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队在许明远的设计稿里发现第三处月纹暗记时,苏晚正在鉴定中心的实验室里复检那截断手。硅胶表层的檀香味被酒精棉球擦去后,露出底下用激光雕刻的微小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29'',指向城郊的废弃玉雕厂。
“二十年前,‘玉鬼’的工作室就设在那里。”傅沉舟推开实验室的门,手里捏着一份泛黄的地址登记,“我父亲的卷宗里提过,那里有台能切割翡翠的激光机床。”
苏晚将坐标输入地图,卫星图像显示玉雕厂的主楼屋顶有个月牙形的天窗。她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月圆之夜,檀香引路,月落之处,翡翠泣血。”
“今晚是满月。”她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沉入云层,“凶手选在这时引我们过去,分明是陷阱。”
傅沉舟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技术队发来的消息:许明远的车两小时前驶离市区,终点正是废弃玉雕厂。“不管是不是陷阱,都得去。”他抓起战术背心,“穿好防护服,跟在我身后。”
玉雕厂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月光透过主楼的天窗,在地面投下一道银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甜腻得几乎令人窒息。苏晚的呼吸骤然急促——二十年前那个夜晚,凶手身上的味道就是这样,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小心脚下。”傅沉舟拽住她的手腕,手电光束扫过地面,那里铺着一层薄薄的香灰,脚印在中央汇成一个圆圈,“是阵法。”
圆圈中心摆着个青铜香炉,里面插着三支未燃尽的檀香。香炉旁散落着几片翡翠碎渣,拼起来正是“月魂”吊坠缺失的一角。苏晚刚要伸手去捡,傅沉舟突然将她拽到身后——碎渣下方的香灰里,埋着几枚微型□□,引线正随着檀香的热气微微颤动。
“激光切割的翡翠导热性强。”傅沉舟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飞快地掐断引线,“凶手算准了我们会触碰碎渣,热量会引爆□□。”
苏晚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月光穿过天窗落在傅沉舟的侧脸上,他专注拆弹的神情里,竟有种与平日冷硬截然不同的柔和。她忽然想起他父亲卷宗里的照片,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刑警,眉眼间与他有七分相似。
“找到了。”傅沉舟将拆下来的□□放进防爆箱,香灰里露出一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许明远温和的声音响起:“师妹,傅队长,‘月魂’的另一半在钟楼的齿轮里,午夜十二点,等你来取。”
录音戛然而止的瞬间,主楼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合上。整栋建筑开始剧烈晃动,墙角的裂缝里渗出更多檀香,混着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是二次爆破!”傅沉舟拉着苏晚冲向侧门,“他们想把我们埋在这里!”
穿过走廊时,苏晚瞥见墙上挂着的老照片,泛黄的影像里,年轻的“玉鬼”站在机床旁,胸前别着枚月牙形的徽章,和许明远袖口的绣纹一模一样。而他身边站着的女人,眉眼竟与自己有几分神似。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时,傅沉舟将她推出侧门。苏晚回头,看见月光从主楼的破窗里涌出来,混着升腾的檀香烟雾,在夜空中凝成一弯血色的月。
“那照片上的女人……”她喘着气问。
傅沉舟盯着火光里隐约浮现的人影,眼神冷得像冰:“我父亲的卷宗里,她叫‘月娘’——二十年前翡翠劫案的唯一幸存者,也是‘玉鬼’的妻子。”
苏晚的指尖突然冰凉。母亲的旧相册里,有张被撕掉半边的合影,剩下的女人穿着旗袍,胸前别着的,正是同样的月牙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