠绿的手镯。
他将手镯戴在淑妃子手腕上,笑着说:“果然只有这么漂亮的镯子才能配得上母妃。儿子在珍宝阁看见这个的时候就觉得最适合母妃了。儿子的眼光不错吧?”
淑妃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她早年曾得盛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是这个东西不一样,这是她儿子的心意。
所以东西不在贵重与否,只在有心无心。
她高兴地左看右看,心里觉得,辰儿聪明又懂事,还孝顺,也不怪她多疼几分。
这么好的儿子,她当然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当然要把他捧上最高的那个位置。
但她口中还是埋怨:“你呀,又胡乱花钱。母妃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这些做什么?你上次不是说和齐小姐见过,也说过话,有这好礼物为什么不送给她呢?”
她又说:“骁儿都要成婚了,你也要抓紧。”
想到被夏凌骁要求不能为难叶云青,她心里有些不悦。
罢了。
她原本也并不是很在意,眼不见心不烦。
夏彦辰抿了抿唇,笑容微微滞了一下,笑着说:“儿子备了别的礼物,母妃放心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这段时间齐小姐好像在故意躲着他。
之前他能感觉到齐小姐对他并不讨厌。
他们年龄合适,又是门当户对。他目光中表现的意思,他想齐小姐已经看懂了。
难道那是齐小姐拒绝的意思吗?
他得找个时间见一见,尽量把话挑明一些,只要齐小姐松口,他就可以跟母妃说,让母妃给父皇吹吹枕头风,让父皇下赐婚圣旨。
但前提是,先得和齐小姐见一面,弄清楚她的意思再说。
又和淑妃说了好一会儿话,把淑妃哄得笑得合不拢嘴,又许了他不少好处,他才离开宫里。
母妃这里,他是不担心的。
他自己的谋划,也颇见成果。
那个位置,四皇兄想得,五皇兄想得,七皇弟也想得,还有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看着和太子皇兄站在一处的二皇兄,他就不信他不想得。
既然这样,他为何不能得?
齐太傅是父皇身边的重臣,要是能娶齐小姐为正妃,他的谋划就能更进一步。所以,他也是势在必得。
他没有急着回王府去。
他问长随:“齐府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吗?”
长随说:“殿下,前一会儿收到消息,齐小姐出门了,应该是去珍宝阁,今日珍宝阁又有新的首饰出了,齐小姐一向喜欢那里的首饰,必去看的!”
夏彦宸立刻说:“走,去珍宝阁。”
长随应声,车夫调转马头,往珍宝阁的方向去。
到了珍宝阁门口,看见齐府的马车果然停在那里。
夏彦辰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下了马车,大步走进珍宝阁。
在珍宝阁的二楼,他看见了那个娇俏的身影。
齐太傅的孙女齐泠婉十六岁,娇俏明媚,花容月貌,身边跟着的丫鬟都眉清目秀。
此刻,齐泠婉正在看一只蝴蝶钗,那钗子做工精细,很是漂亮。
她唇角含笑,对着光照着,感觉蝴蝶似乎要飞起来。
夏彦辰看着那样的齐小姐,觉得心都融化了。
抛开她是齐太傅的孙女不谈,就以齐小姐这条件,他也是愿意娶她为正妃的。
齐泠婉刚想对小二说要了,就听一个声音潇洒地说:“小二,给齐小姐包起来,算本王账上。”
她转过头,看见夏彦辰,漂亮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福身行礼:“见过周王殿下!”
“婉婉,不必多礼!”
他一声婉婉,让齐泠婉脸容失色,急忙退后几步,说:“殿下,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还有殿下误会了,那钗我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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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彦辰急了,他专门为了齐泠婉而来,这才刚刚见到的,她竟然如避蛇蝎一般马上要走,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当下他也顾不得太多,伸手抓住了齐泠婉的衣袖:“婉婉,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齐泠婉脸色大变:“殿下此话何意?我与殿下不过几面之缘,上次你送来的礼物太过贵重,我已经让祖父派人退回去了,殿下还请不要这样称呼。”
婉婉两个字,透着暧y昧和亲近。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人以为私相授受,丢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是整个太傅府的脸。
二楼还有客人,以及小二,无意之中竟吃了个大瓜。
他们借装目光看向饰品,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
夏彦辰不乐意了。
齐泠婉是他和母妃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比对了家世容貌才学以及一切因素,准备挑为王妃的女子。
可现在她的态度,这可太不对了。
他不肯放手,目光迫人:“婉婉,之前你对本王明明是有好感的,为什么现在却一直避着本王?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好,让婉婉心里不高兴了吗?”
齐泠婉涨红了脸,但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慌乱和愤怒:“殿下慎言,我与殿下之前是见过几次,但并不是单独见面。殿下这么说,将我的名声置于何地?若是引起误会,殿下可想过我的处境吗?”
一个闺阁女子,若是传出与人私相授受,就坏了名声,后果很严重。
但夏彦辰不以为意,怎么会坏名声呢?他是真心想求娶她的,就算坏了名声,只要他不介意就行了。
“婉婉,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会,才会突然改变了态度?我们找个地方把误会说开好不好?”
齐泠婉用力一挣,也没能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眼眶顿时红了,她咬咬牙,扑通跪在地上:“殿下,不知我哪里引起了你的误会?我家教森严,断不会与男子私下相交。殿下刚才所说之事,我不懂!还请殿下莫要再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众看戏的人原本还看得津津有味,在齐小姐跪下后,顿时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不是一个死命纠缠,一个拼命摆脱吗?
只不过那个纠缠的人是个皇子,还是皇上亲封的周王殿下。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夏彦辰脸色铁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是要面子的。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齐泠婉都跪了,他要是再继续下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吓着她。
他只得松开手,说:“齐小姐不必如此,也许之前,的确是本王误会了!对不住!”
说完,他脸色铁青着转身就走。
今天这个脸丢的有点大。
所以走到门口,他又回过身来,阴冷的目光扫过店内那些客人和小二。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句,仔细尔等的脑袋。”
众客人:“……!!”
夏彦辰离去后,丫鬟赶紧把齐泠婉扶起来。
齐泠婉脸色发白。
之前她确实对六皇子是有好感的。毕竟六皇子长相风y流倜傥,身份尊贵。
但是少女怀春的心思还没两天,她就被祖父叫去了书房。
祖父目光沉沉,问了她对夏彦辰的心意。
在她的含羞带怯里,祖父什么都明白了。
她以为祖父会同意,会祝福,会欣慰,会喜悦。
然而都没有。
祖父只是跟她说:“婉儿,你年纪还小,在你心里。也许你和六皇子的事,只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可事实并非如此,六皇子是皇子,如今朝堂形势不明。咱们太傅府,不能轻易站队,你明白吗?”
齐泠婉身在太傅府,又不是傻白甜,祖父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之前的羞怯和少女心思,荡然无存。
她若嫁给六皇子,就是把整个太傅府绑在六皇子的船上。
如果祖父是想要从龙之功,而且选定了六皇子,那自然皆大欢喜,但是祖父只忠于皇上,不站队。
所以,这婚事,祖父不会同意。
祖父目光悲悯:“婉儿,祖父不能把整个家族陷入危险之中,只能委屈你了。希望你能理解祖父的决定。”
齐泠婉抬起头:“祖父,婉儿不委屈。婉儿与六皇子之间,以前什么事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在那一刻,她已经把心中的好感切断。
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人的私心,拖着整个家族一起成为六皇子船上的人。
甚至,她也想到了另一层。
如果她只是齐泠婉,不是齐太傅的孙女,身后没有齐家,六皇子又会看上她吗?
也许在六皇子心里,他想娶的只是太傅府的孙女,并不是她齐泠婉。
所以之后,她尽量避免见到夏彦辰,却没想到,今天,还是遇见了。
说也奇怪,以前有好感的时候,她觉得夏彦辰哪哪都好,光风霁月,风度翩翩,丰神俊楠,气质如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现在,跳开那个框子再看,她竟觉得六皇子有些可怕。
那是在珍宝阁,在众目睽睽之下,人多眼杂。
可他全然不顾会不会对她的名声造成严重的后果,直接就扯了她的衣袖,还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还说要单独聊聊,用那么亲密的称呼唤她婉婉。
现在一想,她心里只觉得一阵后怕。
夏彦辰这边遇事不顺,太子那边也一样。
胡先生说皇帝的毒解了后,太子就知道,没有再次暗中动手的机会了。
父皇中了毒,又解了毒,这件事,竟然无声无息。
父皇没有查,这说明什么?说明父皇心里在憋大的。
他召了幕僚和二皇子一起议事:“麟州的盐税案,这两天父皇就会确定人选,本宫之前几次差使办的不顺,父皇对本宫已经有意见了。这个差使,必然要办得漂亮才行。你们有什么建议?”
夏璟煜说:“皇兄,麟州盐税,五皇弟必然会请命亲自前往,那里可是他的钱袋子。”
“麟州盐商行是老五的钱袋子?”太子脸色微微一变,“之前本宫为何没有听说过?”
夏璟煜目光闪了闪:“父皇有查盐税的想法,臣弟觉得皇兄定会关注,所以派人去查了,不过路远要查也不太容易,所以臣弟在揽月楼买到了消息。今早才得到,正想来告诉皇兄呢。”
为了得到这个消息,他可是花了五千两白银。
太子脸沉如水,眼里的阴寒几乎溢出来:“老五好大的胆子。”
“这也是好事,皇兄,由皇兄亲自出马查了盐税的事与五皇弟相干,父皇必然会严惩五皇弟!”
他点到为止,就不再多说了。
毕竟只要太子去查,哪怕只与老五有半分干系,他也会弄出八分。
何况这确实与老五相关,太子这边,必然会逮住机会,把老五狠狠地捶下去。
太子颔首:“有理。”
他话锋一转,问王长史,“谷文觉那边可查到了什么?”
王长史目光略有些闪烁:“下官已经努力去查了,谷文觉狡猾,滴水不漏,但已经有些眉目了。”
夏璟煜说:“皇兄,落实太过难查的消息,不如直接去揽月楼买。贵是贵一点,但省事又快。”
太子不悦:“若本宫要什么消息都花银子去买,那本宫还养着那帮废物干什么?”
再说他能花银子去买,别人也一样。
然而,在太子准备用盐税把五皇子拉下马时,皇帝却下旨令太子去督建先帝陵寝。
太子:“……”
有一种当头一棒的感觉。
圣旨已下,他不能不去办。
尤其是当得知朝堂上,五皇子想去查盐税,最后,这差使竟然落到了六皇子头上,太子就更生气了,把手头的茶碗都砸了。
夏璟煜又劝:“皇兄,这是好事啊!”
太子瞪他,之前他也说去查盐税是好事,结果被六皇子截胡了,他自己只分到一个督建先帝陵寝的差使。
夏璟煜说:“皇兄你想想,若是由你去查盐税,你查到了老五,是不是要把这件事上报给父皇?父皇是不是要惩罚老五?
这么一来,老五虽然被惩罚了,可父皇也会觉得你这个做兄长的太过无情。父皇喜欢兄友弟恭。
现在,这烫手的差事由老六去办,对付老五的事也由老六去办了,皇兄你可以把咱们查到的东西悄悄地泄给老六,得罪人的事让老六去做,皇兄完美地隐在幕后,不是更好?”
太子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虽说督建先帝陵寝这事当中查盐税油水大,其实也是很有操作空间的。
石料木材,构建格局,材料费用,工匠价格,落实操作的好了,也能大赚一笔,还没有什么风险。
一个多月后,两件差使都已经办好。
夏彦辰查麟州盐税,查出了幕后的五皇子,所有的证据都送到了皇帝案上。
皇帝大怒,一把撸了五皇子现在的职位,令他在府中反省思过,半年不得出。
而太子以为万无一失填充腰包的皇陵督建,以劣质松木冒充金丝楠木,导致享殿主梁坍塌。
于是,材料以次充好,虚报价格,修建不合规格,内部积水问题,一下子全都爆了出来。
而爆出这些的,是七皇子。
七皇子的舅舅的一个拜把兄弟是工部的一个官员,早就站了队。这次也参与在皇陵的修建中。
七皇子逮着太子这么重大的错处,立刻让那人把确凿的证据呈上。
皇帝暴怒。
这可是事关皇帝死后的住处。
在这种事上,不肖子孙竟然也敢弄虚作假,以次充好?
皇帝气得几乎要废太子,还是朝臣们跪求,说太子之位事关国本,不能轻易废立,才打消了皇帝的念头。
但是太子明白,皇帝这次是真动了易储的念头。
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年来,他就事事不顺。
对,都是因为他的那些个野心勃勃的弟弟们长大了,他们都动了心思想把自己拉下来。
这次就是老七干的,但别以为他不知道,背后还有老五老六的影子。
不让他好过?呵,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太子准备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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