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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们Alpha都这么‘小\’气吗?

作者:豆荚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二,临近六点,灰蒙蒙的云朵铺了满天,随着日光的升起逐渐转亮。临近十月,秋老虎被凉风悻悻吹走,终于迎来真正意义上的秋高气爽。


    这样凉爽的天气,按理说江明能一口气睡到上课——“哒、咚咚……碰!”


    从五点出头就开始折腾,不断发出动静持续了大半小时的穆安白拎着包,踏着步子,重重砸上门,门口的号码牌都差点被震下来。


    “幼稚……”


    将动静都听在耳里,江明叹口气,直到穆安白噔噔的脚步声远了,才下床洗漱。


    从穆安白在他眼前无形象地嚎啕大哭,他俩便陷入沉默的气氛,而等到穆安白知道他会在诺维兰继续上学,最终这种沉默演变成了冷战——


    其实全是穆安白单方面开始的。


    除了被打破的马克杯,江明对穆安白没有任何微词,但他看出穆安白用冷漠掩饰尴尬,就主动避而不见。


    结果穆安白更是怒火冲天,这两天不管做什么都带着火气。


    “搞不懂……在气什么呢?”


    江明穿上校服,想破脑壳也想不出这背后的缘由,只好暂时性选择将问题放一放。


    说不定穆安白会自己把自己哄好。江明心态很好地想。


    放在往常,江明说不准讨好型人格大发作,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耐心哄人。但现在他麻烦缠身,有些无暇顾忌周围人的情绪了。


    没有牢狱之灾是好事,但周彦被勒令停学了——对他来说却不算好事。


    因为江明有债务。


    催债电话在周彦消失以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本是周家压着的,要保证他听话,每个月还一部分。为了这五百万,江明会一直照顾周彦直到债务还清。


    本来进诺维兰后,他就没再接到催债电话,如今又是卷土重来。


    江明心知,他和周彦的协议八成作废了。


    父亲想必也知晓了这件事,但和当初得知江明跟了周彦一样避而不谈。他在手机上转来一千块钱,说是下个月的生活费,又叮嘱江明在诺维兰好好读书。


    要把握住机会。他爹江德恩总说。


    江明小时候深以为然,现在不行了,一听这话,心头直冒鬼火。这都得赖他爸赌博,全身家当赔进去了不止还要倒欠一笔巨款。


    当时他还在上初中,他爸不知从哪儿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染上了赌瘾。


    生活费大多靠江明自己挣,江德恩的兜比脸干净。一年也买不了几件新衣服,球鞋洗得发白,不合脚了还在穿。


    江德恩总是想着第一次赢钱的那一刻,觉得投进去的钱一定会孵化出更多的钱。江明多次劝阻,他也不听,最后甚至对江明动手。


    父亲面容狰狞地大喊,说:你现在过的好日子都特么不是我挣来的吗!


    那是江明第一次意识到他爸变了。


    变成了混蛋,变成了对孩子宣泄怒火的无能者。


    可如果催债的电话打到他爸手机里,江德恩却总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他会好声好气地称呼对方为老板,让他们多宽容几天。他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每次江明听到这话,心脏都会刺痛一下。


    他想起江德恩在他大考完以后,奖励他吃大餐,给他买心心念念的游戏机做礼物,然后摸着他的头说抓住机会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江德恩说爸爸有钱了。


    后来江明才知道那天是江德恩第一次赌博,划豆子赢了两万块,想给儿子买礼物。


    他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赌博的尽头是无底深渊,那他爸在深渊里挥霍手头不多的钱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受良心的牵扯?是不是脑子里想过自己从小拉扯到大的孩子?


    江明知道这样想自己就完蛋了。


    他自己是一个失去监护人都难活的未成年人怎么拽得动赌狗,但还是忍不住想。


    再来后,就去找了周彦。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江明拽起背包,拿出手机看,是催债电话。


    待会要上课,他干脆按下关机键,心里头还琢磨着处分的事情,有处分就拿不了全额奖学金了,要么想想怎么消除处分,要么只读这一年。


    ——周家把他插进诺维兰都打点好了,这一年不读白不读。


    江明也决定认真读书,诺维兰的教育资源完全对得起它的天价学费。他边想,边从图书馆绕近路去主教学楼。


    一排排的罗马柱切割开阳光,铅灰的影子斜映在地面上。脚踩在坚硬的大理石上,都有种虚浮的不真实感。


    其实世界的不公平都摆在明面上了,有钱人的世界连阳光的形状都要好看些。


    江明想着义务劳动,想着江德恩是不是又去赌了,最后想到自己在诺维兰的处境——越来越不友好的同学。


    Alpha、上流社会子弟、没和Omega正常相处过。


    三个标签叠加起来的同学,让江明的校园生活乘三倍的艰难。


    —


    教室里,江明低着头,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如扎进肉的刺,带来持续的存在感。


    全来自同学。


    身体趋于成熟但思维还根深蒂固地保留着最恶毒的童真,Alpha最精力无限最好奇的十七八岁。


    班级气氛诡谲,同学们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黏在江明身上。


    以前碍于周彦的存在,他们维持表面功夫。可周彦停学,江明又是校方碍于社会舆论勉强留下的,没和谁有关系。那么连这点虚伪的礼貌都不需要。


    原来对江明熟视无睹,偶尔还能聊上几句的同学,一夜之间全换上了赤裸裸的、肆无忌惮的眼神——


    江明怀疑在他们眼里自己没穿衣服。


    他按了按圆珠笔,忍耐着赤裸的打量,翻看自己的课表,是不是还能再插进些选修课。诺维兰是半走班制度,按照必修主课分班,其余课程统一划入选修课中,需要走班。


    这是出于生理的考虑。


    Alpha学员的绝对比例决定了全A制学校必须有固定的班级,否则流动的陌生Alpha之间容易产生冲突。


    整个过程可以概括为“你瞅啥?”和“瞅你咋的?”,最后以斗殴为结局。


    为教化Alpha,让人成为人,而不是信息素的奴隶,生理课是全球统一的必修课。


    就像江明现在上的课程一样。


    这节是现代生理学,智能黑板上的内容一板一眼,老师努力维持客观语调,像是在讲某种和他们无关的生物分类。


    “过去,为了防止Omega躁动期引发Alpha争斗厮杀的事故,适配的A和O会被关在一起,直到标记终身生效。同时,O的信息素会影响A,使其无法再标记任何人。”


    老师讲到Omega,江明能明显感觉到视线更火热了些,不禁摸了摸后脖颈。圆形的抑制贴紧巴住腺体。


    腺体的皮肤修复速度极快,唐雅明前几天咬下的痕迹早都消失不见了,现在平整一片。


    他放下心来。出门前还打了抑制针,不会有事的。


    “到了现代,每个Alpha只能终身标记一个Omega的状况依旧没有被打破,即使进行手术改造腺体……”


    老师边讲,边播放幻灯片,客观介绍着生殖腔、腺体和终身标记。


    每提到Omega,便有人突然发出轻笑。


    所谓的体面,只是让窃笑以一种更隐晦粘稠的方式展现。当班上有且仅有一个O的时候,谁也知道这个笑声是针对谁。


    有什么好笑的——江明撇撇嘴,试图消解掉自己的不自在。


    他做过A,也当过B,现在只是在适应Omega的身份而已——江明在心里更正说辞,适应诺维兰的Omega的身份。


    外头当O没这么难。


    诺维兰和外面不一样,这里的Alpha性压抑到变态了。


    在他神游之际,一个面容姣好的Alpha朝他的位置挪了挪桌子。


    有些刺耳的动静使得教师的讲述声微地停顿,往江明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继续流畅地讲述下去。


    无比丰厚的工资让教师能忽视一些不合规矩的行为。


    “喂。”


    那个Alpha伸着身体,他的手像一块放进保温层的肉,带着冰冷的腻感,紧紧地握住江明的小臂。


    “周彦进过你这里吗?”


    他指着讲义上的生殖腔剖面图说道。声音不高不低,足够周边的同学都听得见。


    江明缓缓地眨眼,而教室里瞬间静了一秒,随即爆出笑声。


    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不合规的骚扰行径。


    Omega进到这样一所Alpha至上主义的学院,会被怎样对待几乎无需思考。无论如何,都是试图攀上高贵的A的江明自找的。


    “许择宁,你认真的吗?”江明耐心地问。


    这个A是周彦的朋友,江明和他说过几句话,记得他名字,没成想对方竟会是第一个拿自己开刀的人。


    “开个玩笑而已——”许择宁脸上流露出隐秘的得意,“怎么,玩不起?”


    江明看一会他,笑了,对他勾了勾手指。


    宽阔的肩膀被整齐的西式校服束缚着,勾起手的时候,袖口在手臂上挤出几道皱褶,勒出硬朗的身体线条,本该显出男性气质,却偏偏有些微妙的诱惑。


    Alpha开始嫌他骨架大,像A,可一想到江明是O,还是朋友没玩腻的玩具,心又一点点烫起来。


    当然,他不会碰江明,只是江明非要和他调情,他勉强接受。


    许择宁怀着自信又轻蔑的笑,从善如流地靠过去,目光在Omega呼吸时格外醒目的饱满胸膛上流转。


    这下就不止是笑声,绝大多数同学都将目光放在他们两个身上,一时间谁也没做小动作。


    ——PPT上Omega的生殖腔示意图哪有货真价实的Omega值得探究。


    许择宁闻到江明身上的洗衣粉味道,还有一点点分辨不出的气味。蛮好闻的,他下意识地嗅了嗅,那个淡如水的气味已经消失了。


    在一阵戏谑的口哨声中,老师终于尝试维护秩序,但已经是无用功。


    江明按着许择宁的肩膀,嘴唇抵在他的耳根,小声又直白地说:“我的生殖腔,周彦——他进不来。”


    Alpha的耳朵红了些,江明又说了一句:“你比较小,就进得来。”


    许择宁愣住了,眼睛睁大,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羞耻。几秒内,他的眉毛狠狠拧在一起——“江明……!”


    “开个玩笑。”江明坐正,打趣道,“你们Alpha都这么‘小’气吗?”


    许择宁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再说一次那个字试试?”


    “什么字?大的反义词吗?”


    许择宁整张脸都红了,冷冷地剜他。——看起来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江明心里有点打鼓,正巧下课铃响起,他扯回手,拎包就走。再不走,他真怕被小心眼的Alpha追着现场验货。


    江明前脚刚出门,同学都躁动起来,意有所指般假装关心起了许择宁:


    “没事吧?真倒霉哈,随随便便说几句就被贴上了,这么个便利贴O,学校还不快点赶出去。”


    “看着一股穷酸劲,信息素肯定也廉价得不行。嘁,我是不愿意闻……你闻了说说呗,他什么味道?”


    “——他怎么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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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红成这样肯定很劲爆吧?”


    许择宁哪里讲得出口,咬着牙不讲话。于是被取笑说在维护江明,想O想到着迷。


    “异食癖?长得和A似的,胯那么宽……啧啧,你别是想和他生小下等人了。”


    “小心点,终身标记就麻烦了,会被那种人缠一辈子的哈哈哈。”


    放一百个心,标记不了。


    躲在离门两步远的墙后偷听,江明翻了个白眼,暗自庆幸自己是劣等O,真要能被标记,他才是该惊恐的那个。


    江明又听了几句,觉得他们没有要报复的意思才稍微放下心,随即在心里头数落自己——别人犯贱就非得贱回去的习惯得改改了。


    撩拨啥啊,都是野惯了养出来的臭毛病!


    “柏贺生怎么下来了?”


    江明正烦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些人的议论声。


    什么贺生?谁生日了?他慢半拍,顺着那群人的视线看过去。


    一伙人从楼梯间出来,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领头的男生身形颀长,极其出挑,打深绿色的领带,黑发向两侧梳去,落下的几根散发不会遮住英挺的眉梢。


    他顶多肤色匀净,可五官俊美,令人不敢直视。


    这是A4的柏贺生,诺维兰最顶尖的Alpha。柏氏财团的独子,家族产业遍布金融投资、科技、媒体娱乐领域,不说身份显赫,学习同样出众。


    江明认得出这人,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这次月考成绩的第一。


    看见柏贺生,他就想起同是A4的唐雅明。


    柏贺生神情平淡,路上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都略一点头。态度对比身份几乎算得上温和有礼,但这一层的学生却没有谁真敢上前和他搭话。


    说到底,金字塔的顶端还是金字塔,上等人还要分上上等、中上等、下上等。社会分级是永无止境的。


    江明看着这几人众星捧月地走过来,目光却略过前头的柏贺生,落到了后面去。


    ——穆安白在后面。


    穆安白同A4一个班。虚荣心有点强的舍友对班上的每一个Alpha都推崇至极。其中最常提起柏贺生。


    江明知道他是有点喜欢柏贺生的,等着队伍过来,和穆安白打个招呼。


    他看穆安白看得出神,完全不知道领头的万众瞩目的柏贺生在走近时,相当轻微地、偏了偏头,眼珠挪向他。


    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凝着江明,印不出半点倒影。


    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直视,仿佛要把江明刻进眼里般的直视。这不是正常人能给出的注视,是属于柏贺生的注视。


    江明。柏贺生认出了他。


    柏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两个Alpha交合得到的产物,通过无数次的基因筛选才孕育长大,远比普通的A偏执。


    周日的讨论让他不愉快,故而柏贺生看了江明的资料,他过目不忘,今天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倘若此时此刻江明回头,就会发现柏贺生注视自己,如科摩多巨蜥般的纯黑的眼瞳不带半点情绪地看他。


    但江明对柏贺生不感兴趣,错过了这个注视。


    短暂却全神贯注的凝视只持续一秒,柏贺生的视线如水一般从Omega身上滑开,神色自若地迈着步子。


    没人敢直视他,所以没人知道他刚才看着江明。


    可他是走了,给人的注视感却还残留下来。


    江明有种半夜在巷子独身一人,越走越汗毛竖起的恶寒感,他猛地打了寒战,但不知谁在看着自己,心里头毛毛的。


    直到跟在队伍最后的穆安白走上来,江明才打消疑虑。


    他正了正神色,做出口型问穆安白:“怎么下来了?”


    穆安白立刻板起脸,假装没看见他。虽然说,他从楼梯间出来没几步就注意到走廊前边站着的江明。


    哪怕在人人都面容出色的基因挑选时代,江明也能轻松地脱颖而出。


    除非刻意不看,否则目光放在他身上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穆安白就是刻意不看江明,也不和他说话。


    没得到回应,江明瞧着穆安白,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穆安白紧跟着前头几人,目不斜视地经过江明。


    江明不自觉叹气,为自己不得清净的早晨,觉得实在很悲催。


    直到柏贺生一行人走过去,走廊上才有人小声议论:


    “柏贺生信息素还没放,气场就这么吓人……S级果然不一样。”


    “放学了他不该去处理公司业务吗?……我家那两位成天拿我跟他比,哈哈,我不活了——”


    “欸,我刚问了C1班的朋友。楼上自修室电路出问题,他就带学习互助小组下来了。”


    “他成绩都天花板了,这是给别人辅导吧?天哪,人真好啊。好想和他一个班……”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柏贺生,江明心不在焉地听着,最后看了眼穆安白。


    舍友的刘海被风吹老高,还骄傲地抬头。


    怪傻的,像帕恰狗。江明看乐了。


    他从穆安白他们来的楼梯间那下去,边走,边开机,给前高中的所有朋友群发去一张帕恰狗竖耳朵的表情包。


    朋友:?


    三分钟不到,江明就收到了二十几的红点,并且数量还持续上升。


    ——他的朋友是非常、非常多的,并且关系都挺要好。如果江明需要,多半都可以给他每天点进链接砍一刀的程度。


    虽然,往往都是江明给他们砍一刀。


    像诺维兰这些小心眼的A,处不来就算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的朋友够多了。江明心想,微笑着逐一回复,被针对的郁闷总算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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