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白厄和万敌并没有在奥赫玛学院待到第三日,因为次日阿格莱雅的金线就在城外的河边发现了欧利庞的尸体。
“他被大剑所杀,一剑穿心。”风堇下结论,“而且那人的实力绝对很强,不然缺口不可能这么干净利落。”
片区域已经被阿格莱雅封锁,除了黄金裔以外没人能进出,遐蝶也从百忙之中赶到现场,靠近欧利庞后,她皱着眉说:“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此言一出,就连一向镇定的风堇都皱眉。
塞纳托斯已经陨落,死亡半神现在只有遐蝶一个,翁法罗斯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行使死亡的权利。
“他死得……很痛苦。”遐蝶闭着眼睛,“杀他的凶手应该对他有很深切的仇恨,但凶手的实力太强,在给他带来死亡的同时只能用一把剑的时间折磨他。”
在场最恨欧利庞的只有万敌,万敌确一言不发,凝视着曾经让他恨意深沉的父亲。
就在众人暂时理不清头绪时,阿格莱雅带来另一个噩耗——送回悬锋城的悬锋人失联了。
“他们自从进入悬锋城的区域后,经线和若虫都被断开了连接,悬锋内部必定发生了什么。”
万敌直接说:“还是悬锋的问题,不用等到第三天了,我明早就出发。”
阿格莱雅:“好,吾师会为你祈福。”
万敌转身打算回寝室收拾行囊,白厄连忙跟上边走边说:“等等等等,那我呢?学院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有空,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万敌:“真要一起去?”
白厄坚定点头:“要!”
万敌:“谢了。”
两人一同在寝室收拾东西,白厄说:“这么快就要到你家乡去了,好激动,等以后要是有空了,我一定带你回哀丽秘榭看看!”
万敌疑惑:“为什么?”
“好伙伴总是要见家人的嘛,更何况哀丽秘榭的人都特别崇尚悬锋的勇士,你要是到了我们村子,绝对会很受欢迎。”
他眼里满是对去往万敌家乡的期待,完全没有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和迷茫。
万敌:“如果走完这趟悬锋城我们能安全归来,我就陪你回哀丽秘榭。”
……
临行前夜,白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考虑了很久,要不要把自己身上的异常告诉阿格莱雅,最终还是决定在离开前去一趟阿格莱雅府邸。
报备一下总不会出错。
白厄不想这件事被万敌知道,所以他轻手轻脚走到万敌门口敲敲门,小声问:“万敌,你睡了吗?”
然后蹲在门口静静等待,几分钟后没有任何响动,确定万敌睡着后白厄没有开门,而是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然后小跑着前往阿格莱雅的府邸,一路上,他又想起被黑衣人追杀的那个夜晚,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
这一次他提前做好准备,要是黑衣人又趁他落单的时候出现,他可以顺便试试黑衣人的身手。
然而跑了一路,黑衣人依旧没有出现,倒是阿格莱雅一身正装坐在窗边,像是在等他。
“你还是来了,白厄。”
“你知道我会过来?”
衣匠端上一杯果汁,阿格莱雅没有睡前喝饮料的习惯,白厄也不见外,就着果汁把这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叙述一遍。
“……我经常会下意识做出莫名其妙的动作,好像有人在暗中操控我,但那人又不愿意闹到其他人面前,往往是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白厄说。
他还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正是他用万字大粮换来的迈德漠斯集市美照,美照的一角黑袍飘摇,在白厄看来只觉是个污点。
“特别是这张照片,我把它从墙上摘下来后失去了意识,再醒来背后就莫名其妙出现了这一行字。”
照片被翻到背面,一行字映入眼帘。
【汝将失去一切,唯吾永恒。】
阿格莱雅仔细研究那行字迹,又对着白厄的脸看了好半晌,才说:“白厄,这是你的字。”
白厄坦然:“当然啊,这不就是他操纵我的身体写出来的字吗?”
阿格莱雅一噎,强调:“这是你的字迹。”
白厄:“对啊,是我的字迹,就是他用我的身体写出了我——”
白厄“腾”得站起来,两眼惊愕:“什么,他写出了我的字迹,我写的还是他写的?!不对我的意思是这个字肯定不是我写的,但他为什么会写我的字迹不对不对不对……”
白厄大脑一片混乱,阿格莱雅让他喝口果汁冷静下来,他看着那张照片越看越不对劲,甚至开始出现了大小眼。
阿格莱雅推测:“那个黑衣人可能比较了解你,白厄,你在哀丽秘榭有没有比较亲密的朋友?”
“昔涟。”
“听你提起过这个名字,不过她好像是位少女,和你口中所说那个高大的黑衣人并不相符。”
白厄的心逐渐沉入谷底,因为他发现自己可能迷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有关那个黑衣人。
“白厄,白厄?”
白厄猛然回过神,剧烈的动作导致手里握着的杯子都震动起来,掀起的涟漪让果汁滴落在他虎口。
“白厄,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一个人,并且我们不知道他的目的,那么我会考虑换一个人和万敌去悬锋城。”阿格莱雅说。
“不行!”白厄拍案而起,“现在只有我一个黄金裔有空,难道你要普通人前去冒险吗?”
“并无不可。”
“阿格莱雅你——”
“白厄,这趟逐火之旅无论是谁都总要付出点什么,不可能一直都是黄金裔在无私奉献,你很重要,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我不会让你处在危险之下。”
阿格莱雅的表情很认真。
“哪怕赛飞儿会出意外?”
“她会理解。”
白厄沉默,即便他知道阿格莱雅就是这样的人,但现在依旧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我会控制,阿格莱雅,请相信我。”
他把手放在胸口,眼神坚定。
阿格莱雅看他良久,然后拿出一双吊坠,细细的金线垂坠着先前缇宝说过的创世神图腾。
诡异的太阳。
“戴上它,白厄,另一串给万敌。必要的时候吊坠能够保护他。”阿格莱雅紧盯白厄的双眼,“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
如果就连预言当中的救世主都不能相信,那他们这趟逐火之旅还有什么意义?
白厄离开后,缇宝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撑着头问。
“阿雅,其实你也相信小白的吧?刚才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那样凶巴巴的样子呢?”
阿格莱雅拨弄垂坠的长发,取下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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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无悲无喜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淡漠。
“吾师,总要有人站出来提醒白厄,他身上背负的不是他自己,是所有人的生命。”
缇宝:“可是这样的话,小白也太累了啊。”
“吾师,您呢?”
“摔成千片,再一片片长出血肉,您难道不会难受吗?”
缇宝走到阿格莱雅面前,捂住她的眼睛轻声说:“阿雅,所有人都会痛,也没人能习惯一直面对痛苦,不过是把内心掩藏起来罢了。我知道你也如此,等飞儿回来吧,等她回来……”
微风吹动衣匠的裙摆,她默默关上了阿格莱雅卧室的大门,看着奥赫玛的永昼天空,第一次有了厌烦的感觉。
……
时间到退回之前,万敌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万敌,你睡了吗?”
是白厄。
万敌有些犹豫他的深夜来访,所以没有下床开门。
他现在过来干什么?谈心吗?救世主果然磨磨唧唧的,明天就上路了今晚还不睡——不过白厄好像确实一直都很有精力,在面对大事时从来都没出过差错。
当然,平时上早课赖床不算在内。
难道说因为要到自己的家乡去,所以白厄在紧张?这么可怕吗?
万敌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抖。
但万一白厄真的因为紧张,然后又想不开,一直憋在心里,憋成变态怎么办?
万敌纠结了好几分钟,终于翻身下床,开门,门前空无一人。
“白厄?”
客厅也没人回答,于是万敌走到白厄房门前敲了两下,里面没什么动静,门也没被打开。
该不会是哭晕在里面的吧?
“白厄,你还好吗?我进来了。”
万敌去过门把手,没想到门居然虚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进来了。”
万敌再次重复,然后走进房间,发现白厄的房间一片漆黑,窗帘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白厄?”
房间内没有人存在的气息,如果白厄门口离开寝室肯定会有开门声,但万敌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不对劲。
万里转身想要离开房间,就在转侧的一瞬间,身体挡住的光线路过门口照了进来,照亮了床尾那一墙的花花绿绿。
那是什么?
万敌响起从前早上给白厄打视频叫他起床时,他的床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原来是把海报贴在床尾了吗?
救世主还挺会注意形象。
万敌没有偷窥室友海报的癖好,只是走到门口时突然余光一瞥,看到玄关的一抹熟悉面孔。
那是他自己。
少年时期的迈德漠斯。
万敌一脸疑惑拿起那张照片,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冲到阳台一把拉开窗帘,霎时间,白昼的光充满整个房间,也照亮了一墙的花花绿绿。
皱眉、平静、嬉笑打闹的身影活灵活现,一整面墙的照片没有一张是重复的,甚至大部分万敌都没见过。
每一张,都是他。
……
“啪嗒——”
白厄手上的吊坠不小心砸在窗台上,他连忙去捡,却和他房间门口的万敌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万敌抱臂看着他:“谈谈?”