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慈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是仇恨,是恐惧。
恐惧真相被公之于众,所以要将所有知情人斩草除根,哪怕当年就算有人亲手没有死在他们的刀下,也早已溺死在这百岁河水。”
艾琳凝视着水面泛起的诡异波纹,声音里浸着寒意:“百岁水引,死生不论,对我们而言,百年寿数不过弹指,可对当年被困在此处的妇孺婴孩,那便是永无天日的活埋。即便躲得再隐秘,也逃不过这积水一寸寸漫过头顶的绝境……”
艾琳偏过头去,至今她仍旧无法想象,当年的皇室和神族究竟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众人手中由能量凝聚的照明灯突然同时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众人迅速抽出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你们是谁?”沙哑而冰冷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一个浑身滴水的魂灵缓缓浮现,湿漉漉的长发如同海藻般肆意飘散,几乎遮住了它空洞的眼窝。
“怎么又是这种情况……”克莱尔塔低声抱怨,握紧了手中的银刃。
她已经不想再重复自我介绍了,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体力。
魂灵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只见它抬手一挥,无数发丝如同活物般向众人缠来。
由于它堵在唯一的出口处,众人只能且战且退。
那些发丝时而如软鞭般抽打,时而如绳索般缠绕,所过之处,桌椅碎裂,瓶罐迸裂,水花四溅。
“这玩意儿到底是头发还是鞭子?!”克拉伦斯挥舞着长剑,将缠过来的发丝斩断,碎发如同黑色的雨丝纷纷扬扬地落下。
“有本事你去编条鞭子试试?”宁慈侧身躲过一道攻击,手中已经凝聚出一道光盾,“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快跑!”
克莱尔塔和艾琳早已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一分体力都弥足珍贵,谁还有闲心聊天?
两人紧握着武器,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艾琳的指尖迸发的幽紫色的能量如利剑般刺入魂灵的核心,扭曲的黑影在剧烈震颤中迸裂成无数碎片。
四人趁机夺路狂奔,潮湿的地砖在脚下溅起水花,身后传来魂灵重组时令人牙酸的嘶吼声。
当最后一丝黑影聚拢成形的刹那,克拉伦斯重重甩上雕花木门,铜锁在他颤抖的手中发出“咔嗒”脆响。
“呼——呼——”克拉伦斯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湿透的衬衫紧贴着起伏剧烈的胸膛,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晕开深色痕迹。
克莱尔塔撑着膝盖剧烈喘息,沾着血迹的发辫垂在脸颊两侧:“这东西简直像附骨之疽!刚才那记闪现差点把我胳膊拧下来。”
艾琳已经迅速调整好呼吸,黄铜手提灯重新亮起的瞬间,昏黄光晕中浮动的尘埃仿佛被凝固。
她的瞳孔在光影交错间微微收缩——雕花书架倾倒在地,羊皮纸与精装书浸泡在污水里,镶金的书脊在积水中泛着诡异的光;书桌上散落的文件被水渍晕染成深浅不一的蓝紫色,最上层的信纸还残留着爪痕状的焦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